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天是排卵日，看着手中的名片，唐立淇开始犹豫了，究竟该不该打电话给他?

　　可是她又不想再被那个爱钱如命的女人逼婚，只好狠下心这么做。

　　她立即拨电话。

　　豁出去了，不过是咬一咬牙，忍忍就没事了，反正她要的是小孩，又不是那男人。

　　只要顺利怀孕，她就再也不必见到他了。没错，事情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好怕的。

　　电话一接通，橘右京低沉的嗓音自彼端传来，「喂?」

　　「是我。我今天是排卵日，我门约个地方见面吧。」说来有些可笑，她竟然会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这么要求，而对方还是个双性恋。

　　双性恋，只要看对眼了，谁都可以……他所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差劲的!

　　橘右京没想到她真的会打电话来，因为她许久没和他联络，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这么做了。

　　「你在公司吗?等一下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我们约在车站前的那间饭店见，我会在柜台留言。」她直接挂断电话，让他没有机会再多说。

　　橘右京看着手中的话筒，挑了挑眉。她还真是霸道啊，连让他说句话都不肯。

　　他唇边泛起一抹笑，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出门开车前往她所说的饭店，唉，自己还真像是被指定带出场的牛郎。

　　没一会儿，他来到饭店，走到柜台询问有没有唐立淇的留言。

　　「有的。橘先生，请您往右赚搭乘电梯到十一楼的二○九号房。」

　　看着饭店内部的装潢，橘右京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她还挺有品味的嘛，会想要来这种地方「享受」。

　　不过，他可不是来度假的，而是要告诉那女人一件重要的事——孩子不是随便生生就可以的。

　　搭电梯上楼后，他来到房门前，敲了，没一会就看到她开门的身影。

　　还是一样的黑色套装。他不由得蹙眉。

　　「你不能换件其它的衣服吗?老是穿黑的，又不是修女。」拜托，光是看到她这样打扮，任何男人都对她一点「性致」都没有。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评论我的衣服。进来。」她可一点都不想跟他站在门口说话……应该说是，她不想被人看到他走进她的房内，希望过了今天后，再也不用看到他。

　　「是是是。」橘右京轻叹口气，走进房里。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她说话一定要那么公式化吗?可不可以稍微像女人一点?果然是个女强人，总是这么严肃。

　　「你叹什么气?」关上门，唐立淇不满的瞪向他。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叹气是什么意思。

　　嫌她不够有女人味吗?这一点都不需要，在商场上不会有什么柔弱女子，而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装什么可爱?她做不来。

　　「没什么。」橘右京迳自坐在床铺上，伸手拍了拍床，「床还挺软的嘛!」在这里睡觉应该会睡得很好。

　　唐立淇看着橘右京将两手撑在床铺上的动作，不晓得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今天与他再次见面，是在饭店的房间里，不是在办公室内，外面没有数十位员工，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就要单独相处一晚，就要做那档子事了吗?从来没有经验的她，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镇定点，唐立淇!你曾经在厂商和全部员工面前主持会议，还不是一样冷静，怎么今天会在他的面前这么紧张?真没用。

　　橘右京看着眼前的唐立淇，她似乎有些紧张，看来她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冷酷嘛!总算像个平常人。

　　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啊，你站那么远做什么?难道是怕了我?」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呵，她终究是个女人，面对这种事情，又怎么会不害羞呢!原来她也是有可爱的一面。

　　冷哼一声，唐立淇定到他面前脱下外套，「我怕你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怕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

　　这男人太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怕他?她这辈子还没有什么害怕的事，对他也一样。

　　橘右京皱超眉头。她又变回那个不可爱的女人了。

　　他轻叹口气，「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想要让你怀孕的，我只是要告诉你，孩子不是你说生就生，孩子一生下来就要有好的照顾，也不能没有爸爸，换句话说，我不认为你现在真的有生小孩的打算，一定是什么事情困扰你，才会急着想要个孩子吧，比如说，被家人逼婚?」她都三十岁了，应该会有被逼婚的问题。

　　生小孩、养小孩是要负担很大的责任，像这样因为该有小孩而怀孕的理由，实在是很差劲。

　　唐立淇微蹙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因为被我妈逼婚，要我去相什么亲，她要早点抱孙子，我才会想要有个小孩应付她。」

　　「逼婚?孙子?那不是跟我一样吗?」他喃喃自语。真是的，想不到她跟他有一样的困扰。

　　这世界还真小，两个有同样烦恼的人竟然会聚在一起，该不会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吧?

