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骑士与誓约之吻 少女、骑士与誓约之吻（十五）

　　视野渐渐拔高，不断涌动的热风越来越狂乱，直到突然感觉到长袍的一角被掀开，便服裙下的双腿间侵入一股热流，我这才得以从直面kg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微微侧回身，把视线投向先前所在的山崖，伊斯曼·桑格尔罕的两个部下已然不见了，他本人则脸色白，嘴张成了一个圆，就那样仰望着我和阿隆一动不动。这时完全起身的kg开始了转向，其庞大的身躯撞到山崖，瞬间引的崩塌这才让那位大公候补惊觉过来，紧接着连滚带爬地逃向了森林的方向。

　　事态的展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忍不住转头问：“这也是你的计划吗？”

　　阿隆举起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更正确地说是三个人的计划。这部阿克艾连是库拉丝·西亚斯送给我的王国的礼物，而在里面坐着的就是我们值得信赖的近卫骑士队长大人，并且这个计划刚进行到一半，最精彩的部分等会才开始。”说到这里他朝森林的方向瞟了瞟，难得地露出了慎重的表情。“你应该知道了，那位大公候补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他手下的kg很快就会出动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

　　话音落下，载着我们的这部叫做阿克艾连的kg已经完成了转向，我看到山崖这边是一片广袤的荒原，一直延伸向远处的山峦。机械金属构成的手掌很快贴降下地面，阿隆先跳下去，跟着向我伸举出了双手——他要抱我下去，明白他意图的我不由有些难堪。我坐到kg手掌的边缘，先把腿伸下去，接着的动作与其说是跳更不如说是滑。下到地面，我注意到黑骑士的嘴向一边撇了撇。

　　这时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声，一辆气垫车快驶来，很快停在了我们身前。我在车的后座位置看到了一个窈窕挺秀的身影，是库拉丝·西亚斯。

　　“阿隆·戴林德里克殿下，咱家的盟友，能看到您毫无伤真是再高兴不过了。”库拉丝的身上仍是和布会上一样的骑士服，她微笑着向阿隆打招呼，顺手把鬓边被吹乱的丝拨到了耳后。

　　阿隆正要说话，脸色突然微微一变，他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打开车门，拉着我坐到了库拉丝的对面。“看起来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说。“能请您的驾驶员先把车开起来吗？”

　　“如您所愿。”库拉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立刻朝前座说道。“维德，开车吧。”

　　引擎声再度响了起来，气垫车朝着远离辛彼得堡的方向疾驶而出。约半分钟后我隐约听到了绵长的呼啸，那是巨大的物体撕裂空气才会出的声音，我正要转头去看，却冷不防被阿隆一把拉倒在他怀里。

　　“都把身体埋下来！”

　　阿隆急促的声音刚落下，轰然的撞击声便接踵而至，狂暴的气流从后方飞涌来，瞬间吞没了我们，尖厉的嘶啸和连绵不断的轰响开始折磨我的耳朵，数不清的草梗碎叶更是一股脑地冲击着全身上下。很快空气里满是灰尘的气息，我忍不住咳嗽起来，脑子里感觉像窒息了般难受。

　　“快，别被气浪的正体追上了！”混乱中阿隆又喊了一声，气垫车陡然加，我立刻被巨大的惯性紧紧压在阿隆的胸口。四周那暴乱涌动的气流又持续了十多秒，这才渐渐弱下去，而我则用了更长的时间才从难受的感觉中恢复。这之后我勉强挣脱阿隆的保护，抬头远望，我终于看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是一部黑色的kg，它一手握着战斧，一手提着一面巨大的塔盾，正缓缓站起身来。它的脚下一个巨大的放射状圆坑清晰可见，而就在片刻前，那里还是阿克艾连送我们过岸的地方。

　　我咬住了下唇，这之后才在荒原的更远处看到了阿克艾连。和黑色kg比起来，那部里斯迪驾驶的kg显得轻巧许多，它的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的装甲所覆盖，左前臂装配着手盾，武器则是手里的一把短匕，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太刀斜挂在背后的挂载架上——那把太刀的长度堪比机身高度。

