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 第二十二章 虚构的美丽

　　黎明即将到来，校园内却不是往日的安静，到处都有人在奔走呼号！大体上都是关于昨晚异象的传闻，有的说是天神下凡，也有人说是有高人在崖上飞升成神，也有人说是斗气班的老师在崖上比武，千奇百怪.

　　巨响和强光使得没有人可以安心入睡，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以至于背着云馨这样绝世美女的丑八怪林洛根本没有被几个人注意到。见到一路上由于自己所引出的这一切语无伦次和歇斯底里，林洛心头也不由的微微叹息。

　　终于回到了寝室，唐日冲出来一把抓住林洛，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你可算是回来了，学院正在统计人数。我以为你找妹妹居然去了后山那恐怖的地方呢，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向学院上报了！现在好了，我就觉得你不会那么倒霉吧！”

　　林洛看着焦急的室友，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把熟睡的云馨放在自己的床铺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沉沉入睡。

　　一旁的唐日从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林洛，他好像看到了林洛的眼睛里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昨晚的惊天动地已经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唐日一天亮就早早出门，去找沧海老师学习斗气，昨夜的惊变似乎对这个追求强大的少年没有丝毫影响。

　　云馨也就是现在的小小还在沉沉睡着，可是林洛还不能睡觉休息，全身乏力，脚步虚浮可是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林洛还记得昨晚死神的话，迪拉是来收割灵魂的，而林洛从他口中听到了达芬老师的名字。林洛想起了那个夜晚，和贝多爷爷、达芬老师在月下痛饮的情景，想起了自己临走时达芬老师在自己背后说的话：

　　“林洛！有人说自己是为了仇恨活着，有人说是自己为了保护什么活着，也有人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拼命留下那样活着，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你不许那么早死！你老师我今年70了，没儿没女，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还指着你养老呢！你不许比我早死！”

　　现在想来达芬老师一定是有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硬要收自己为徒。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但是林洛可以清晰感觉到达芬老师给予自己的关爱和呵护，一个星期时间太短了，林洛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把达芬大师的绘画技艺全部学会，他只是练习了很小的一部分，也许今后达芬大师绝伦的绘画技艺就会失传了。

　　林洛站在镜子前，打水洗漱，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蓝色校服。老师只收相貌上佳的弟子，林洛不会要这个终生孤独的老师在最后也见不到自己的唯一弟子。

　　学院的小教堂中，达芬老师静静躺在高大的神像之下，祭司正在为他做最后的一次洗礼，由于昨晚的惊变，得知这个噩耗的人少之又少。这个享誉整个大陆的绘画宗师的葬礼居然只有聊聊不到百人前来参加，其实当然可以暂缓葬礼，等待各国的艺术大师和名流前来参加葬礼，但是在达芬大师生前挚友贝多大师的坚持下，达芬大师的葬礼现在就在进行着。

　　看着老友平静的脸庞，贝多大师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老家伙，你倒是先走了！怪不得要和抢徒弟，林洛那孩子孝顺，聪明，执着，坚强。这次你倒是没有走眼！放心，我没有告诉他，我谁也没有告诉，你不是说过想自己安安静静地走不想让活着的人为一个死人伤心吗？我帮你做到了，我这个老家伙来送你最后一程你不会有意见吧？”

　　最后的洗礼已经结束，贝多大师慢慢向前，转头作为家属向下面来吊唁的众人颔首行礼。下面坐的大都是学院的老师，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大部分学生还在津津乐道昨晚的光芒与巨响，在贝多大师的保密之下，又有谁能知道这位大师的陨落呢？

　　可是有一个白衣素颜的少女却坐在下面，正是唐雪。唐雪醒来后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唐雪并不是达芬大师的弟子，但是她还记得在美术音乐把自己折磨的焦头烂额时，达芬大师把她叫到身边，挥手只是轻描淡写几笔，自己的作品便合格了。唐雪再也没有见过达芬大师，她并不是感谢大师帮助自己通过了无聊的结业考试，如果别人这么做以唐雪的个性一定以为是在侮辱自己。唐雪知道达芬大师不是，优秀的老师知道让自己的学生朝最适合学生的方向发展，达芬大师显然是这样的老师。

　　贝多大师轻轻支起了画架，展开了画布，默默地调和着颜料，“老伙计，你还没见过我画画吧，其实我画的不错，呵呵，要是被你看见指不定怎么损我，我今天就让你笑话一次！让你高高兴兴地走！”