　　她瞪向他，「你刚刚说什么?」他刚才说话太小声，让她听不清楚。

　　「没什么!哈哈哈……」他连忙陪笑脸。他现在是双性恋牛郎的身分，怎么可以告诉她，他也同样被家里逼婚?她会相信才怪。

　　双性恋，现在他从同性恋「升格」为双性恋了吗?唉，谎言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莫名其妙的。」唐立淇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算了，她懒得管他，反正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迳自在他面前解开盘在后脑勺的长发，将眼镜摘下，再二解开衬衫的钮扣。

　　看着她的动作，竟然让橘右京有些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要命，没想到她只是解钮扣的动作，就让他产生想要她的。

　　该不会是太久没有碰女人了吧?下半身的生理冲动更是让他丢脸。

　　搞什么鬼，竟然一下子就有反应，原先的冷静上哪去了?该死的!

　　唐立淇脱下了衬衫，背对着他也脱下裙子，最后，她站在他面前。

　　强忍着害鞋她极力保持冷静，「我准备好了，你呢?最好不要让我太失望。」

　　她最后这句话根本是向他挑战。他闻言脸色一沉，「我可从来没有让女人失望过。」

　　他扯开衬衫往她走去。他会让她付出她那么说的代价。

　　事情真的不应该发展成这样，他究竟怎么了?是气疯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背对着他躺在一旁的唐立淇，早已因为太过疲惫而入睡。

　　重叹口气，橘右京伸抱着自己的头。真的是太蠢了，他竟然就这么跟她做爱，他今天原本是要很帅气地朝她挥挥手就走人，压根没考虑跟她发生关系。

　　妈的，他的理智上哪去了?全死光了是不是?

　　看着身旁全身的她，之前的记忆全涌上脑海，怎么也忘不了。

　　虽然她那时紧闭着眼，默默承受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可是他有感觉，知道她的疼痛。

　　这是她的第一次，三十岁的处女吗?她就这么毫不在乎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只为了想要怀孕?

　　他真不晓得该称赞她还是咒骂她，可是事实都发生了，再也无法改变。

　　看着她的睡脸，竟然让他内心深处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对她的厌恶感开始有所改变。

　　伸出手指轻抚着她的发，其实她睡着的模样挺可爱的，只要她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又穿那么老气的黑色套装，应该会有许多人追求她，也用不着跟他进行这样的交易了。

　　突然想起她说过，昨天是她的排卵日，她该不会就这么怀孕了吧?在她的肚子里，会有他的孩子吗?

　　天啊，孩子，他的!

　　他停下动作，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她是认真的吗?她只想要自己一个人照顾他们的小孩吗?

　　这下子事情真的糟了，他一点都不想要有孩子，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生的小孩。

　　如果橘家的人知道他有小孩的话，那么那个固执的一定会要这孩子继承橘家的数十间医院。

　　越想越头大，许多事情没有事前考虑清楚，现在如此发展，他得负上绝大部分的责任。

　　他希望她不会那么顺利就怀孕，这样子事情就不会演变成最糟的情况。

　　时间缓缓流逝，这时天色微亮，已经是上午六点，一向浅眠的唐立淇缓缓睁开眼睛，全身的酸痛立即袭来，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噢……」天啊，她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你没事吧?」橘右京起身为她倒了杯水，「先喝点水。」

　　接过杯子，唐立淇一口喝下。

　　看到眼前全身的橘右京，她立即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双颊立即染上一抹绯红，她垂着脸不敢看他。她怎么也忘不了昨夜的一切，他健美的体魄、他的手、他的唇、他的吻……全都令人着迷不已。

　　他真的就像他所说的，不会让女人失望……

　　一想起他所说的话，让她不禁联想到他的身分。

　　是啊!他是个牛郎，功夫自然了得，要不然岂不是别混饭吃了，天晓得他曾经跟多少男人或是女人做爱?

