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妥协

    卡索里恩大公爵他们并没有发现，距离他们直线距离不超过一海里的海神封印结界中，正有两双眼睛透过土系战役魔法透视之眼，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正是化身为魔灵海豚的罗兰和英格丽德海王。

    虽说他们出发时间落后了卡索里恩大公爵半日，但是在为了完歼海妖巡逻队而搜集贪食破灭者和搜集蓝曜海石上，卡索里恩大公爵耽误了不少时间。

    紧赶慢赶，还是让他们在最后一刻赶了上来，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他们两人非常巧妙的借助了海神封印结界，贴近到了肉眼都快能清场中景象的距离——海神封印结界拥有隔断空间和时间的功效，气息和能量波动，自然也能够屏蔽，否则的话，别说是一海里，在五海里外，他们就心生感应了。

    面对场中那一幕君臣相和的感人情形，英格丽德海王不仅没有生出半点感动，反而是一脸不屑，“明明是一群恬不知耻的背叛者，非要将自己的搞得这么忠诚！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忠诚，当七海的子民在敌人的屠刀下哀恸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当女皇陛下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他们在玷污忠诚这个词语。”

    作为对于海皇美人鱼王室忠心耿耿的骑士，英格丽德海王是最为仇视卡索里恩大公爵人之一，偏偏这些人在她的面前上演一幕忠君的骑士戏码，难怪她会义愤填膺。

    虽然罗兰对于眼前有点夸张的一幕同样颇不以为然，但对于这种纯真的情操，还是报以足够的尊敬，说了句公道话：“崇高的感情是没有办法用立场来评价的，他们对于海皇美人鱼族来说是背叛者，但是他们对于卡索里恩来说，却是最忠贞的骑士。”

    “荒谬的言论！”英格丽德海王驳斥道，“他们先是王国的骑士，才是封地的骑士，他们先是效忠于王国，才能效忠于个人，当王国的利益与个人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王国的利益高过个人的利益。”

    “没想到王上还是一名理想主义者。”罗兰不答反问的道，“这么说来，王上领地中的骑士都是直接效忠于伊莎贝尔陛下？若是这样的话，不知道王上平时是如何管理领地的？”

    “本王……”英格丽德海王张了张嘴，没能继续接话，因为她突然发现，她领地中的情况与卡索里恩大公爵领地中的情况相差无二，那些骑士先效忠于自己，方才效忠于王室，因为她一直忠于王室，与其他骑士的忠诚并不相驳，所以让他们看起来对王室忠诚不二，若是她的意见出现与海皇美人鱼族王室意见相左的状况呢？

    事实已经证明，那些骑士与领主的立场通常是支持自己的——当初英格丽德海王反对伊莎贝尔女皇册封卡索里恩为西北海王的时候，是得到整个东北海域的骑士和领主封臣的大力支持。

    这种情形并非一种偶然，而是封建分封制度的必然产物，对于那些底层的骑士和小领主们来说，高高在上的王室虽然高贵，但是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仅仅凭大义是拴不住人的，真正能够拴住人的是利益，那些骑士和小领主所拥有的一切是近在咫尺的领主们赐予他们的，真正效忠于谁，不言而喻。

    罗兰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让英格丽德海王难堪的意思，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他们面对的问题上，“情况与我们预料的有所出入，卡索里恩大公爵并不是想要解开海神封印结界，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进入海神封印结界。”

    英格丽德海王沉默数秒道：“你的意思是，卡索里恩并不是想要解救女皇陛下，而是想要将自己送入海神封印结界中殉情？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那个背叛者对于女皇陛下的感情在七海是公开的秘密，你认为本王昏庸到连这种情报都不知道吗？”

    见英格丽德海王并不避讳这个话题，罗兰直接了当的点点头道：“或许我们从头到尾就估错了卡索里恩大公爵的目的。”

    “背叛者究竟是什么目的，本王并不在乎。”英格丽德海王冷着脸道，“本王只要确保公主殿下的安危，只要公主殿下还在，就算是海神封印结界解封，塔克那个入侵毁灭者重新掌握了他的大军，我们也还有希望，若是公主殿下不在了，海皇美人鱼族便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英格丽德海王倒不是血统至上的忠实拥鳖，而是捷希贝尔是唯一能够让整个海皇美人鱼众志成城的那道旗帜，一旦这道旗帜倒下了，七海的海皇美人鱼族再也没有汇聚到一起的希望，最终只会被海妖族各个击破。

