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之血 第六十五章 暗流（三）

　　风云变幻的法鲁思恩历1o22年2月无疑让很多斯戴维克人看不懂。

　　先是亚历山大·罗兰公爵与姬儿·沙文公主殿下的世纪婚礼，让整个斯戴维克为之欢呼。

　　然后风云突变，莱恩王国的女王陛下在婚宴上遇刺，当场身亡！大喜之日变成大悲之日！

　　再后就是弗朗西斯王储殿下公开宣称放弃莱恩王位继承权。于是按照顺位继承法，他的妹妹姬儿公主将成为莱恩女王。

　　最后是2月19日，凯瑟琳女王遇刺身亡的第五天，贵族议会过三分之一的议员突然提出一项“莱恩基层官员必须得到贵族推荐”的议案，并决定于2月23日表决。

　　一桩桩一件件大事接踵而至，将整个斯戴维克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莱恩的王位交替会如何如何，也没有敢信誓旦旦的宣称姬儿公主能坐稳那张椅子，即使她的丈夫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英雄堡亲王。

　　另一边，来自同盟各地的使节们都觉得很怪异。他们先是要参加英雄堡亲王与姬儿公主的大婚，接着是凯瑟琳女王的葬礼，最后是姬儿公主的加冕大典……婚礼、葬礼、加冕典礼集中在同一个月里，这可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遭！

　　这算是一个讽刺吗？

　　斯戴维克人的迷惑和使节们的感慨都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2月21日，大婚之后第七天，凯瑟琳女王下葬的那一天也到了。

　　天色刚刚放亮，凯瑟琳的王陵中已经站满了来自莱恩各地的贵族和同盟各国的使节。他们每一个人都表情沉重，眼带泪花，似乎凯瑟琳的离去让他们伤透了心。

　　不仅仅是贵族和使节，很多闻讯赶来的平民也徘徊在王陵外的广场上，低声吟唱着神圣教廷的颂词，祈祷挚爱的女王陛下能越过死亡之河，抵达众神的国度。

　　凯瑟琳在位的二十年里虽然一直致力于削弱莱恩贵族的实力，但是她对提高莱恩平民的待遇一直也是不遗余力。

　　比如凯瑟琳创养老制度，对那些没有子女赡养的老人给予补助。又比如凯瑟琳在莱恩王国稍微恢复一些元气后就在死亡阴影战役中受创最深的暴风、博斯普罗斯、大斯戴维克三个行省广建孤儿院，收养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

　　莱恩平民对凯瑟琳的感恩之心是凯瑟琳坐稳王位的关键。如果没有六千万平民的支持，就凭凯瑟琳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莱恩贵族这一点，掌握莱恩王国六分之一土地和五分之二人口的莱恩贵族集团如何会老老实实的臣服于她？

　　在王陵外为凯瑟琳祈福的莱恩平民至少有十万人。凯瑟琳在平民中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九时整，葬礼正式开始。

　　葬礼的主持者仍然是神圣教廷大斯戴维克教区白袍主教曼彻斯特·维隆卡。他站在水晶棺木前，左手捧着教廷典籍【神谕】，右手平伸放在胸前，用一种忧伤而平缓的语调说道，“今天，一位伟大的女性离开了我们。她名唤凯瑟琳·沙文，是格里芬·沙文之女，罗兰德·马木留克之妻，生于法鲁思恩历98o年4月22日，卒于法鲁思恩历1o22年2月14日，享年42岁。”

　　曼彻斯特接着说道，“她的伟大无需赘述。失去了她是莱恩王国的损失，也是整个天堂同盟的损失。”

　　曼彻斯特说道，“因为诸神的恩慈和美意，让我们这位姐妹放下今生的担子。我们亲切的将她放入土中。她本是尘土，现在，她依然是尘土。我们知道这一切的生命气息，都在永生的慈爱的诸神手中，诸神将应允永生赐给我们敬爱的王。”

　　曼彻斯特低头，虔诚的说道，“赞美诸神！”

　　“赞美诸神！”

　　在场的宾客如曼彻斯特一般低头说道。

　　“送行！”

　　曼彻斯特低喝。

　　旋即，包括曼彻斯特在内，王陵中的来宾沉默着离开，只留下罗兰德、弗朗西斯、姬儿和安逸。

　　按照法鲁思恩人类的传统，死者一般都是土葬，平民如此，贵族也是如此。但是身为一国君主自然不会如此草率了事。一般情况下，每一位君主继位后都会开始建设属于自己的王陵。在君主死亡后尸体会放入特制的、可以保存尸体千年不朽的水晶棺木中，放入王陵，然后封闭王陵，让死者安息。

　　曼彻斯特口中的“送行”即是死者的直系亲人向死者告别。一旦他们也离开，王陵将永久封闭，留下一具宛如生前的尸体和无数珍贵的陪葬品。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罗兰德面色悲戚中透着愤怒，弗朗西斯恍然若失，姬儿低声抽泣，安逸却是面无表情，无喜亦无悲。

　　“凯瑟琳，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弗兰克和姬儿。”

　　良久，罗兰德开口说道，“你，安息吧。”

　　“亚历克斯，”

　　罗兰德对安逸说道，“那群耐不住寂寞的混蛋，你打算怎么对付？”

　　“父亲，无非是分化拉拢打压恐吓。”

　　安逸说道，“文森特的联盟并不稳固。只要手段得当，那些只是为了捞点好处的贵族会立刻抛弃文森特，不说站到我们一边，也会保持中立。”

　　安逸说道，“只要文森特的联盟没有占据议会三分之二的数量，他的一切图谋都是妄想。”

　　“你没有时间了。”

　　罗兰德说道，“后天贵族议会即将举行表决。一旦提案通过，一切都晚了。”

　　“那就让他们无法表决。”

　　安逸淡淡的说道。那表情，那语气，就仿佛让贵族议会无法表决易如反掌。

　　“哦？”

　　罗兰德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在他想来，当年狮心王设立的贵族议会根本就是一个拖后腿的玩意。

　　或许他的本意是好的，是希望莱恩的贵族们能在莱恩君主一意孤行的时候纠正君主的错误。只是几百年的时间贵族议会已经沦落为莱恩各大政治集团争权夺利的工具。比如一年前凯瑟琳就是利用贵族议会逼迫腓特烈政变，现在莱恩贵族也利用贵族议会抢夺属于姬儿的权力。

　　姬儿成为王储的时间都太短，她没有来得及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也没有来得及笼络那些长期游离于政坛之外但又有着一定影响力的大量小贵族。在这个只要团结起来就能获得权力的形势下，莱恩贵族怎么可能会放弃对提案的表决呢？

　　罗兰德盯着安逸的双眸，似乎让现他的言不由衷。他自然失败了。

　　“看来你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良久，罗兰德说道，“我们会陪着凯瑟琳三天。那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父亲，我明白。”

　　安逸说道。

　　旋即，他转身离开王陵。之后的三天，就是他表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