　　为一个牛郎着迷?含她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么想，多么可笑!

　　当着橘右京的面掀开被子，她毫不遮掩的拿起昨晚放在椅背上的衣服，背对着他一一穿上。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对于她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橘右京有些恼火。

　　他从来没有这么被女人忽略过，她还真了不起啊，竟然能够在跟他做爱后依然保持冷然，仿佛他是她花钱买来的男妓。

　　她那冷漠的态度真的很伤人，她就都不会像一般女人一样，在早晨起床之后，眷恋地躺在男人的胸膛上吗?真是冷漠得快要令他发火。

　　唐立淇挽起长发，梳理整齐后戴上眼镜，这才转身看着他，「我先走了。你不用付帐，昨天我已经先跟楼下柜台结完帐了，等一下你把钥匙交给柜台就行了。」

　　或许她该先回家一趟，洗个澡，换另一套衣服再去上班比较好。

　　「等等!」他连忙起身拉住她，下让她离开。

　　这算什么?她不要太过分了，真的把他当成牛郎吗?只对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瞪着他紧握住她手臂的手，「你要做什么?」

　　「我问你，你真的不担心自己会怀孕吗?」该死的，她能不能够不要用这种冷静的态度跟他说话?

　　唐立淇皱紧眉头瞪向他，「你在说什么?我找你本来就是要让我怀孕的，要不然你昨天又为什么要跟我做爱?」莫名其妙，他说那是什么可笑的话?

　　放开手，橘右京搔了搔自己的发，「不是的……其实我昨天真的没打算要跟你做爱，也不想让你怀孕。」

　　该死，都怪他定力不够，才会被她说的话气得恼羞成怒，做出那种蠢事。

　　「不打算?可是你都做了，不是吗?而我也很有可能会怀孕，你现在再来说这些，不觉得一点用都没有吗?」真可笑，他所说的话跟自己实际上所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拿起皮包，唐立淇就要转身离开。她现在可没空跟他继续说蠢话。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他连忙伸出手臂拉住她的手。

　　她露出相当不耐烦的眼神。

　　「橘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可不可以一次说清楚?等一下八点钟我还有会议要进行，请你赶快说完好吗?」他又想要说什么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能不能够别再缠着他了?他难道不觉得自己很烦吗?

　　「如果你有小孩的话，我会负起责任的。」这就是他现在唯一想说的话。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让流有他血液的小孩没有父亲照顾。

　　虽然他跟唐立淇一点都不熟悉，可是只要她怀了他的孩子，基于男人的责任，他一定会负责到底。

　　「啊?」唐立淇瞪大了眼，「你疯了是不是?」她肯定他真的疯了，他说的话越来越可笑。

　　「我没有疯，我是很认真的。」难道她看不出来他的眼神很坚定吗?

　　她只要有了他的孩子，他就永远是那孩子的父亲，这责任是一辈子推卸不掉的。昨晚的事真的是失控，但他不会逃避。

　　「没有疯?那好，我再一次清清楚楚告诉你，我只要小孩，不要男人，更不要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我这么说你懂了吗?如果我这次没有成功怀孕，我以后也不会再找你的。」

　　没说再见，唐立淇转过身离去，用力甩门板，发出偌大的声响，表示出她的气喷。

　　什么跟什么啊，谁要他负责任?她只要一个孩子，谁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不要以为跟她上了床，就俨然一副她的情人的模样，她最讨厌做事不干脆的男人了，差劲!

　　她不再多想，走进电梯里。

　　忽然，她因镜中的自己而愣住。唇瓣红润，肌肤也好象变得有光泽些，感觉自己跟昨天以前不一样了，多了份女人味……

　　是他让她变成真正的女人，可是她不想要再跟他有什么牵扯，她只想要一个小孩而已，并不需要他啊!

