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元典》 第021章 有所思（第二更）

　　室内，冷阳徐徐吐出一口气。一阵发呆。

　　十五年前的今天，金振声在通往宁远城门的荒道上，捡到了一个包裹着被袄的婴儿。就是冷阳。所以，其实冷阳年纪已经过了十五岁了。

　　就在刚才，冷阳水到渠成的将修为从武师第四重圆满突破到第五重圆满。这半个月的长途拉练，积累早已足够。

　　“不过，以后的修炼就不可能再如此轻松了。”现在丹田中还剩下的雾化灵气，已经不多，最多能将修为推至第六重中期。短短一个月多点，实力从武师第一重到第五重圆满，突飞猛进，耸人听闻。这却是多方面的因素共同造就的奇迹。

　　今日又见过另一种顶级宝藏“水之掌控”，加上自己的“玄无圣体”，冷阳越发直观的认识到顶级宝藏的恐怖。而能保证获得顶级宝藏的聚灵阵，所需灵气之磅礴精纯，也超乎想象。根本不是一般武者可以奢望。

　　这些遗留在丹田的雾化灵气，让自己的实力有了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的机会。而这身体中堆积了十来年的庞大药力，也功不可没。当然，更是因为自己有了打破一切肉.身瓶颈的“玄无圣体”。

　　虽然修炼的进度不再会有之前般恐怖，但冷阳已极为满意。武师第五重修为，也让自己有了更强的资本和生存能力。虽说从第三重突破到第四重修为，真气就已量变引发质变，但体现在攻击力上，比之第五重修为还是差很多。

　　武师第四重，传音入密。真气量变引起质变，武者对真气的运用变得更加精细，化语成丝，传音入密，或者聚之于眼增强目力，聚之于耳，增强听力。

　　武师第五重，真气外放。隔空伤人。武技的杀伤力变得更加惊人，武者初步摆脱了距离，肉身的束缚。

　　不过，武师第六重更加惊人，真气凝形。比之第五重外放真气的散乱，真气外放无论持久性还是杀伤力都进一步加强。到了这一步，在武师之中，基本算是立了字号的一方小高手了。

　　坐在榻上，冷阳思绪凌乱。一会儿今生，一会儿前世，过去的记忆，现在的任务，未来的憧憬，纷至沓来，让冷阳难以静心修炼。

　　干脆起身，向外而去。自己来时，本就已是夏末，一个多月过去，现已是秋天。此时，月暗星淡，死寂无人的山寨，虽然凭自己的修为，也已寒暑不侵，但却仍感清寒之意。

　　突然，远处传来有节奏的轻响，冷阳心中好奇，向着那方向走去。远远就见一人扔进一具尸体，铲土掩埋。那坑巨大无比，也不另挖新坑，又一具尸体扔了进去。因为山上土石较硬，一铲一铲下去就像土石夯击。

　　“这里怎么有这么个大坑？”

　　听到身后有人问话，二当家也不惊讶，冷阳前来本就没隐藏行迹，他早就发现。道：“这样的大坑洞穴在空金山还有很多呢。”

　　“空金山，名字听来有点怪啊。”冷阳只是无聊闲逛，问话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几无逻辑。

　　二当家的道：“以前这座山中有许多矿石，大当家打造的屠龙刀的玄铁就是从这山里挖出来的。可以说真比黄金矿藏还珍贵。可后来却渐渐挖不到任何矿石了，地下深处却有很多诡异的大坑，大家就猜想这地下可能有什么邪物，把这些矿石挖走了。所以这里叫了空金山。”

　　“或许原本这些地内空洞就存在，只是后来你们把矿石挖完了，继续到处找，心有不甘，才有此想就有。”冷阳道。

　　“可能吧。”二当家铲着土，随意应道，这种近乎传说的谈资，他本就不在意，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心态。

　　“你今日和我师弟战斗时，显露出来的宝藏很神奇啊，居然可以转移身上的伤势，应该也是高级宝藏吧？”冷阳问道。这些日子看“宝藏识辨录”，冷阳的兴趣更多在顶级宝藏，那些繁多的高中低宝藏了解仍然不深。冷阳之所以对其感兴趣，是他发现此宝藏居然和小葫芦的功效有些暗合，虽然没有小葫芦那么变态。

　　二当家又扔进几具尸体，继续铲土，却也不隐瞒的道：“我这个高级身藏叫‘伤之遁’，可以一定范围内转移伤势，比如心脏受伤，就可以将伤势转移开。但并不能减轻伤害，只是从要害部位转移到非要害部位。而且转移范围有限，我现在也就最多能转移开一尺距离。而且，身体非要害部位的伤势积攒过重，也是致命的。锻炼更是不易，非得要真刀真枪的见伤见血才行。加上恢复调养，锻炼进展极慢。限制实在太多。这辈子是不可能达到武殿所说的境界了！”

　　语到最后，有着说不出的遗憾。冷阳好奇的问：“武殿所说的境界，哪种境界？”

