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之言
沾衣 | 作者:阿引 | 更新时间:2016-12-11 16: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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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预料中的疼痛,他疑惑地睁开眼,见何红药拼着背后挨了一刀,扑上来护住了他。
“为什么?”朱由检就算是心如铁石,也有所动摇,没想到她竟然能为自己舍弃性命。
“别想多了,老娘只是不喜欢梳着猪尾巴辫子的光脑门男人而已。”何红药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顺口把他堵回去,护着他向夏雪宜靠近。
夏雪宜见何红药受了伤,面色冷得如冰一般,下手越发狠辣无情。每一剑下去,便是一人倒地,手上淬了毒的金蛇锥更是不落空。他性子飞扬跳脱,最好弄险,因此明知道对方有阴谋,但自恃武功高强,心思周密,又有会用毒的何红药在身爆便没把这几个乌合之众放在眼中,不合起了戏弄他们的心思。不料敌人中竟有高手在,累得何红药受伤,他不禁又痛又悔。
何红药拖着油瓶一样的朱由检与夏雪宜凑到一处,才略松了一口气,只觉背上痛得厉害,忍不住狠狠瞪了朱由检一眼。
那些小喽罗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都是武功较高的,双方对峙了一阵,夏雪宜先扑了上去,他们看出朱由检不会武功,明显是何红药和夏雪宜的弱点,都避开夏雪宜直向他而去,招招不离他身侧。
两人只顾着抵挡,便有些左支右绌,何红药心头一发狠,实在不行就丢下朱由检逃跑,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作此选择。
何红药和夏雪宜要护着朱由检,对方武功不如他们两人,双方各有劣势,又厮斗了片刻,忽然有隐隐的马蹄声从山下传来,渐渐地越来越近。
何红药心头一颤,心想对方又来帮手,这下非走不可了,不由得看向朱由检,有些犹疑。
朱由检脸色惨白,低声道:“这一路上,我处处拖累你们,你们与我无亲无故,多次救我,我已经领情了。你走罢,不用管我了。”
何红药见他一脸绝望之色,心头一软,又瞥见对方几人也是一脸猜疑,手上慢了下来,一时竟下不了决定。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但却不能拿夏雪宜的命做赌。她拉拉夏雪宜的衣角,想问问他的意思。
夏雪宜不等她开口,在她耳边轻轻道:“你赚我走。你留,我留。”
他短短的一句话,不知怎的让何红药的心安定下来,脸上泛起明亮之极的笑容。她不再说话,毒药和小刀并用,配合夏雪宜抵挡对方的攻势。
“是你们?”来者的声音十分熟悉,此刻听在何红药耳中更是有如仙乐般悦耳,忍不住欢呼一声。
不等她回答,奔上山来的三骑俱已到了,马上的三人正是与他们在永昌分手的穆人清,木桑和黄真。其中一个蒙面人见情势对己方不利,如兔子一般掉头飞快逃窜,木桑一颗围棋子打在他膝弯,他扑地一声跌倒在地。木桑笑呵呵地跳下马,过去把他拎了回来。穆人清和黄真也一起出手,不出片刻就将对方几人全部制住。
何红药走到一个蒙面人跟前,揭开他脸上的黑布,不由得手一抖,那人竟是齐云敖的父亲,失踪多时的五毒教前任右护法。她抿着嘴不语,又去揭另两人的蒙面布,一个是右护法的死忠亲信于舵主,而刚才逃走被捉回来的那个,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大理城中遇到过那练朱砂掌的老者。
她和夏雪宜将这些人点了哑捆在一爆却为右护法如何处置犯起难来。要怎么做呢?杀了他?想起为她而死的齐云敖,有些下不了手。放了他?难保他以后不再来追杀他们。
何红药沉吟这一会儿功夫,黄真笑嘻嘻地凑到她旁边道:“何家小妹子,怎么才分开没多久,你就差点蚀了本钱呢?要不是我们路过此地,见山上火起上来看看,你这笔生意可亏得大了。”
“是,多亏两位前辈和黄大哥相救。”何红药被他逗得展颜一笑,旋即拉了夏雪宜去拜谢穆人清和木桑。
木桑对他们印象颇佳,呵呵笑道:“老猴儿白叫了神剑仙猿,你们两个小可比他这老猴儿爱惹事多了。”
穆人清显是与他开惯了玩笑的,一脸无奈之色。
“你是神剑仙猿穆人清?”一个嘶哑狠厉的声音响起,“那你知不知道,是这个妖女杀了你的徒弟归辛树?”
何红药恨得牙痒痒的,刚才一刀把他杀了就好了,不想一时心软竟给自己引来大祸,现在要杀了他,反而会让穆人清觉得欲盖弥彰。她脸色一丝不动,好象右护法所说与他全然没有关系一样,心中却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不动声色笑道:“穆前辈,这个人是我教中叛出的人,他记恨于我,陷害我的话你也信?”
右护法不知用什么药溶掉了绑缚的绳子,手上的肌肤沾了药,露出了森森白骨,他显是趁何红药他们说话之时解了自己哑的,眼中露出怨毒的目光看着何红药:“那年这妖女兄妹接了教中任务,去杀程青竹,教中许多人都知道。可你们还杀了归辛树之事,以为有蓝教主护着便可以瞒着其他人么?”他转向穆人清,咬牙切齿道:“那时我就知道他们兄妹手段狠毒,所以多留了个心眼。恰好当时教中在大理城中的传信弟子受过我的恩,便先将此事报与我知。我连夜赶去,将归辛树夫妇尸身偷走埋在我教中后山那棵作了标记的树下,你若不信,可去挖出来一看便知。这妖女杀了我的儿子,我便没想活着了。只要能报了仇,死又何妨。”
穆人清听他说得句句泣血,声声带泪,又有人证物证在,便信了七八分,看向何红药的目光如无形的刀锋一般,带着锐利的杀气。他没想到一直在找的大徒弟竟然早已死去,而仇人在身边这么久,他却不知道。他性子淡泊,此时也动了怒,抽出长剑指着何红药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穆前辈若定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就算官府要判人处斩,也要容人说几句临终之言吧。”何红药示意夏雪宜不要上前,神色平静得不像被剑架在脖子上的人。她抬起头直视穆人清,双目盈满悲哀和恳求,背上被刀划开之处没来得及包扎,失血让她脸色有些苍白,在风中竟微微,像一片弱不禁风的树叶,马上就要被吹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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