　　一黑一白两部kg遥遥对视。如果说黑色kg像充满着力量与野性的黑豹，那看上去虽然小了一圈却仍昂然站立的阿克艾连更像一只优雅灵秀的白猫。

　　这时我听到库拉丝念出了那部黑色kg的情报：“沙夏克，那是道伯恩重工的产品线里最抢手的一类kg，战术类型为重装型，特征是拥有三个引擎，出力巨大，在加装了防御力强的装甲后还能保持一般水准之上的运动性。”

　　“也就是说对比kg的综合实力我们并不占优势对吧？”身边响起的是阿隆的声音。

　　对面的库拉丝点了点头：“而且里斯迪·布莱特骑士阁下并没有和雷亚利安缔结契约，所以他只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对方骑士加雷亚利安的组合，在kg和雷亚利安两个方面我们都输给了对方，唯一的希望就是骑士自身了。”

　　这之后两个人不再说话，都把目光投向了远处两部kg所在的地方。那部叫沙夏克的kg开始迈步冲向阿克艾连，重达上百吨的机身踩踏在大地上出的隆隆声和机体内部机械传动的声响震天动地，每一步都引得地面不住颤动。它没有多余的动作，在两部kg刚相交时手里的战斧就朝着阿克艾连挥砍下去，阿克艾连则迅地侧身闪过，两部kg很快展开了近身缠斗。然而有些不对，我渐渐现了奇怪的地方。那似乎连缠斗都算不上，根本就是阿克艾连在单方面的躲闪而已，我甚至注意到它手里的短匕一次也没有用过。这是为什么呢？我拉回视线观察气垫车上的另外两人，但除了现他们在全神贯注地观察战局外便看不出其他什么了。看来只能依靠我自己了，我闭上双眼，微低下头，借助对呼吸的调整，慢慢地把那些会影响判断的主观情绪排除出了脑海。

　　再睁开眼睛之时，对远方战局的解读完全变了一个样，两部kg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无比准确地映射进了我的脑海中。我看到了沙夏克朝前跨步的姿态，它的右脚踩上地面，略微陷下去的幅度让我知道了它的准确重量。它手里那柄先前挥舞得呼呼生风的战斧这时已经慢下了数十倍，不，不是慢下来了，是因为我在以毫秒为单位数十、数百次地捕捉它的运动轨迹。而阿克艾连，在战术演算刚使用的那一刹那我便明白了它之所以不进攻的原因。我似乎能感觉到里斯迪此时那全神贯注的神态，因为阿克艾连的每一个动作，哪怕是最基本的跨步，都会有一段普通状态下完全察觉不到的短时调整。身体的偏移量，迈步的幅度，腿脚的方向……诸多参数以复杂的程式交织在一起，其中任何一个参数出现判断错误都有可能导致意想不到的结果，里斯迪完全是凭着骑士的直觉和过人反应在补正，而这本来应是雷亚利安做的事。

　　原来没有雷亚利安会对骑士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从战术演算的状态退出，我的心底升起了这样的感悟。短短几秒的时间，我却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身边的阿隆和对面的库拉丝仍是先前那认真沉着的样子，都是骑士的他们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事态的严峻，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我暗自祈祷里斯迪不要出什么事。渐渐的，担心的思绪淡了下去，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浮了上来。对，我应该相信他，既然刚交战时最困难的时刻都撑过来了，后面也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远方两部kg之间的战斗生了少许变化，阿克艾连的动作幅度似乎大起来了，它不再是单纯的近身闪避，偶尔会一个突然加，在沙夏克的左右两翼之间飞地切换位置。不仅如此，它躲避攻击的动作也渐渐变得流畅起来。如果说这部有着纯白色泽，身形修长的kg站定时还是一只娴静的白猫的话，那现在这只白猫则正向我展现着它动起来后才显露出的敏锐和矫捷。

　　这样又持续了一会，我身边的阿隆突然长呼了一口气，淡淡的笑意再次回到了他脸上。他对着库拉丝说道：“看起来我们的近卫骑士队长终于适应kg的操控了。”

　　库拉丝微微眯起来的眼神里也带上了笑意：“您也说了那位骑士阁下之前没有kg战的经验，第一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我认为已经非常厉害了。”

