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雪北溪镇 第五章 北冥之秘

　　清角吹寒，西风料峭。

　　北冥拳馆一片死寂。

　　厅下坐着十几个拳师，还有北冥拳馆的几个师兄弟。

　　每个人的眼神都不断游移，有坚定，有怀疑，有愤怒，也有恐惧。

　　北冥海与江水月端坐在正厅上，也是一言不发。

　　他们知道，底下的人有愤怒，有怨言，毕竟是自家的事情拖累所有人。

　　他们只有等，等待北冥行风的好消息，或者等待金十三带来的死亡信息。

　　他们知道，若是自家儿子不能突破到精武十重，北冥拳馆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去。

　　精武十重，血气如龙，金十三若不是觊觎北冥家的一些秘密，当日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罢手。

　　寂静，大厅中就算掉下一根针也能听见声音，这种气氛让人憋着很难受。

　　终于有人出声，是九师弟虞白，他进门最晚，也最得北冥海器重。

　　然而人生往往出人意料，最得宠幸的人反而最容易成为反骨仔。

　　“馆主。”虞白以往都是称呼“师父”，这回却改了称谓。

　　虞白的神色有些愤愤：“咱们都受过些馆主的恩惠，这些都记着，但是，馆主你也不能让咱们去死啊！这金十三要什么秘密，你交给他就是了，也避免咱们跟着丢了性命。”

　　“你！”大师兄陈天一有些怒了，“虞白，你怎么能如此对师父说话？”

　　“哼！生死关头前面，说什么师父徒弟。”虞白冷冷笑道。

　　他这一说，倒是有很多人响应，底下议论起来。

　　“罢了！”北冥海手一挥，站了起来，大厅中安静下来，他面色微微发红，却是淡淡道：“虞白，若是放在往常，你这般出言，那北冥某人即便出手废了你的修为也不为过。”

　　他平素在几名弟子面前都是自称为师，此刻却自称为“北冥某人”，显然是极其气愤了。

　　北冥海的涵养功夫确实极好，本是发红的脸色，微微吸了口气，在一句话的功夫里，便回复了常态。

　　他上前两步，说话掷地有声：“各位，为了各自的性命，还烦请在拳馆中呆上三日，时辰到了我保证各位能够安然离开。决计不至于丢了性命。”

　　北冥海说这话时声音很冷，显然他对这些人失望之极，毕竟这些人的拳脚武功都是自己教的，关键时候却尽是忘恩负义之辈。

　　“师父，”大师兄陈天一沉声道，“弟子愿随师父左右，共同抵抗来敌。”

　　北冥海神情稍显欣慰，招呼陈天一道：“好，好，天一，你这便安排车马，等待三天后，送想离开的人离开。”

　　随即他一拱手臂，正色道：“各位兄弟朋友，北冥某人这些年自认待各位不薄，相信三日时间还是尽可以等得，三日之后，北冥某人绝不会连累各位。”

　　他说完这话，厅中一片沉寂，北冥海携着江水月到了后厅。

　　两人坐下，江水月有些急，眼上的两道柳眉不断抖动，急急道：“夫君，若是风儿不能成功，你莫非打算三日后……”

　　“对，若真是如此，我只有将秘密交出来了。”北冥海长叹一声。

　　“可是……这个秘密乃是北冥家的绝密啊……”江水月凝声道，“我北冥家的子弟，只有在试炼之前才能够知晓这个消息，现在风儿尚未满十八，没达到参加试炼的年纪，咱们都硬憋着没有告诉他。”

　　江水月明眸一亮，突然想到一件事：“北溪令牌！夫君，那北溪令牌据说有些玄虚啊。”

　　“对！”北冥海神色一喜，突然笑道：“北溪守护，这北溪守护令牌可是北域剑宫传出来的，咱们北溪镇一带都属于北域剑宫的范围，那北溪守护的令牌便是北域剑宫的外门弟子令牌。”

　　江水月喜道：“如此说来，咱们既然在北域剑宫的守护范围内，可以向北域剑宫求救，想那北域剑宫高手如云，区区一个精武十重的高手又算得了什么？”

　　北冥海却是摇了摇头，缓缓道：“如今生逢乱世，这等大门派哪会在乎一个小镇子的百姓死活？而且据说北域剑宫挑选弟子极为残酷，尤其是外门弟子，更是直接外派到地方，接受所有无门派的武林人士挑战，胜出者便成为新的北域剑宫外门弟子。”

　　北冥海续道：“这等大门派，极为复杂，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想风儿接触太多的江湖是非，所以不愿他接这令牌，可是现在看来，接了这令牌，倒是风儿的一大福缘。只不过，北域剑宫向来不管外门弟子的死活，所以他杀了赤阳尊，北域剑宫不会找他的麻烦，若是旁人杀了他，北域剑宫也不会替他出头的。”

　　江水月咀嚼着北冥海的话语，突然道：“夫君，你是说无门派之人挑战北域剑宫的外门弟子，是不会有人来管的，但若是有门派之人呢？”

　　“有门派之人？”北冥海一拍手掌，“对啊，若是有门派之人，那就不是挑战，而是门派仇杀了，北域剑宫绝对不会容易这等事情的。可是，咱们怎么知道金十三是不是有门派之人？”

　　江水月拉着北冥海的衣袖，急急道：“怎么会是无门派之人？夫君，你忘记了，那金十三的装束，身着麻衣，腰系麻绳，光头，赤脚……”

　　北冥海突然惊道：“对！这样的装束，如同苦修一般的打扮，这是西域仰马堂！我曾经在《山海志》中看到过。还是水月你的记性好，这金十三身配黑剑，乃是仰马堂的内门弟子！”

　　“竟然是仰马堂，这金十三竟然成了仰马堂的人！”北冥海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我北冥家进行试炼的地点就在西疆，而北冥家其实有很多的分支，多半是哪个家族在试炼的时候露了行藏和线索，被这仰马堂知晓了其中一些秘密，而金十三又恰好入了仰马堂，为了讨好上头，便来北疆找我等的麻烦。”

　　“既然是这样，咱们是否可以向北域剑宫求援了？”江水月面有喜色。

　　北冥海沉声道：“还是不成。那北域剑宫乃是高门大派，据说其门派驻地在万仞的雪峰之上。咱们根本找不到，而且，现在时间也不够了，三天，时间太短了。当然，那北溪令牌或许有些玄虚，也许北域剑宫已经得到了信息，来援的人或许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只有等，或许等着他们来，或许等着咱们的儿子达到精武境十重。”

　　“精武境十重。”江水月摇摇头，“夫君，那血精果着实是逆天之物，可是区区三天，能够让人有这等大的变化么？即便是精武十重的高手，想要以此来突破罡气境，起码也得闭关一个月以上。若是那果子伤着了风儿，实在是……”

　　北冥海晃晃手，目露坚定之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风儿历此一劫，才有破壳展翅的机会。不要再说了！一切，三天后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