　　拿起画笔，慢慢靠近画布，贝多大师的手颤抖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老家伙，呵呵，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你别怪我了！”

　　就在众人看着前面悲伤的贝多大师时，教堂的打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堂里是那么刺耳，除了贝多大师之外所有人都不禁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海蓝学院校服的少年缓缓走进，英俊的脸庞，笔直的身材，刺目的阳光从他背后射进昏暗的教堂。

　　那人自然就是林洛了，林洛缓步上前，走到贝多大师身边，轻轻握住贝多大师颤抖的画笔。

　　贝多大师闭上了眼睛，“你还是来了！呵呵。老家伙，你看到了，是林洛自己来的，我可没有食言啊！”

　　随后大师微微朝林洛一笑，“这最后的事还是你来最合适，别让你老师失望！”说完松开了画笔。

　　林洛重重的点头。

　　“等等！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达芬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一个男绘画老师忍不住站起身大声喊道。

　　“就是，你是谁啊？”“贝多大师也就算了，你是什么东西？”一阵阵声音附和道，安静的教堂变得嘈杂起来。只有唐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前方的身影，这身影他太熟悉了，就在刚才，就在刚才这个还不算高大的身影就挡在自己面前，以血肉之躯抵抗着天使威能，虽然面容变得异常英俊，但唐雪深信自己不会认错那个灵魂深处的身影。

　　“都闭嘴！”一直都是沉默的贝多大师被激怒了，“他没有资格谁有资格？他是达芬大师唯一的弟子！”

　　顿时教堂内又安静下来，没有人敢怀疑贝多大师的话，可是达芬大师又是什么时候收的弟子呢？看着这个身穿本校校服的少年，居然所有的老师都不能认出这英俊的学生。

　　林洛缓缓动作，他放弃了浓重的油墨色彩，轻轻调合着蛋清油粉，淡淡的颜色，淡淡的哀伤……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宁静，淡淡的色彩就那么那么展现在画布之上，林洛如水般流畅的动作看在眼里就是一种享受。

　　“林洛，你……老家伙，你看到了吗？”贝多大师已经老泪纵横。

　　画布上的线条色彩明晰起来，林洛根本没有构思什么，只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想着达芬大师不多的教导，手中的画笔按照自己的潜意识勾勒着林洛心中最美的画面。

　　下面众人都在暗暗心惊，这动作，这色彩，绝对是大师的水准啊！

　　“天才！绘画的天才！”

　　“大师的衣钵终于传承下来了！”惊叹和钦佩在众人心中无声的流淌。

　　唐雪看着正在作画的林洛，就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林洛，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是丑陋还是英俊？到底是冷漠还是温柔？到底是弱小还是强大？你还有多少秘密？你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唐雪心中非常想冲上去抓住林洛弄清楚心中的疑问，一种异样的感情在唐雪的心中蔓延开来，生根发芽。

　　终于，林洛放下了画笔，这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让他身心舒畅。

　　画布上，淡淡的黑，淡淡的白，当空的明月透过窗户洒下柔和的月光，背景是众多的钢琴，黑色的琴身在月光下古朴美丽。

　　在宁静的背景前，是三个人在饮酒，栩栩如生。本来在这种优雅的情调下或许应该弹奏一曲，或许应该赋诗一首，但是坐在琴凳上，拿着酒壶饮酒，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有伤风雅的！

　　可是众人看着林洛的蛋清胶彩，都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和谐。

　　月光淡淡，黑暗中面容不清，三个身影在那里饮觞满酌，仿佛是喝的就是黑夜中酝酿的淡淡悲伤，画面朦胧，所有人看去都好像是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夜晚的音乐教室。

　　包括贝多大师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品尝着画面中的淡淡忧伤，连唐雪这种外行也被朦胧的画面深深吸引。

　　林洛看着只当了自己七天老师的达芬大师，淡淡的说道：“老师，弟子只学到这么多，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满不满意。弟子记得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世道艰难苦涩，所以人类开始虚构，以虚构作为美的极致。而在弟子眼中，这幅画面却是弟子认为最美的，两位老师和弟子一起在月下饮酒，老师也能记得吧？弟子把这幅画献给老师，因为弟子相信，只有真实才是最美丽的！”

　　说完缓缓后退，对着一代绘画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大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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