第九章 邻家小萝莉

　　周阳真是服了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街坊邻居。

　　是，没错，自己现在的形象、气质不错，让人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黄金时代。但拜托你们能不能有点常识，不要拿小周阳11岁的陈雪来开这种婚姻大事上的玩笑？

　　在周阳的记忆里，对陈雪这个邻家小妹的印象，还主要停留在那年暑假在家，那个天天拿根棒棒糖溜到自己家，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咿呀、咿呀’地缠着自己给她讲童话故事的小萝莉。

　　2003年周阳考到风华大学读大一的时候，她还在读学前班，天天缠着她妈给她买新书包，屁颠屁颠的准备她的小学一年级。

　　从那以后，周阳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在家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只是依稀记得，隔三年、岔五年的会听到母亲在那里絮叨：

　　“时间过得真快，曾经巴掌大点的雪儿，现在都读小学三年级了。”

　　“你还不知道努力，隔壁家的雪儿都小学毕业了。”

　　“阳仔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你看你三婶家的雪儿都读高一了。”

　　“儿子你能不能让妈省省心？你自己看看，比你小上3岁的思睿，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比你小7岁的东子，人去年也已经结婚了；还有比你小11岁的雪儿，今年都读高三了……”

　　听只是听说，见却很少见到。

　　周阳虽然知道，自己蹉跎、荒废的这些年，那些比自己小很多，一直把自己当偶像的小屁孩们都开始渐渐长大成人，求学、上班，买房、买车，结婚、生小孩子了。但因为自己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就更加刻意回避这些事实，尽量封杀这些消息，是而对这些小小伙伴们的近况也知之甚少。

　　就连陈雪考上了渝城的风华大学，成为了自己理论上的‘小师妹’，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所以说，在你们撮合姻缘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当事人的心里感受？陈雪在周阳心中，那就是一个四五六岁的天真小萝莉，哪怕最近一次的匆匆一瞥，她也还是个尚未发育完全的黄毛小丫头。你们这个样子心直口快的拉郎配，让周阳这个‘当叔叔的’心里有一种罪恶感、羞耻心知不知道？

　　周阳正在心里腹诽怨念，那边厢的陈三婶却和翠兰阿姨她们争吵了起来。争吵的由头，还是周阳和陈雪两人是否有缘，是否般配。

　　以翠兰阿姨为首的几个‘亲周阳派’，觉得周阳从小优秀到大，陈雪如若能和他在一起，那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以陈三婶为首的几个‘亲陈雪派’，觉得陈雪是不可多得的美女、才女、孝顺女，作为从三合镇这个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理应站上更高的枝头才对。

　　原本两边都是好心好意，分别给周阳、陈雪二人歌功颂德。但渐渐的，因为曾经学生时代的周阳获得过太多殊荣，在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的成就都完全辗压陈雪。‘亲陈雪派’这边的姑姑婶婶们眼看敌不过‘亲周阳派’一边，为了心里平衡就开始转粉为黑，开始揭露周阳这些年的黑材料、黑历史。

　　“学习好有什么？你就说他这些年一共存多少钱吧？是买了车还是买了房？”

　　“哼就是，要真有这么大本事，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有结婚对象？”

　　“咳咳，你们很多人还蒙在鼓里的吧？虽然老周他们两口一直闭口不提，但我听人说周阳在风华大学只读了一年就退学了呢！”忽然之间，有人踢出一个劲爆消息。

　　“啊，是真的吗？”

　　“不可能吧？”

　　“怪不得呢，唉呀呀。”

　　“周阳，来来，你给三婶说句实话？”

　　……

　　好吧，你们赢了。

　　周阳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因为被当着父老乡亲们的面揭到痛处，忽又变得尴尬、沉重起来。这也是他近些年不敢回家，回家不敢久呆的原因——父亲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大学正常毕业，在渝城正常上班，过着一个正常都市白领的正常生活。

　　每每回家，他都要配合着父母的面子去演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真实境况的自己，给小镇带来一个爆炸性的丑闻。

　　“周阳，你真的没有大学毕业？”

　　“不至于吧，你以前初中、高中的成绩不是顶呱呱的吗，怎么到了风华大学就不行了呢？”

　　“啊，该不会是犯了什么校规校纪，被学校开除的吧？”

　　“啧啧，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们这事瞒了我们十多年，不厚道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八卦，各种质询，瞬间仿佛就要将周阳淹没。