　　“据说，这‘伤之遁’如果锻炼到高深处，是可以通过身体接触将‘伤’转移到敌人身上的。而且，可以任意选择位置，比如把手臂上的贯穿伤移到敌人心脏。”

　　“这么厉害？”冷阳也忍不住赞叹，不过，稍一分析就知道并没想象中的变态。

　　首先就是其限制极多。身藏的特点是都要经过锻炼，才能激发并成长。很多宝藏的锻炼并不难，金彪的“任劳任怨”只需抓住一个“累”就可以，只要让身体保持“累”的状态，那就是最好的锻炼方法。元原，元痴等人的宝藏，锻炼起来也都不难。

　　这“伤之遁”可就不行了，没有伤怎么练得成呢。制造伤势，找人代劳显然是不安全的，最稳妥安全的方式，莫过于自.残了。而二当家的恢复力不可能如自己这般变态，和其他武者并无不同。又要避免伤势过重影响到平日的行动、战斗，锻炼的效果之低可想而知。甚至，身体还会因为持续的自残而留下许多隐患。

　　其次，即使真的将“伤之遁”练至转移伤势到敌人身上的高深境界，也很有点“屠龙术”的意味。因为修为越高，真正近身接战的机会将很少，更别说肉.体接触了。战斗中，武者都是将避免、预防敌人近身视为第一要务。那么，要不想“伤之遁”成为真正的屠龙术，就得让自己拥有悄无声息间接近敌人的实力。可真要有了这样的实力，没有伤之遁照样可轻松杀死敌人。

　　片刻之间，冷阳就明了其优劣，和能将之最有效利用的方法。这些日子，翻阅大量的功法武技，还有“宝藏识辨录”，他在武道上的认识已远非已死的前任可比。这是属于他的进步。这种思考，冷阳下意识中将之视为对自己的一种测试。

　　当想透这些，他就如同通过自己独立思考完成了一道深奥却有趣的数学题，那种滋味美妙难言。心中想：“这些日子花费的功夫没有白费。”前世的二十几年，给他最大的馈赠，不是经验记忆之类，而是不一样的思考方式和看待问题的不同的角度。虽然这个世界“力”已经无限强化，劳心和劳力者之间的地位，也和前世不同，但他仍然不敢轻视“心”的作用。这是他根深蒂固的观念。所以，除了努力的修炼，他也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带着渴望，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并经常深入思考。

　　心中正想着，却突然一怔：“不对……不对，这里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冷阳左手食指轻叩脑袋。

　　“‘伤之遁’是身藏……身藏，对了，问题就在这里！”冷阳恍然：“‘玄无圣体’的特性是打开人体肉.身的一切瓶颈，集身藏之大成。理论上，只要身藏范围内的宝藏，都是可以拥有，这果真只是理论啊！像我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身藏‘伤之遁’。

　　宝藏，从某方面而言，是生命增加自身在天地中更强的生存能力！身藏也一样。无论是高攻击，高防御，高速度或者其他的一切，莫不如此。很多宝藏外相不同，但本质为一。在不同人身上自然没什么，可要集中在一人身上，就不可能出现叠加的情形，身体只会本能的选择更占优势的一种。

　　身体恢复力和‘伤之遁’在大方向上可谓异曲同工。虽然细节上有不同，比如即使有强大恢复力，心脏重伤超过了恢复极限，仍将死亡，而‘伤之遁’就能轻易解决。可如果是我前两次那样的，即使分摊各处都是致命重伤，‘伤之遁’就毫无用处。

　　不过两种宝藏的本质核心几乎相同，所以我一旦拥有了变态的恢复力，就不可能再拥有‘伤之遁’。除非想办法抑制或者消除恢复力。可只要脑袋不坏，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玄无圣体原来也非无所不能。有此发现，冷阳没有失望，反而有了种“在掌握之中”的微妙心理。就像一部电影里说的，我恐惧的不是看见了什么，而是看不见什么。钢琴有限的八十八个键，我掌控自如，我甚至能在这有限中达到无限，我无所不能。感觉自己是操纵一切的神祇。而世界呢，路有千万条，面对这无限的它们，我茫然失措，甚至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肉身各方面，即使最细致的区分出来，也不可能真的无限。可“集身藏之大成，打破肉身的一切瓶颈”却给了冷阳一种无限之感，他不知具体先从何着手。

　　无论是攻击，防御，速度，恢复力，耐力等等一切包含于“肉.身”之内的，无论哪一种的蜕变强化，都是有益的。处处该入手，却不知从何入手。直到现在，对“玄无圣体”的锻炼发掘，冷阳都是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这种不积极，不主动的心态，简直辜负了“玄无圣体”。

　　而此刻，虽然在实质上，“肉身的一切瓶颈”并没有缩小一丁点范围，但在冷阳内心里，却骤然变得清晰而具体起来，不再有无限而难以掌控之感。这种转变如此的微妙，他的实力没有一丁点的增长。可其所增长，却几乎无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