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奇的邋遢老头

　　第二天一大早，楚逸几人吃了些东西以后，仍是像往常一样分开在几个地点乞讨。

　　还没到上午，楚逸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顿时他觉得整个人都有气无力了。

　　街道上的人照样是熙熙攘攘的，但是往楚逸碗中丢钱的却没有几个。楚逸耷拉着双眼，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叶姿柔时的场景。那是半年前的时候，他也是在这里乞讨。眼前一成不变的人流让他觉得厌倦不已，叶姿柔和她的贴身侍女恰好此时从街道上走过。第一眼见到她时，楚逸就惊为天人。街道上的喧嚣声都消失不见了，许多人都回头观望着她，眼中带着惊艳与仰慕。

　　叶姿柔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青色罗衫，脸带淡淡的笑意，看到楚逸，便向她的丫鬟说了一句。那丫鬟从口袋内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叶姿柔。叶姿柔接过银子，袅袅地走过来，弯腰把银子放到楚逸碗中，又向楚逸一笑。楚逸便觉眼前仿若百花盛开，一时呆呆地看着她，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声。众人见她给楚逸银子，顿时纷纷向前，你给一个铜板，我也给一个铜板，希望能在叶姿柔面前博一个好印象。楚逸却早已魂飞天外，只看着叶姿柔，直到她消失在人流之中，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时旁边有问道：“这人是谁啊？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一人答道：“那是叶府上的大小姐，人家是大家闺秀，寻常时候都是见不到的，今天不知怎么来逛街了。”

　　“谁要是能娶到她，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叶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一家人都宠溺得不得了，叶夫人不愿意女儿早早地就嫁出去，所以至今都没有要与人婚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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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楚逸的心中却是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影子。

　　一晃半年过去了，楚逸再也没能见到叶姿柔，但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没有一丝一毫的淡去，反而越加深刻了。

　　街道上人流如织，一个衣着富贵的青年从楚逸面前走过，对面一位神色匆匆的邋遢小眼睛老头只顾着低头走路，似是在不经意间撞上了富贵青年的一边肩膀，那老头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神情惶恐地不停道歉。那青年皱了皱眉头，缓缓说了一声：“没事，以后注意点！”说完，就打算离开。那老头见青年不欲追究，不由松了口气，脸上害怕的神色才敛去。

　　楚逸在一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见那老头装得惟妙惟肖的，心里只暗暗冷笑。原来那老头假装去撞了青年一下，那双形状干枯的手已经灵巧地在青年身上转了一圈，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被偷摸了出来，然后被他迅速地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面。老头做完这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那青年与旁边的行人皆无知无觉。老头行动迅速，自以为无人知晓，但在楚逸眼中，他的动作都纤毫毕露。这是楚逸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种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楚逸见两人就要离开，顿时起身向那青年叫道：“等一下！”

　　那青年回头，见一个少年乞丐站在身后，也不恼怒，轻笑了一声，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楚逸叫他也只是试探一下，若是他脸露厌恶之色，瞧不起自己，那么不说也罢，此时见他神色如常，便笑呵呵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那青年起初不太相信，道：“小兄弟想必是弄错了，刚才又没人接近我……”说着向身上一摸，顿时神情剧变，骂了一声：“该死的！”看向楚逸的眼神也变了。此时楚逸正笑眯眯地看着那老头，青年心下明白，一时健步如飞，顷刻之间便来到那即将离去的老头身边，五抓扣下，抓住了老头的肩膀。

　　那老头神情痛苦地转过身，脸上呲牙咧嘴的，显然是被青年抓痛了。他脸露惊恐，道：“这位公子，小老头刚才撞了你，冒犯了大驾，但的确不是故意的，还请公子不要介意，饶了我一条老命吧！”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一个个都围上来，脸露好奇地看热闹。

　　青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道：“你刚才偷了我东西？”

　　老头不敢直视青年眼睛，浑身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道：“公子误会了，给我一万个胆儿，小老头也不敢去偷您的东西呀！”

　　楚逸在旁边看着老头演戏，心里好笑，又觉得这老头很有趣味。

　　那老头见青年不信，继续道：“公子若是不信，可以来搜我的身，以证明我的清白。”

　　青年在老头身上细细搜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只是翻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一个个都脏兮兮的。

　　青年眼神困惑，见楚逸尚在旁边，心内便认定了是这老头偷的，但却找不出证据，心想：“莫不是这老头把玉佩丢下藏起来了？可这才多长时间，他能放到哪去呢？”一时四处张望，但围观人数众多，视野处处受阻，“若是他把玉佩丢下了，让人捡走可就麻烦了，这玉佩值的钱倒是小数目，但却意义非凡呀！或许他还有同党？”

　　想到这一层，青年顿觉无奈，若是他还有同党，拿走了玉佩，老头肯定会抵死不认，耍赖到底，自己又没有证据，也拿他无可奈何，只得又看向楚逸。

　　楚逸见青年苦笑不已，便忙用眼神向青年示意。青年会意，一只手抓住老头双手，另一只手在老头两只衣袖上捋过，上上下下摸了几遍，却仍是不见玉佩踪影。

　　那老头脸上的狡猾之色一闪而过，继续假装可怜，道：“我说公子冤枉我了吧，公子都在我身上摸了个遍了，小老头若是偷了你东西，哪能不被你找出来呢？”

　　旁边有人起哄道：“这位公子，我知道他把你的东西藏在哪儿了，这身上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可还有一处没找啊，依我看，东西肯定是藏在他那话儿下面了！”