    “若是卡索里恩大公爵真的只是想要将自己送入海神封印结界殉情的话，殿下的安危我们便无须太过担心，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对于殿下还是有感情的，绝对不会轻易伤害殿下，他最后甚至会主动释放殿下也不一定。”有了新的猜测之后，罗兰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原本他最担心的是捷希贝尔的安危，从目前来看，最不需要担心的便会这一点。

    他虽然没有与卡索里恩大公爵直接正面接触，但是从这段时间对方的所见所为来看，那显然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男人，这种人的行为虽然疯癫，但是绝对不会残忍，尤其是面对与自己所爱的人相关一切，只要捷希贝尔不受到伤害，就算是局势再糟糕，也可以想办法挽回。

    “我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名背叛者的可怜仁慈上面，等一下若是有机会，我们必须果断出手救人。”英格丽德海王显然并不完全认同罗兰的观点，对于一个人的认知成型之后，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便轻易的发生改变。

    “这个自然。”罗兰也不是那种喜欢被动等待的人，若是有主动出击的机会，当然会选择主动出击。

    ……

    卡索里恩大公爵出人意料的举动，让亚力桑德拉和珀尔德头皮一阵发麻，现在局势已经被推上了死路——卡索里恩大公爵的决心超乎他们的想象。

    亚力桑德拉满嘴苦涩的道：“逝者已矣，王上何苦要将自己的生命也搭进去？王上，听我们一句劝，放手吧，现在回头还不晚！”卡索里恩大公爵的这番举动也彻底证实了他们心中的不祥猜测，他根本就没准备活着踏出海神封印结界。

    “回头？已经回不了头了，当本王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卡索里恩悲呛道，“本王为什么要回头？本王只是追求今生仅剩下的梦想，除了这个梦想。本王已经一无所有了！无需再劝了，本王意已决，这是本王个人的梦想，本王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追随，退开，统统的都给本王退开，不要以为本王不会伤害自己。”

    卡索里恩重重的在自己的肩膀上划了一记，深可及骨，血涌如注，厉声道：“你们不是自诩为忠诚的骑士吗？那就服从本王最后的命令，离开这里，不要拿你们的忠诚当作武器来威胁本王，你们以为本王在乎吗？不，本王从来不在乎，本王不在乎你们的忠诚，也不在乎你们的性命，本王只在乎她，只在乎她而已，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蛋，赶紧给我滚。”

    “王上，你这是何苦呢！”亚力桑德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往远处退去，卡索里恩大公爵现在已经明显走入了一个死胡同，自己不愿意回头的死胡同，逼迫的越近，只会让情形变的更加糟糕。

    而且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够拿忠诚了威胁卡索里恩大公爵，是因为他在乎他们，当他不在乎他们的时候，除了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现在只能顺着卡索里恩大公爵的意思，见机行事了。

    犹豫了一下，珀尔德作出了与亚力桑德拉相同选择。

    眼见两名元帅退了开来，其他海皇美人鱼白鳍海豚骑士也陆陆续续的选择了退开，不过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又停了下来。

    “太近了！都给我远远的滚开，至少离开本王的视线之外。”面对这群倔强如驴的骑士，卡索里恩大公爵也只能做出了妥协，不再一味的坚持要求他们离去，只要等一会他们不要傻乎乎的跟着自己进入海神封印结界便好，等到海神封印结界重新封闭了，久等无果，他们自然就会离开的。

    目睹着所有的海皇美人鱼白鳍海豚骑士消失在视界中后，卡索里恩大公爵在昏迷着的捷希贝尔的手腕上重重的划了一道，带着独特金光的鲜血涌了出来，不等它们在海水中化开，便被卡索里恩大公爵用壬水斗气包裹住了。

    等到手中壬水斗气包裹的捷希贝尔的鲜血足有拳头大小的时候，卡索里恩伸手在捷希贝尔的伤口上一抹，如同牧师的治愈神术，伤口收敛，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