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隐于渊】 第十一章 借力

　　“咣当！”

　　手臂一酸，左边的黑铁水桶控制不住地落下。没等张子山反应过来，尖锥形的桶底一歪，整个黑铁水桶重重地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右边的水桶因为陡然失去平衡，也猛地一翻，来了个依葫芦画瓢。

　　“哗！”

　　桶里的水流奔涌而出，转眼间渗进脚下的山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空空的水桶，再看看渐渐转暗的天色，张子山不动声色地跺了跺脚。

　　四个时辰了！整整四个时辰了！

　　从早上单手持棍蹲了两个时辰的马步之后，整整四个时辰的时间内，他都在平举着然翁刚刚交给他的黑铁水桶来回往返于小溪与竹舍的路上。

　　已经记不清楚这该死的水桶半路倒翻了多少次了，反正今天第一次开始升级训练开始到现在，自己连一滴水都没能打回竹舍！

　　“这个水桶还真是怪异……”

　　张子山皱了皱眉头，弯腰抓起桶把，双手猛地用力，再一次将水桶平举起来，转身一步步向着小溪方向走了过去。

　　真不知道这奇形怪状的水桶，然翁是从哪里弄来的！本就又沉又重，加上平衡很难掌握，所以操作起来才力倍功半。最可恶的是，这该死的水桶，一但打满了水，就休想停下来歇息！

　　只要一个不小心，尖锥沾了地，那就一个下场——翻！

　　“好了！小子，停下来吧！”

　　然翁的身影飘然出现在张子山身后，眉头一皱，开口说道：“不得要领，就是天黑透了，你也不可能完整地打回去一滴水！”

　　“师傅……”

　　张子山抬起头，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疑惑。

　　然翁身形一飘，整个人闪到张子山旁边的大石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放下水桶，休息一下，我们来做个试验。”

　　张子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然翁的指挥下，站到了一棵大树下。

　　“马步深蹲！”

　　看到张子山深深蹲下身体，然翁脸色郑重地看口道：“对着大树，冲拳！”

　　“砰！”

　　张子山想都不想，直接一拳猛地砸在树身上，大树一阵摇晃，掉落下无数树叶和断枝。然而树身处传来的反弹之力却让他的拳头隐隐有些作痛。

　　见此情景，然翁翻了翻白眼不屑地道：“傻小子！你给大树挠痒痒做什么？捉松鼠么？捡松果么？”

　　张子山脸上不露声色，眼神却不满地一扫满脸讥讽的然翁。

　　然翁不去理睬他，捋着胡须道：“你刚才这一拳，力量到是够了，可是大树一摇，就把你的劲力化解了。你得先学会打得大树不动，然后才能有所突破！”

　　大树不动？

　　大树本身是不动的，但当外力击打到树身上的时候，自然会产生反弹力，它怎么可能不动？

　　神色一动，张子山恍然大悟：“如果力量打到树身的那一瞬间，外力远远大于树身的反弹力，这样就会使树身来不及抵挡……”

　　捋了一把胡须，然翁晒道：“可不是么？瞬间爆发力强的话，即使单靠纯**力量也是能够给树身以重创！唉！你这个笨小子……”

　　眉头一挑，张子山深深吸了口气，身形缓缓蹲下，手臂试探着出拳。

　　“明白了没有？以你现在手臂的力量，是不可能支撑着黑铁水桶走完二十里山路的，而底部的尖锥又让你无法停下来休息…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想平稳地将水桶送回竹舍，你必须借力！”

　　“借力？”张子山低声念叨着。

　　“就是借力！”

　　说着，然翁身形一飘，整个人来到张子山身后，大手抓住他的右拳，翻手平端在胸前。

　　“腰马合一，凝聚全身力气，以腰为旋，将拳头送出去！”

　　“冲拳！”

　　听到然翁开口，微微吸了一口气，张子山慢慢地抬起头，猛地一拳轰了出去！

　　“轰！”

　　张子山右拳猛地一翻，腰部不自觉地一拧。陡然间感觉到拳头似乎借助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整个拳头往前猛地一送，重重地砸在刚才的大树身上。

　　“咔嚓！”

　　一声脆响，大树的树皮猛地飞射而出，随之激射的是漫天的木屑！当木屑散去，出现在张子山面前的，是一棵伤痕累累的大树！刚刚拳头砸到的地方，已经被轰出了一个盘子大小的凹坑！