　　青年面露犹豫，显然是不愿去搜那地方，旁边有人自告奋勇，上前摸了一把，然后笑嘻嘻地道：“东西没有，那话儿倒是挺大的！”众人听了，都一哄而笑。那老头脸上神情也是尴尬。

　　东西没有找到，继续抓着老头也不是，放了又不甘心，青年只得又向楚逸求助。

　　楚逸脸现古怪之色，心想这老头也是一个奇人，这一次自己在暗中指发他，他肯定心内明白，只希望他以后不要找自己的麻烦。见青年又看向自己，心想反正已经做了，莫如帮人帮到底，便说道：“玉佩在他口袋里呢！”

　　“口袋我一开始就搜过了。”青年嘟囔了一句，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思想，便要松开老头双手，去搜老头的口袋。

　　“别，别松开他的手，继续抓着它！”

　　青年听了照办，把另一只手插进老头口袋内，只一搜，就从里面拿出一块玉佩来，青年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块。

　　旁边众人皆睁大了眼睛，有人道：“这老头真神啊，刚才那么仔细地找了，都没有找到，哪知道他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把东西换地方了，这手法可真快啊，除了这个乞丐，我们居然谁都没有看到！”

　　另外一人道：“神人啦，真是神人啦，我说这位兄弟，他偷了你东西，你快把他送官吧，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有多神，能不能自己从官府里逃出来啊！”

　　又有人道：“那可说不定，也许这老头不但能从官府里逃出来，还能从那里拿出些东西呢！”

　　青年沉思了片刻，道：“东西已经被搜出来了，我还有事，就不再追究了，各位也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

　　众人见他如此，都觉寡然无味，正主都不再追究了，不相干的人又何必凑这份热闹呢？于是都一哄而散了。

　　那老头看着楚逸，眼神中满是玩味，楚逸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也从青年的眼中看出了对老头的忌惮之意，知道这老头也许极不好惹，楚逸自己一无所有，也不怕他偷什么东西，就怕他会找人报复，自己的小命不值钱，只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那老头摇头晃脑的，把楚逸上上下下都打量一遍，眼神奸猾，道：“你这小子倒是有趣，实在是有趣！如今能识破我手法的人可不多啊！”又向青年道：“你小子也不错，呵呵，小心你的玉佩，下次可别弄丢了！”说完，又一副猥琐的样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走了。

　　楚逸看着旁边脸色发黑的青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青年摇了摇头：“不清楚，这世上奇人异士多的是，能少惹就尽量别惹吧！”说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楚逸道：“小兄弟帮了我大忙，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几两银子，聊表谢意！”

　　楚逸也不矫情，收下银子，随手放在了乞讨的碗里。

　　青年见楚逸还是一副郁闷之色，道：“小兄弟也不必过于担心，那些人虽然性情怪异，但大多不会和平常人一般见识，我看他应该是故意让我们抓到的，如果他不想让我们追上的话，那以他的能耐，恐怕早就跑掉了。”

　　他又拿出那块玉佩，脸带柔情，道：“这块玉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大恩不言谢，小兄弟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见楚逸一身破烂的行头，想了想，又道：“兄弟年纪也不小了，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我看你能识破那老头的手法，那必定不是长居人下之人，不如去我府上，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差事，在外闯荡闯荡，就当是锻炼吧！”

　　楚逸一听，不由大喜，想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青年显然不是一般人，这一次惹了那老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青年府上，也就能够寻得一点庇护，更何况自己对这青年印象也不错，看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歧视，当即道：“那就多谢了，只是我还有四个小兄弟……”

　　青年道：“那没关系，我府上虽然小了点，但是安排四个人的差事，还是可以的，现在府上正缺几个人手，叫你们几个小兄弟过去，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这样吧，这几天我都住在来福客栈，你和你的兄弟商量一下，整理一下东西，再去那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楚逸愕然道：“你不是翼羽城的人吗？”

　　“不是，只是家里有些生意在这边，我老家在大楚州。”

　　楚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离这儿远吗？”

　　“大概有一个月的路程，怎么啦？”

　　楚逸对翼羽城倒是没什么留恋的，但是想到离开了翼羽城，想要再见到叶姿柔就更加困难了，虽然呆在这里也不见得就能见到她，但见到的希望总要大些，更何况在这里能第一时间听到关于她的种种消息，若是去了大楚州，恐怕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一想到要远离叶姿柔，楚逸心里就充满了失落与难舍。

　　继而转念一想，就算我一直呆在翼羽城，那又能怎样呢？自己只是一个在人们眼中下贱的乞丐，而叶姿柔却是被无数人簇拥的天之娇女，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啻于天与地的距离，自己这样子想得到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今却有一个脱离乞丐身份的机会放在自己眼前，自己又怎能不好好把握呢？离开叶姿柔的痛苦与将来有一丝希望得到她的喜悦比起来又能算什么呢？

　　于是不再犹豫，道：“那我过两天就去找你！”

　　“嗯，你就说找一位楚的公子就行了。”楚公子问了楚逸名字，便转身离去了。

　　楚逸也转身蹲了下来，心想，虽说过几天就要走了，但以防万一，这两天还是要呆在这个破地方行乞的，不然若是有了什么意外，就要饿几天肚子。只是当他看向自己碗中之时，不由惊骇莫名：碗中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今天得到的几个铜板和刚才放进去的银子全都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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