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 第三章 林路

　　这时林路心里很平静，正是因为伯爵先前问他家人时，他就明白了，妹妹已经不在了，再看那个叫云的，面貌虽是极像小小，但是那一头柔顺的金发已经告诉了自己那不是小小，何况她比小小还大了一些。

　　“她和我妹妹很像，当时我错把她当成了妹妹。”林路指着云说。

　　伯爵看着一脸平静的林路，“那个女孩儿叫云馨！”

　　林路看了伯爵一眼，伯爵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就把云馨的名字告诉了林路。

　　“我可以走了吗？”林路望着酷似小小的云馨，艰难的移开目光，脑海里小小的笑脸不断闪现，小眼圈又红了，但坚持着没有掉下眼泪。

　　弗利西卡伯爵微微一笑：“随时可以！”

　　林路被伯爵领到门口，有下人为他们拉开大门，林路刚要出门，突然二楼的云馨好像发现了他的存在。

　　“哈！小乞丐，是你啊，别走，我还要谢谢你呢！”说着拉起身边的安，一路小跑下到一楼林路的面前。原先与他们交谈的中年男子也慢慢走了下来。

　　“你，你好，我叫安琪，谢谢你救了我”说着安微微欠身鞠躬感谢。

　　林路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两女，安琪有一头淡淡的蓝发，长长地留在身后，用一个小丝带绑在后面。她身穿鹅黄色地半长裙，有一米六的个子，面容纯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正在盯着林路看。而云馨细看之下更是与小小有八分相像，除了金色的长发与睫毛外，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小。

　　14岁的林路有点呆住了，除了酷似小小的云馨，安琪的美丽也是让他无法移开目光，安琪看上去是那么天真纯净，一点不比教会里的女祭司差。

　　见林路一直盯着自己看，安琪不禁俏脸飞起了两朵红霞。云馨看了林路一眼，说道：“昨天谢谢你啦，给你拿些钱，够你花好一阵子了！”随即就吩咐下人给林路去取钱。

　　林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也大体知道，这个叫云馨的女孩很瞧不起自己，看她鄙视的眼神就知道。林路心里很难过，他再次告诉自己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小小，哪怕是同一张脸。

　　安琪轻轻拉了一下云馨的衣袖，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伯爵还是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怎么啦？我给他钱不是感谢他吗？大不了，大不了我多给他一些吗，以后他就不用做乞丐了！”云馨见好友似乎有些不满，辩解道。

　　“钱能买到人命吗？那杀手要杀你，你说他受了多少钱要你的命？不懂事！”那个先前与儿女交谈的男子来到林路面前，他长得十分高大，面容白皙，相貌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大约30几岁，身上穿着一套黑色镶有华丽金丝的衣服。

　　他靠近林路似乎也不嫌他脏，把手放到小林路的头上，摩挲着他的黑发,“小朋友，你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林路疑惑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英俊的华服男人在对自己说什么。“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是小林路来到西方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那一声叔叔就脱口而出。虽然弗利西卡伯爵也是一直很礼貌对待他，但他总觉得伯爵的眼神里只有一种面对小猫小狗时的目光。

　　那华服男子看了一眼弗利西卡伯爵，伯爵这才把林路的话翻译给华服男子，接着说道：“他来自东方，逃难而来，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名字叫林路！”

　　没想到那华服男子听完，哈哈大笑，“叔叔，哈哈，真有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这是东方孩子对陌生男子的称呼！“弗利，我很喜欢他，你懂了吗？”

　　伯爵看了华服男子一眼，居然慢慢单膝跪地：“是的，我的陛下。”

　　“林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叔叔了，哈哈！”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什么，你要做他的叔叔，一个小乞丐，还那么脏！”说话的正是云馨，说完好像很不满似的追上华服男子一起上楼不知道还在叽叽喳喳些什么。

　　剩下的安琪对着林路微微一笑，欠身，随后就跟随先前二人上楼去了。这时靠近林路的身边只剩下了伯爵一个人，他朝着林路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离去。之后马上就有两个下人要带林路走向别墅深处。

　　林路不知道他们刚才在争辩什么，只是看那些下人的动作是要请自己回去。刚才不是要我离开吗？怎么又要我回来。伯爵不在他也没法询问，只好跟随下人回到了别墅。四五个下人把他带到别墅内部，帮林路理了头发，还帮他洗澡，林路已经近半年没有洗澡了，当然不会拒绝的。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任凭那些人搓洗他的身体。

　　沐浴过后，有人帮他梳理头发，也有人帮他穿衣。这时候林路突然发现一个下人外衣下的衬衫上别着一枚徽章，他认得，这是教会的标志：一个圆形的图案，像是时钟一样，分成12格，每个格子里都有看不懂的文字，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圆形图案周围是一对翅膀把这个时钟笼住，像是镶边一样。没人知道这个图案的含义，和纪念碑和神语一样，是今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看到这个，林路知道，这些下人属于教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生出一股极强的厌恶感，他猛地挣脱正在为自己梳头穿衣的下人，飞快的冲出了这个房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而那些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路跑回大厅，脚下一滑跌倒在那里。安琪，云馨，华服男子都在大厅正中的沙发上坐着。只有弗利西卡伯爵站在华服男子身侧。云馨好像在赌气，把弄着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只是好像没人在意，习以为常的样子。

