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隐于渊】 第七章 拜师

　　乳白色的晨雾，渐渐弥漫了这片凄清的山林，清晨将临，漫漫的长夜，已在不知不觉间过去。

　　被条石封闭严实的山洞，由于失去了光线，依旧显得格外黑暗、寂静。

　　黑暗中，微微传来几声低低的呻吟，打破了洞中死一般的沉寂。

　　“唔！”

　　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努力睁开双眼，张子山缓缓站起身来。

　　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不过张子山也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毕竟被折腾了那么久，大量的失血也足以让人虚脱，哪里还能有那么好的状态？

　　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又检视了一遍身体状况，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先前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可梦境又怎么可能如此真实？

　　失败了吗？

　　张子山心底一沉，昏迷之前明明听到然翁惊喜的喊叫，为什么自己的身上仍然和以前一样无法感应到丝毫的斗气波动？

　　“呵呵！你醒了啊！”

　　正在张子山疑惑、失落的时候，然翁温和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随即，眉心光芒一闪，散发着白光的然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脸上那一丝失落瞬间隐藏了起来，张子山抬起头笑道：“然翁……”

　　“嗯？”

　　然翁扫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哈哈哈哈！小家伙，情绪怎么这么低沉？隐脉不是已经贯通了吗？难道你不高兴？”

　　“这个…”张子山顿时为之语结。贯通了吗？怎么现在的自己仍然无法感应到斗气的存在？

　　然翁显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戏谑地笑道：“感应不到斗气是吧？笨小子，你们这里的斗技都是通过显脉来修炼的，你拿显脉修炼的法门去感应隐脉，能感应到才真是见鬼了呢！”

　　原来如此！

　　张子山恍然大悟，脸上忍不住露出好笑的神情。

　　望着面前一脸尴尬的小家伙，然翁得意的笑了起来，能捉弄一把这个淡定的不像话的小家伙，他还真是挺有成就感的。

　　“谢谢你了，然翁！”

　　张子山忽地收起了微笑，脸上说不出的郑重其事。虽然眼前的老头轻描淡写的说是因为借宿在‘幻月莲珑’中，要做些事情当成回报，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张子山又岂能感受不出来？

　　“得了，小子！”说实话，从张子山嘴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让然翁很是受用的，他眯起了眼睛，不停地捋着胡须，脸上的笑意再明显不过。

　　“不过……”盯着然翁笑成一朵花样的脸庞，张子山忽然静了下来，皱眉询问道：“那以后我要怎么修炼呢？”

　　“这个嘛……”然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沉吟不语，抚着胡子想了好半天，方才似乎有些为难的叹道：“看来……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了……”

　　瞳孔猛的一缩，张子山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然翁，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炽热的光彩：“难道……难道然翁要我修炼的是……”

　　以医入道？

　　一想到那散发出庞大灵气波动的银针盘旋飞过划开的空间裂缝，一想到那些扭曲、恐怖的空间裂缝，张子山忍不住有些心襟摇动！

　　如果以医入道能够达到那种程度，为什么不学呢？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状态……

　　“的确！以你现在的状况，要想找到适合你修炼的斗技还真是困难呢！”看着张子山的反应，然翁的声音不自觉地充满了诱惑，“很多东西，你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它适不适合你呢？”

　　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张子山的脸又恢复了平静。他神色冷峻地看着眼前悠然自得的然翁。既然然翁这样说，定然是早就做了打算，自己只要静静等待就够了。

　　“喂！你这臭小子！想什么呢？！”一眼瞥见张子山脸上稳坐钓鱼台的神情，然翁忍不住跳了起来，“想学我老人家的修炼法门，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想学，我老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教你呢！”

　　然翁在心底暗暗嘟囔着，眼前这个小家伙的心态实在是让人有够头痛的。很多时候，冷静的近乎可怕。看他现在这个神情，倒好像是自己拼命求着他修炼自己的针术一样，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幻月莲珑’还有……主人的份上……真是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臭小子！滚过来拜师！”然翁近乎透明的身影一阵摇晃，咬牙切齿的道，狂暴的气流不停地冲击着山壁，回声在巨大的山洞中萦绕。

　　“拜师？”