　　“很高兴能得到您如此的赞誉。”这样说着阿隆的脸上显露出了淡淡的怀念神色。“事实上您眼中的这位骑士自幼年起便展露出了让人折服的武技，虽然中途我和他分别了十年，但从眼下的情势来看，这十年时间他应该没有白白度过。我所认识的他一直是一个心念如一的人，包括战斗时也是，所以我认为接下来我们只要静心等待那位坐在沙夏克里的骑士表现出烦躁的情绪，从而露出一个破绽就行了。”

　　库拉丝不禁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再把注意力转回远处的战局，我现阿克艾连的度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现在的它已经不需要全力躲避沙夏克的攻击了，因为和它的闪避比起来，沙夏克的那柄战斧已然慢上太多。在连续挥砍了数下仍伤不到阿克艾连分毫后，沙夏克终于改变了战术，它举起那面巨大的塔盾朝着阿克艾连整个撞了过去。这一瞬间，阿克艾连像是终于找到一直等待的机会，以令人惊讶的度闪到沙夏克右方，紧接着飞回旋，将手里的短匕刺向了沙夏克因为将塔盾提到身前而暴露出来的肩部关节。

　　时间犹如被放慢了。当看到短匕缓缓刺入关节，亮白的火花开始出现的一刻，我甚至认为里斯迪已经赢了。然而下一个瞬间，白色辉光构成的圆形纹阵毫无征兆地出现，紧接着猛然爆开来，突然出现的一阵“唰啦”声中，阿克艾连被猛地弹开，禁不住向后倒退出数百米距离。这之后，我惊异地现它握着短匕的整只手臂被晶莹透亮的物质裹住了，那是冰！

　　“诗魔法！”阿隆禁不住低低叫了一声。“没想到那部沙夏克竟在肩部加装了d波增幅器。”

　　库拉丝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情况，她略一思索，这才说：“我倒觉得沙夏克里面的那位雷亚利安更让人惊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判断出阿克艾连的攻击方位，并完成防护咒诗的咏唱，这本身就不简单了，更令人惊讶的是还能在同时再施展出一个冰冻术，即使是在战术演算的状态下，这种判断和反应，以及诗魔法的纯熟运用都值得称赞。”

　　“可惜她的主人逊色太多，雷亚利安再优秀也起不到扭转战局的作用。”阿隆咋了咂嘴。“雷亚利安很难同时维持两个以上的d波增幅器，剩下一个应该是在另一侧的同样位置，这么一来沙夏克的骑士驾驶舱反而成了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我能说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悬念了吗？”

　　一阵连绵的隆隆响声传来，远方的沙夏克脚下腾起了巨大的尘雾，原来是它弃掉了那面塔盾，同时阿克艾连的右臂也冒起了大量水雾，是机身在猛烈释放热量以融化禁锢着手臂的冰层。沙夏克左肩的关节处偶尔闪着火花，它调整姿势，换成了双手持斧的动作，似乎打算做最后一击。半晌，趁着阿克艾连手臂无法动弹，它以比先前更加凶猛的威势起了冲锋。眼看着沙夏克快逼近，阿克艾连却仍然纹丝不动。3oo米，2oo米，1oo米……直到沙夏克的战斧呼啸而至的最后一刻，它才猛地爆！那是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快的度，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阿克艾连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沙夏克的背后，那只已经恢复了自由的手紧握着短匕，闪电般地刺向了沙夏克的头部！

　　无数细小的金属碎屑被弹飞出来，短匕刺入了后脑，从脸部位置穿出。沙夏克内部的机械传动声立时消失，片刻后，它庞大的身躯跪了下去，最后轰然砸向地面，厚实的烟尘立刻向四周扩散开来。

　　“我得向里斯迪·布莱特骑士阁下致上敬意，他精湛的武技至少让那位雷亚利安活了下来。”库拉丝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欣慰的成分，这之后她略微侧过头向前座的人询问。“我们已经在预定位置了吗？”

　　“是的，小姐。”先前那个被叫做维德的男子很快做了回答。被他的声音引起注意的我这才现我们所在的这辆气垫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停下了。

　　“让约修亚解除拉萨斯的隐形吧，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库拉丝又淡然吩咐道。前座的维德默然点头，很快递过来一个小盒子，库拉丝接过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有着浅浅弧度的条形装置，拨开耳前的卷，将之戴到了耳侧。