　　众人听到响动，都往这边看过来。云馨顿时张大了小嘴，盯着林路，而安琪也是惊讶的捂着嘴瞪着眼睛。

　　这时的林路，头发还没有弄好，一缕垂在脸上，黑亮的头发还有水滴，一滴一滴顺着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线条流畅的下巴流淌而下。黑色的眼眸看着众人，似乎有一丝惶恐，明亮的落地窗透下的阳光洒在眼里，闪动着淡淡的光芒。还稍显稚嫩的面容有一种东方人的从容与优雅，加上闪躲的目光，给人一种恬静，天真的感觉。

　　他跑出来的太过匆忙，下人还没把他的衬衫系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消瘦的身材，胸口还有头发上流下的水滴，折射着阳光。

　　更引人注目的是林路的左胸下，有一个黑紫色的图案，就好像是烙铁的烙印一样，而图案正是那天使时钟。黑紫色的伤痕留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瑰丽而神秘……

　　大厅的众人都被震惊了，似乎谁也没想到肮脏的外套和长发下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而又俊美的脸庞和身体，连一直保持优雅的华服男子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梳洗过后的林路，弗利西卡伯爵还在微笑，不过也是刚刚恢复自己的表情。

　　众人走到林路身边，林路看着围上来的几人，黑黑的眼眸里有躲闪的意味。安琪和云馨更是蹲下身子，盯着林路。连云馨都是呆呆地样子，正好与林路闪躲的目光撞在一起，金色地眼瞳就盯着林路的眼睛，不自觉的喃喃道：“好漂亮的眼睛，黑色的！”

　　除了安琪和云馨两个小丫头以外，伯爵和华服男子已经恢复了过来。这时有下人跑出来，连声对着伯爵请罪，并要把林路请进里面去。

　　伯爵正要点头，那华服男子一挥手，哈哈一笑：“算了，就这样子吧，很好，嗯，很好，你看两个小丫头眼睛都直了！”两女这才意识到失态，红着脸跑回来云馨抱着华服男子扑进他的怀里撒着娇，而安琪走到弗利西卡伯爵身边，红着脸拉住他的手。

　　林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闯祸了，他从小长得俊美，妹妹也很美丽，在家乡的时候也有很多小丫头喜欢和他玩。可是踏上西大陆以来，汗水和污垢早就把他的本来面貌掩盖了。

　　就在林路有点害怕的注视下，华服男子走到他身边，手扶上跌在地上的少年头上，“跟叔叔走吧！”

　　半个月后，朝圣者渐渐离开了圣地，虽然期间发生了意外事故，但这还不足以扰乱千年以来的传统。而林路和伯爵一行5人也离开了圣地，随行的人并不是在别墅里见过的，后来林路才知道，那些是教会人员特意服侍服饰华服男子几人。

　　一行人加上随从护卫足有200多人，离开圣地一路往西。林路已经大概知道知道圣地是三面环海的半岛，再往西走似乎已经没有陆地了。期间他疑惑的问了弗利西卡伯爵，伯爵只是笑着回答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终于队伍来到了海滨，码头上停靠着各地来往的商船、客船。而等待他们的是一艘巨大的豪华客轮，高高的桅杆有近20米。巨大的白帆上有着巨大的图案。主体是一个盾牌，盾牌上刻着狮子，盾牌两侧各有一柄剑和一把斧子，从盾牌后交叉而过，盾牌的后面是一支金色的权杖，在盾牌后露出一个复杂华丽的上端。

　　登船后所有船员见到自己一行人顿时单膝跪地行礼，华服男子带着两女和林路、伯爵一起，走上了三层，这里是露天的，可以看见远处的大海和蔚蓝的天空。就这样，庞大的客轮起航了，随行还有4艘军舰，高挂的帆上也有那个盾牌图案。这四艘船前后左右护卫着客轮朝远方驶去……

　　林路一路都没有和人交谈，除了语言不通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坐在船上他总是无法避免想起自己的父亲，在火光中把自己推到海里的镜头；还有被碎片打中，昏迷不醒的妹妹。

　　“带你妹妹，走，快走，快走！”

　　“快跑，照顾，照顾好，你妹妹！”

　　每每想到这里，年轻的林路就难免流下眼泪，躲在自己的舱房里，低声哭泣。安琪和云馨来过几次，也无法与林路交谈。云馨也就渐渐不来了，可是安琪每天还是会来。

　　这天安琪来到林路的房间外，听到舱室里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这是多么痛苦的哭声啊。她已经听伯爵说过一些林路的事情，父母和妹妹的死，险些击垮这个14岁的少年。安琪就这么默默地听着林路的哭声，想到自己逝去的母亲，也不禁红了眼眶。

　　这时华服男子坐在楼台上，弗利西卡伯爵站在他的身后。华服男子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阳光和海风。两个人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上午，伯爵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动也没动过。

　　忽然华服男子开口了：“弗利，林路那个小鬼，我很喜欢。”

　　“我知道，我的陛下！”伯爵恭敬的回应。

　　“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十三，你知道吗？”华服男子好像是漫不经心的说。

　　一向沉稳的弗利西卡伯爵身躯一震，看着华服男子，可惜那人还是合着双眼，不再说话。伯爵终于又恢复了微笑，单膝跪地：“是的，我的陛下！”

　　华服男子好像是很满意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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