　　张子山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混蛋！你当我‘月华宗’的法门这样容易就传给外人的么！”然翁吹胡子瞪眼地跳着脚，仙风道骨的神韵早就消失不见，“想学‘太素九针’就给我滚过来拜师！否则，哼哼……门都没有！”

　　“呃！”

　　张子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老头怎么了？不就是拜师吗？至于这么恼羞成怒吗？真是失礼

　　看到张子山默然跪在身旁，然翁神情虔诚肃穆，屈膝跪在半空，低声念道：“‘月华宗’历代祖师在上，弟子古道然营碌一生，于尘世无寸德，于本派无寸功，乃至宗门被毁，苟活异世，有负祖师教诲。今弟子欲收张子山为本宗第四十五代弟子，不求他闻达于世，只求他堂堂正正，无愧天地，则弟子亦可告慰祖师，不然将全为弟子之过，求恩师见证！”

　　说罢，恭恭敬敬对着空中三叩九拜，张子山也赶忙跟着拜祭起来。

　　一开始张子山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很快被然翁庄重诚挚的言语感染，脸上也不觉变得正经起来。

　　他在心中默默道：“不管修炼隐脉会有多大的困难，然翁，我一定会坚持！不辜负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他这三年来受尽世态炎凉，心中不免充满愤世嫉俗的念头。但毕竟年纪还小，听得然翁说的话，不禁在心中也渐渐的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做人，不然未免对不起人家。

　　但世事无常，很多时候，岂是人力所能够左右与预料的？

　　拜祭结束，然翁站起身来，看向张子山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欣慰，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收到一个尚算不错的弟子，可以将自己这身技艺延续下去，‘月华宗’也后继有人了。想到被毁去的宗门，然翁忍不住心底唏嘘。

　　“小子！‘太素九针’虽不如武道刚猛、术道通天，但要知道凡修道之人即便是贯通天地、永生不死，也脱不开一个‘人’字！本宗以‘针’治‘人’，也算是道法自然！九针各有功用，为我宗不传之秘，要想学‘九针’，必须将本门‘月华真经’练至四层以上！”好一会，然翁收拾了一下心情，脸庞神色放松，缓缓地开口说。

　　“月华真经？”

　　张子山喃喃自语，眼神说不出的炽热。

　　“‘太素九针’三针为控制技，三针为寂灭技，三针为长生技，均需要庞大的‘月华’能量方能操纵，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学习‘太素九针’还为时尚远，‘月华真经’是基础，必须要夯实！所以，在你‘月华’能量没能达到学习‘九针’要求之前，切勿贪婪急进，否则，欲速则不达！”

　　“是！师傅！”

　　看着然翁神色郑重，张子山也不由得肃然，听到然翁教诲，顿时垂手应是。

　　“还有！在世人眼中，月之光华最为阴柔，不像烈日爆炎一般阳刚，其实不然！”然翁眉头一挑，眼中射出烁烁神光，“本门所使用的‘月华’之力，必须由世间至刚至强的‘阳罡’修至极限转化而来，阴阳互济，龙虎交融，方有医道。”

　　“而修炼‘阳罡’对身体经脉要求极高！所以等你回到老宅之后，为师将开始对你进行严格的锻体修炼！这种修炼，主要是扩经锻体，强化脉络，为以后体内凝聚‘阳罡’打下根基！否则，一但修为提升超过本身经脉承受能力，就会爆体而亡！”

　　是吗？

　　张子山浓眉一轩，大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严格的锻体修炼？真的是好期待啊！

　　自从斗旋被破、经脉被废之后，虽然自己在坚持不懈地努力，但，修炼这个词，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现在，又要回来了，如何不让自己期待啊！

　　撇了一眼隐隐有些神往的张子山，然翁的脸上狡黠一闪而过，他在心底暗暗诡笑道：“小子，现在高兴还太早了！我老人家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嘿嘿，有你哭不出来的那一天！”

　　“咳！咳！”

　　然翁收拾起脸上的神情，干咳两声道：“好了！小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该起身了吧？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天了，再不能及时赶去老宅…呃，张家家规怎么写着的？是不是你这种情况的在规定期限未能赶到规定地点，要被家族除名？”

　　除名？

　　瞳孔一缩，张子山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嘴角泛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冷笑：还没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除名？那是绝不可以的！

　　“师傅！我们走！”猛地跳起身来，张子山的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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