　　我察觉到了周围光线的变化，朝着这征兆来源的地方抬头上望，我又看到了和阿克艾连出现时同样的景象。无数的涟漪接连扩散，在上方的天空中展开一面天幕，将那广袤的蓝白色越来越多地阻隔开，直至形成延伸至天边的巨大存在——一艘战舰。

　　“女神在上。”

　　淡然而优雅的声音从那艘战舰的方向传来，绵长的回音似乎将整个天域都笼罩住了，然而说话的却是坐在我对面的有着淡金色的女子。

　　“教团东部总部的各位大人，即将启程离开辛彼得堡的诸位骑士阁下，以及一直以来支持西亚斯财团的各位。我很荣幸地向大家通报，就在刚才，我们在女神的见证下经历了一场神圣的战斗，并且光荣地获得了胜利。这场胜利源于我们里斯迪·布莱特骑士阁下精湛的kg操控技巧，以及西亚斯财团开的初代kg强大的性能。籍着这振奋人心的胜利，我在此宣布，西亚斯财团正式跨入kg、战舰、以及相关军工产品的开领域。从今以后，西亚斯财团将从以运输业务为主的经营企业逐渐向在关键领域挥建设性作用的综合大型集团的方向展，我很荣幸能向各位传达西亚斯财团这个历史性的决议，也期望各位能和我一起见证西亚斯财团光明的未来。”

　　顿了顿，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长久以来，kg和战舰等相关领域的技术一直被少数企业所垄断，由此带来的诸如kg等军工产品技术更新缓慢，价格居高不下等问题一直存在，这给艾尔·兰得各国特别是中小国家的国防增加了不少的负担。随着西亚斯财团的介入，无形中引入的竞争机制会很快打破这个局面。从条件上来讲，西亚斯财团拥有几百年累积下来的雄厚财力，而在同时，西亚斯财团还有着更引以为傲的技术，刚才的战斗我们展示了一般kg所没有的隐形能力，同时这还是历史上未搭载雷亚利安机体次战胜搭载雷亚利安机体的战斗，这些都足以证明西亚斯财团的技术实力。

　　“然而，西亚斯财团的产品并不是高价的代名词，通过对产业链的整体掌控，以及技术的优化，西亚斯财团的军工产品不会标出竞争对手那样的天价，而是维持在绝大多数国家都能接受的范围。

　　“西亚斯财团进入军工领域不是为了挑起纷争，而是致力于让艾尔·兰得各国用更少的代价换得更稳固的国防，维持整个大6群的局势稳定，同时也让各国有更多的资金用于其他方面的建设，从而为人民创造幸福。这是西亚斯财团和少数垄断企业的又一个不同。

　　“在决议的最后，请允许我向教团东部总部的费南多司教阁下表示感谢，您见证了圣城辛彼得堡外围地带这场战斗的公平与公正。我还要感谢阿隆·戴林德里克王子殿下和里斯迪·布莱特骑士阁下，戴林德里克王国将是我西亚斯财团永远的盟友。艾列西娅女神在上，艾尔·兰得永世受您荣光庇佑。”

　　响彻整个天穹的回音终于消散开去。库拉丝摘下耳畔的声装置，看向阿隆的她嘴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回应她的则是阿隆轻轻的颔。

　　这便是两人计划的全部么？明白了这些的我并没感到释然，反而有种更多东西潜藏在我无法触及的幕后的感觉。库拉丝表的声明让我感觉到她和费南多司教似乎有联系，更具体的我却无从得知。同时，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和戴林德里克这个局势动荡又毫无影响力的国家站到一起的呢？

　　算了，这些如果和我没关系的话，就算知道也没意义，我只要关注我要做的事就好。那部有着白色装甲的kg仍昂然站在空旷的大地之上，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昨晚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会影响到无数人命运的王身边的雷亚利安，那便是里斯迪眼里所看到的我的未来，但我深知他的担忧不会变成现实。那个男人就在戴林德里克的事实让复仇的到来变得比预想中快了许多，不论阿隆是否能成为王，完成了复仇的我都断然不会留在他身边。

　　因为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存下去的理由。

　　（少女、骑士与誓约之吻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