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牛贺洲 第三七章 大小 放下

　　两人久别重逢，琵琶又是久旱逢甘霖，这一欢好，不免又是一整日，几番**播弄。

　　第二日起来，用过早膳后，敖瑞想起琵琶昨日所说之事，自己也是答应了。又思忖了下，便向琵琶道：“你昨日说要与珍珍相见，却也是得。不过便不需你去见她了，我且唤她来见你就是。怎么说，你也是姐姐吗！”

　　琵琶自无他话，十分欢喜。谁去见谁，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而是颇有门道，有主次强弱之分。就像寻常富贵人家，三妻四妾的，自是正房夫人为主，下面平妻、妾侍都要去主动拜见请安，哪有正妻放下身段去见平妻、妾侍的，这就弱了身份，给人可欺之象。有那有心思有手段的，便要反过来欺压到正室头上了。

　　琵琶和素环珍虽然都还没有与敖瑞行过跪拜之礼，没有这些名份之类的，但既然都是他的女人，便也得有个大小之分。两人不相见便也罢了，但既要相见，便得分出个大小主次来。琵琶昨日虽是说要敖瑞哪日带她去见素环珍，但那只是口上放低姿态，实际上一直称素环珍为“妹妹”，无疑还是要做姐姐当大头的。可若真是她主动去见素环珍，那不免还是要弱了几分气势的。现在敖瑞说要素环珍来见她，又说她是“姐姐”，那自然也是支持她做大的，让她自是欢喜。

　　其实按先来后到讲的话，素环珍是在琵琶前面的，敖瑞是先认识的素环珍，也是先与素环珍有的夫妻之实。不过两人前后也就只差了一天，这先来后到差的就不是很大，而琵琶无论年纪还是修为，都要远超出素环珍许多，若把她排到下面，那她是绝然不服的，而素环珍也是压不住她，这不免就要生出许多矛盾是非来了。

　　敖瑞对两女都看得分明，自不会做这种不智的选择。素环珍虽曾是一国的女王，现在也修行有成，但性子其实还是偏于柔弱，也不好与人争。要她为小，她也不会有太多不愿。何况，她本身便不如琵琶这等在弱肉强食的残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女妖精强势。

　　若论敖瑞更喜欢谁多一些，哪个在他的心中分量更重，这个还真不好论，敖瑞自己也难以分得出轻重。他既爱素环珍的温柔秀美、善解人意，也爱琵琶的妩媚多情、性格独立自主。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人，不好放在一块儿去对比。

　　其实往深的说来，敖瑞对她们两个都没有认真用情。倒也不是无情，只不是那般用情至深，喜爱的不得了，没了她们就要茶饭不思，忧思成疾，魂也丢了似的。对她们两个，敖瑞一开始都是贪图的她们美色而去的。后来与她们在一起，也只是留恋她们的身体，不想只有一夕之欢，想图个长久。对她们好，也只不过是出于他前世养成的观念与思想，对自己的女人，就要多关爱一些。

　　若比较敖瑞与她们之间的相互情感，自然是她们对他用情更深。不过所谓日久生情，敖瑞也不是无情的铁人，她们对他好，这半年多的时间下来，敖瑞对她们的感情，自然也更深厚了些。可要说放，他还是能够放得下。就像对之前所收来的红儿等七女一样，所不同的是，他对琵琶与素环珍的喜爱更多些，感情更深些，也更重视一些。

　　但无论更怎么样，他还是可以放得下，顶多就是放得不舍一些，艰难一些罢了。本心中，他也是个不怎么相信爱情的人，不相信有故事中描写的那等天长地久、生死不离，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爱情。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一见之下就被爱神之箭射中了，从此就牵肠挂肚，日思夜想，怎么也放不下心中的那个人。或者是他无论前世今生，都还不曾遇到过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他对这所谓的爱情一直存持疑的态度。

　　女人，他喜爱；男欢女爱，他也所欲。也会对女人好，百般呵护，关怀备至。也能正经交个女朋友，甚至结婚生子，组成家庭。但这些，都不是因那所谓的爱情。这些一切，他也都可以放得下。他喜欢女人，但也不是离不开女人。没有了女人，也照样过，照样有事做，不会整日无聊地去想。

　　放下，有时说说容易，但做到却很难。许许多多的人，都放不下自己所追求的。甚至在追求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忘了自己最初所追求的是什么，忘了自己的本心。人间百态，便是充斥着各种的求名求利求所欲。

　　就像他扮采花贼时对素环珍所说的，世间有人好名，有人好利，有人好权，有人好色。种种追求，不一而足。他也好这些，他也求这些。但要说放下，他却也可以统统放得下。他前世为人时的座右铭就是———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喜爱的他也会去追求，但要放下却也可以放得下。求得太切，放不下的，便都会成为执念，会因求不到而生种种困扰，会因放不下而生种种忧思，滋生出心病。

　　在他前世那个世界，科学的说法来说，这是心理疾病。若用道家、佛家的说法来说，这可以称之为心魔。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见放下的重要与成就。这屠刀并不是单纯的指屠刀，不是指具体的器物，在这里不是名词。它是代指你的杀心，是你因杀戳而生成的心魔，你要真正的放下杀心，灭去心魔，才能够成佛。它也并非只指杀心，也可以是各种执念。

　　道家也有相同的说法与思想，所谓“道法自然”，要自然地去求，不能过份固执地去求。拼命地去求道，那就已然成了一种执念。所以有时拼命地修炼，反而无所寸进。有时放下，反而会有所得。

　　那种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拼尽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要维护自己伟大爱情的想法，其实也是一种执念。这种人，是被情爱迷痴的情种，却不是修道的种子。

　　敖瑞以前虽也懂得“拿得起，放得下”的道理，但并未看得透澈。这些日来他看了不少明章殿中取来的修行法诀与典籍，才明心见性，把这个道理彻底地悟透，才懂得“放下”的可贵。

　　美人，他所爱也；欢好，他所欲也。但这些，都不能成为他的执念，他都可以放下。她们的情丝织就的情网，不曾让他沦陷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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