　　腰力！

　　张子山明显地感觉到，刚才翻拳急送的瞬间，一股由腰部带动全身的力量，陡然间通过拳头瞬间释放出去！

　　超短距离内快速释放出全身的力量！

　　“哈哈！小子！看到了吧！这就是全力一击的效果！”然翁不无得意地笑了，“知道协调整个身体的重要性了吧！”

　　“手，灵活而又速度快，力量上不如腿，而腿部，本身肌肉力量就大于手臂，攻击力极强，爆发力也强，却又不如手那么灵活。如果能将腿力借到手臂，将腿部的爆发力量与手臂的灵活机敏相结合，训练起来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张子山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翁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深深刻在脑海深处……

　　“好吧，你继续挑水，老夫先回去休息了！”

　　张嘴打了个哈欠，然翁身影一阵扭曲，消失了。

　　张子山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四平马’的姿势，双拳平端，不停地试探着出拳。

　　“砰！”“砰！”“砰！”

　　拳头一次次砸在树身上，又一次次收回，张子山轻轻摇着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出拳的刹那，上身微倾，同时借助腰马，腿部蹬地。在一瞬间，将出拳的力量与腿部蹬地前冲的力量结合起来，增加爆发力度！”

　　“冲拳！”

　　蓦地，张子山一声大喝，电光火石间，右拳猛地轰在了面前的大树上。

　　“轰！”

　　大树又一次剧烈地摇晃起来，原本被重拳轰出的凹坑顿时大了不少。

　　双拳交替轰出，大树一次又一次地摇晃着，树身上的凹坑也在一点点变深、变大，直到……

　　“咔嚓！”

　　大树终于经受不起张子山雨点般的轰炸，终于不堪重负地倒了下来。

　　“就是这样！”

　　张子山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腿部牢牢地抓住地面，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韵律轻轻摆动着。

　　“喝！”

　　弯腰握起水桶的把手，张子山脚下一顿，腰部发力，低喝一声，轻巧地将黑铁水桶提了起来。

　　“你这小子，悟性还真是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领悟手足合一的技巧。哎呀，我老人家真是很期待，你这小子修炼了‘月华真经’，又会有什么样的进步！”然翁的声音在张子山脑中响起。

　　张子山微微一笑，心中道：“师傅，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可循，我能领悟要领这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师父教的好，我只是凭借蛮力而已。”

　　然翁则是笑道：“你小子，呵呵，少在那给我灌迷糊汤！这么高强度的训练，按道理以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但是你却是不要命的坚持。幸亏你意志力坚强，再加上我老人家‘月华’之力的帮助，不断补充你的能量，所以才禁得住消耗。”

　　“还有一点，‘吐纳之术’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强化你的隐脉。可以这样说，当初隐脉贯通，只是给了你和普通人一样修炼的机会。现在随着你坚持不懈地努力，才慢慢开始发挥作用。一旦隐脉能够禁受住修炼‘阳罡’的冲击，相信那个时候的你，又会感悟到另一种天地了！”

　　张子山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平举着黑铁水桶，慢慢走向小溪。

　　……

　　夕阳西下，一片片的晚霞染红了始巽峰上方的天空，张子山扎着马步，双臂平举着半人高的黑铁水桶，一步步在山路上坚持着。

　　黑铁水桶如同长在张子山胳膊上一样纹丝不动，就连桶子里的水也平稳地泛着涟漪，绝不因为张子山的移动而泼洒出来。

　　感受到两臂传来的微微颤动，以及全身上下凝聚一起的充实感，张子山心中暗爽，腰马合一借腿部的力量，让黑铁水桶给两臂带来的压力大大减轻，这让他现在能够很轻松地平举着水桶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小溪和竹舍之间。

　　“坚持！”

　　张子山不断在心中要求自己，他甚至于感受到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灵，每走一步，那玄妙的韵律总会让他的肌肉深处再次涌出力量。

　　与此同时，一股又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他的经脉深处缓缓散开，而后朝四面八方沿着四肢百骸散走开去。

　　气流不断的运转，一刻不停渗透进经脉。缓慢地补充着张子山消耗的肌肉力量，虽然速度很慢，却是很有效，以至于现在的张子山渐渐习惯了黑铁水桶带来的压力，身体摆动的韵律感也越来越强！

　　“我一定会成功的！”

　　眼中散发出灼灼光辉，张子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从来没有一刻，张子山是如此的自信！

　　张子山似乎看到，在这条艰难、痛苦的炼体训练道路上，一道曙光正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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