　　看着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关切、或八卦的脸庞，周阳深吸了一大口气，忽然间道：“没错，我是没有大学毕业。不过不是被学校开除，而是我当时不想读了，主动申请退学的。”

　　这些年被父母刻意封存的‘污点’被自己当众说出来，周阳整个人反倒释然了不少。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周阳紧接着又下定决心的当众宣布道：“当然，你们看我参加这次‘魔鬼训练营’成功瘦身，就是为了重走青春路，去弥补当年的种种遗憾。”

　　“重走青春路？”

　　“重新去高考？”

　　“重新去读大学？”

　　现场这的街坊邻居们，闻讯全都是震惊无比，难以置信。

　　“有没有搞错，周阳你马上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要回去读大学？”

　　“是啊，周阳你现在最首要的任务是挣钱，挣钱，再挣钱，然后结婚生子，为你们老周家传宗接代。”

　　“可不是，你看看你同龄人的儿子女儿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像个孩子，回学校去读书做什么？”

　　“周阳，姑姑也要说下你。”

　　人群之中，周父的亲妹妹，周阳的亲姑姑恰巧赶场途经此处，此时语重心长地道：“你这些年有遗憾，有委屈，姑姑可以理解。你有抱负，有梦想，作长辈的我们也会尽量支持。但你看看你父母年纪都多大了，你还忍心让他们等你这么久，等你一切从学生时代开始啊？”

　　这话，说到了周阳的心坎深处。

　　从斩获‘学霸空间’，身体重返18岁之后，周阳一直都在心里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人生中第一大遗憾，是在2003年高考失利后，没有选择复读。他人生中第二大遗憾，是在2004年夏天，太过草率的从风华大学退学。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回到自己曾经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

　　但年迈的父母，一直是他的心结。

　　是，没错，自己个人可以无视心理年龄的限制，重新回到大学时代，让一切从零开始。但父母已经50多，过几年就满60岁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周阳很担心自己不顾一切的从零开始，以一个‘三十岁男人’的身份去重历‘十八岁男人’的青春故事，这会让父母饱受乡邻的嘲笑，脸上无光没面子。

　　“没事儿，爸爸支持你！”

　　不知何时，周父、周母已经从菜市场回来。周阳闻言，转头看到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拍在自己肩上，父亲周福来憨厚朴实地道：“只要儿子你的心态足够年轻，我们当父母就陪你一起年轻，一起重来！”

　　好，那就让一切重来！

　　爸爸妈妈，儿子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周阳受到父亲的支持，母亲的激励，心中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当下不再管顾那些街坊邻居的异样眼神，而是直接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打开两口老箱子，翻出了高中三年的课本，模拟试卷，复习资料，另外还有厚厚的几大本日记。

　　时间静止，来到‘学霸空间’。

　　由于之前在这里面睡了几小时，后来在中巴上又来来回回的做了几次实验，今天所剩下的‘额外学习时间’只有1小时35分24秒了。

　　周阳把握好时间，从高一数学第一册的第一页序章开始，戒骄戒躁，平心静气地翻阅学习下来。

　　和之前尝试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那个测试卷的走马观花不同，周阳现在放下了‘曾经是学霸’的高姿态，改为一点一滴的从零开始，循序渐进的学习，总结，习题，巩固，提高……

　　直到1个多小时，‘额外学习时间’耗尽，周阳只觉眼前一黑，被强行扭送回现实之中……截至此时，他已经翻阅、重学了40多页的高一数学，自信对这些前面的章节已没有太大问题了。

　　信心在提升。

　　虽然刚刚因为猝不及防，那些课本大多都留存在了‘学霸空间’之中，但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学习笔记、复习资料在现实中的箱子里。

　　周阳意犹未尽，又拿起一本标记了各种笔记的英汉小辞典，循着脑中模模糊糊的印象，继续重新拼读、默记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周阳就能明显看出内外两个空间学习效率的大不同。在‘学霸空间’里的时候，他心无旁鹜，一心只想着重新巩固那些快要完全遗忘的知识，分外专注之下，学习状态和学习效率都很高。

　　但回到现实之中后，楼上楼下或多或少会有些噪声，让人无法全神贯注。还有周阳这些年养成的‘手机依赖综合症’，让他每背一两页的单词，就要忍不住玩一会儿手机——登一下威信，刷两条威博，看几则糗百，或者是玩两把手机游戏……

　　效率大打折扣。

　　手机，为人类提供了诸多便捷。

　　但也正是对手机的沉迷和依赖，成了人类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戒烟，戒酒，戒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