　　是的，他不过是个牛郎，跟谁都可以发生性关系。不晓得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她心头就闷得难受。

　　走出电梯后，她甩了甩头，打算将昨晚的事情忘记。何必一直想着那男人，她有她自己的生活要过。

　　对她而言，事业永远比任何事情要来得重要。

　　饭店十一楼，橘右京瞪着被用力关上的门，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那女人说话还真狠!

　　有没有搞错?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是他们昨晚的好象全都是假的一样，她就这么干脆的离开，完全不要他负起一丁点责任。

　　她真的是把他当成是的对象……不，是索求精子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不可爱的女人，果然是事业至上的女暴君。

　　他妈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这么泼冷水，仿佛他是白痴一样，才会说出那么可笑的话来。

　　他的眼神不够认真吗?说话态度不够诚恳吗?他有说错话吗?他不过是觉得她有小孩之后，他也要负一些责任啊!

　　她有必要那么伤人吗?还说如果她没有怀孕的话，也不会再来找他，干嘛啊?嫌他罗唆麻烦是吧?

　　气死人了，那女人最好赶不上什么鬼会议，含满脑子只有公司的。

　　可是当橘右京看到一旁的床单上有块清楚的血迹，突然再也发不了脾气。

　　这是她留下的……瞪着那块血迹许久，想到昨晚她曾在他的耳边轻吟，虽然只是细微时一声，却让他血脉债张，动作变得更加温柔。

　　他的手指刷过她的唇瓣，顺着她的雪颈往下移，轻抚着她粉色的……昨晚的一切让他印象深刻，怎么也忘不了。

　　他又有些心跳加快，开始有了生理反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一再回味两人之问所发生的一切，就只有她。

　　可是她却不希罕跟他在一起!他越想还是越气。

　　突然，一个想法窜入脑海。她不要他又如何?反正他要她就好了。

　　呵，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就这么办。她有她的想法，他当然也有自己的作法。他可是难得对女人有这么大的兴趣呢!

　　橘右京穿好衣服，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房内，带来一室光明。

　　他笑得比阳光还要耀眼。只要小孩不要爱是吗?他会让她改变想法的。

　　都怪那，害她没时间先回家洗澡，就这么带着他身上的味道到办公室工作一整天。

　　总算下班回到家，唐立淇连忙冲进浴室，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衣服，扭开水龙头，让莲蓬头的水冲净她的身体。

　　她头靠着墙壁，不断深呼吸。今天一整天她在办公室里都很不自在，不舒服，因为她一直闻到自己身上有他的气味，令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该死，她应该在饭店先洗澡的，可是又不想要在有他的地方洗澡……天啊!她真恨他!

　　那让她今天一整天失误连连，担心他人也会闻到她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不敢走出办公室，审核企画案的时候也看漏许多部分，差点派人将有问题的企画案拿去给厂商。

　　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造成这么多混乱。

　　唐立淇，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了个男人，还是个牛郎，将自己搞成这样?愚蠢!

　　她拿起一旁的沐浴乳，开始拚命搓洗身体。她不要身上一直留有他的味道，那会令她窒息!

　　当她的手抚上腹部时，她停下了动作。

　　在她的肚子里，是否将会有个小生命形成呢?

　　她跟他的小孩，会生得什么样?如果是个女孩，那她一定聪明伶俐，永远是班上的第一名；如果是男孩，一定像他一样长得又高又帅……

　　「天啊!我在想些什么?」她忽地回过神来。

　　她想这些做什么?对她而言，还是只有事业最重要啊!

　　不管怎样，他不过只是提供她精子的对象，将来再也不会见到他。

　　没错，她还是早点将那的事情忘掉，何必一直记着他?这样只会让自己的思绪更混乱，工作无法顺利。

　　洗好了澡，擦干头发，唐立淇深呼吸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这才捡起刚才进门时随手丢在地上的公文包，继续今天没有审核完的企画案。

　　明天要将这份企画送给和欣饮料公司，准备进行广告拍摄。

　　事业是她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