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别无他法

    出了这么大的事，长公主府和秦府很快就来了人。

    几乎是太阳从云层中刚跳出来长公主便带着人来了，后面跟着的是秦府的人，看来是在路上碰上的，可是看长公主的气势，并没有搭理的意思，问明了霍胤的所在，却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和慧吾大师一起去了禅房，大概是想从他的口中探清事情的始末。

    秦大人并没有来，来的是秦夫人，眼睛红红的，看来路上是哭着过来的，素萝与秦夫人见过几次，见她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便主动领着她去见了秦可人，母女二人一见面还是没有都没说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素萝悄悄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其实她以前认识的秦夫人并不是个柔弱的人，遇事就只会没有主意，毕竟也是尚将军府出来小姐，大的场面还是见过的，这次会显得这么慌乱，只怕也是事情太过意外了，毕竟她疼爱秦可人是真的。

    “小姐，霍少爷请您过去一趟。”素萝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霞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见到她就上前说道，面上有些为难，看样子是不大愿意这个时候让素萝和霍胤见面的，可是职责所在，话她还是要传的。

    素萝却觉得自己改去见霍胤一趟，毕竟霍胤也算是个受害者，而且跟她也脱不了关系，问明霍胤在哪便领着霞兰一起过去了。

    以霍胤的身份，长公主也已经到了南山寺，是不可能再把他关在北屋里面的，素萝是在后山的菜园子旁边见的他。

    素萝去的时候，霍胤正低头看着地上的黄豆荚发呆，听见脚步声才抬头望了过来，视线就这么落在了素萝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却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

    素萝不知道霍胤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却莫名的有些发慌，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却又不敢深究，强装不经意的移开了视线，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霍胤只有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张嘴道：“霞兰说你找我，可是为了可人的事？其实这件事我多少也有些责任，若是昨晚我在屋子里的话，或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走之前应该跟你说一声的，或者跟可人说一声，那你们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素萝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她没想到要说这么多的，只是因为气氛实在太尴尬，自然就没话找话说了一堆，可是霍胤的眼神却让她说不下去了。

    “我被下药了！”霍胤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素萝昨日已经停秦可人说起过，她也相信霍胤不是个会乱来的人。

    “可是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霍胤又道。

    “那你为什么还……”素萝却愣了一下，惊讶的问道，话才说了一半就说不出来了，因为霍胤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慌，让她觉得霍胤即便清醒，还与秦可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她，因为他以为川上的那个人……是她！

    “不，这怎么可能？”素萝难以置信的说道，声音因为惊讶而高了起来。

    霍胤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有些话其实他早该说的，至少在确定素萝与汪府的亲事退了之后，便应该说出来，可是他怕，怕素萝因此而疏远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的发展到这一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住心中的苦涩，再次睁开眼睛望着素萝道：“没有什么不可能，让你来，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改怎么办！”

    怎么办？是啊，怎么办？素萝也迷茫了，若是不知道霍胤对自己的心意，她一定会让他娶秦可人，毕竟她知道秦可人是喜欢霍胤的，霍胤虽然外表冰冰冷冷的，可是终有一日会被秦可人暖化，更别说他们之间还已经有了那样的事情，成亲，无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即便长公主反对，霍胤坚持的话，还是有希望的，或者最不济便是纳秦可人为妾，大不了在霍胤娶妻之前，让秦可人躲出去便是了，也不会被那些闲言碎语所伤，可是现在这样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了。

    霍胤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素萝，像是要看清楚她每一个表情，验证她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一般，素萝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霍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愤怒和失望的情绪让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不想再听素萝说一句话，怕她一张口便会让自己娶秦可人，霍胤猛地转过身去，冷冷开口，“你走！”

    霍胤的神情让素萝心里很难过，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曾经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超过了血缘上的兄妹，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感情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因为心里难过素萝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霍胤冰冷的背阴，素萝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好像瞄到了秦可人的身影，想抬眼细看的时候，却只看到空空的院门。

    素萝也没有多想，就带着霞兰绕过菜园回了自己的院子。

    慧吾大师看来的是口风很紧的，长公主从他的禅房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把事情弄的很明白，原本便带着一肚子气来的，现在越发的恼火了，所幸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她也不想再一个个的问下去了，索性把所有人都叫到了自己的院子，就连素萝和舒氏也没有逃脱，毕竟事情是在素萝的院子发生的，而舒氏名义上还是素萝的母亲，所以她必须在场。

    以前因为宣妃的关系，素萝又与霍胤交好，长公主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以前每回在宫里见到她脸上都带着笑，可是现在再见到别说是笑了，便是一个眼神也是冰冰冷冷的。

    虽然心里还压着火，可长公主毕竟是宫里养出来的，一身都是规矩，不会太失了仪态，慢慢的喝了一盏茶后，才看了站在秦夫人身后的秦可人一眼，开口道：“说起来你们府上要与武进候府结亲的事情本宫也是知道的，燕妈妈还是本宫推荐给武进候府的，却没想到在她的眼皮子低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说起来，本宫也有些责任，只是话说回来，在这佛门清净地，她又怎么会想到堂堂一位官家的小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长公主明鉴，这事也不是我们可人一人的错吧，毕竟她是女孩儿家，又不是在别的地方，那院子是尹家二小姐的，她们二人相交甚好，以前我们回京的时候，尹二小姐来什么府上，二人一川睡着说话到天明也是有的，她怎么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秦夫人大概也是缓过来了，见长公主一开口便把矛头指向了秦可人，定了定神，开口便说道，只是间接的却把问题又转到了素萝的身上。

    “说的也是。”长公主好像并不准备为难秦家的人，顺理成章的转头望向了舒氏身后的素萝，凉凉的道：“素萝，你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这事你怎么说，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却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怎么也要有个说法吧！”

    “长公主说的是，只是素萝这丫头的性子想必您也知道，这孩子性子野惯了，就是这次来南山寺也是她自己个儿说的算的，昨晚上她为何出去，我大底也知道一些，是为了裕华公主的事情，这孩子一直没有放下她生母的事情，我一个做母亲的，毕竟不是生母，所以……”长公主问的是素萝，回答的却是舒氏，听着像是在为素萝辩解，实则在撇清自己与素萝的关系。

    长公主是知道裕华公主的事的，却根本不吃舒氏这一套，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便把直线落在了素萝的身上，状似无意的道：“本宫也知道你们这几个孩子相交甚好，霍胤的性子，能有个一块儿玩耍的人，本宫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可是婚姻大事毕竟事关终身，不是刻意随意玩闹的，你知道吗？”

    长公主的话一出口，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昨晚的事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虽然她没有点明是素萝和秦可人设计了霍胤，可意思也差不多了，总之是把自己的儿子撇了出来。

    秦可人的脸色原本便苍白的可怕，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就更难看了，隐隐有些发青，毕竟她是女儿家，除了这样的事情，若是男方不认，她便是最吃亏的一个。

    秦夫人也忍不住了，原本张口便要反驳的，碍着长公主的身份才忍了忍才委婉的道：“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发生了的，霍少爷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总不会不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孩儿家有多重要吧？”既然这样的话，做出来的事，便是要负责的！这是秦夫人没有说出来的额话看，可是意思却很明显。

    长公主闻言只是冷冷的一笑，望着秦夫人道：“这么说，你们还赖上我们了不成？”

    “我……”秦夫人被长公主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其实在素萝看来，秦夫人之所以会这样，应该也是知道秦可人对霍胤是有心的，要不也不会硬着头皮与长公主对着干。

    长公主原本是想把责任推到素萝的身上，然后把霍胤说成受害者，让事情不了了之，可是秦夫人的态度让她有些厌烦了起来，面色也就更了冷了一分，冷哼了一声道：“说到底，这是若是传出去，影响最大的不会是我们霍胤，男孩子嘛，生性*一些在所难免的，可要娶进门，那就要看看这个人配不配得上了，况且若是深究下来，问题也不一定会出在霍胤的身上，他可是被人下了药的，秦夫人若是要追究，应该先追究下药之人才是。”

    追究下药之人，说的好听，如今事情才发生，并没有传出去还好说，可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就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了，到时候秦可人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况且不管到时候不管查不查清楚，再想让长公主认这件事，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秦夫人不傻，更不会拿秦可人的清白做赌注，可是长公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想让她自认倒霉的吃下这个哑巴亏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只有把希望都寄托到了霍胤的身上，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霍胤的面前，一咬牙“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母亲，你……”秦可人没有想到秦夫人会这么做，惊得已经说出话来，手指紧紧的抓着椅背，指节煞白泛青，就如同她的脸色一般。

    “秦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长公主一惊，也站了起来，瞪着跪在地上的秦夫人问道。

    秦夫人没有看长公主一眼，只是仰着头望着霍胤，收紧的下巴颤了颤，眼泪就流了出来，一把抓住霍胤的手道：“霍少爷，可人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清楚，她一个女孩子家经历这样的事情已经很是可怜，若是再让她受人匪夷，只怕她是活不成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没了，我也活不成了，今日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一句话，昨晚的事，你认是不认？”

    “霍胤！”像是怕霍胤乱说话一般，秦夫人话音一落，长公主便严厉的叫了霍胤一声。

    霍胤的神情一直是绷着的，没有任何表情，秦夫人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波动，长公主一叫他的眼皮才掀了掀，抬头朝素萝望去。

    霍胤的眼神很是复杂，素萝原是想躲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没有这么做，直直的迎上了霍胤的视线，就这么与他对视着，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素萝的眼神清澈无比，霍胤的情绪就越发的烦乱了起来，眼中的痛苦和纠结是那样的清楚，清楚到让素萝都有些不忍了起来，可是她却别无他法，无奈的情绪笼罩着她，别说她对霍胤从无男女之情，即便是有，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她也别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