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出苑相助瑾心良苦 痛惜旧友盛晗怒责

　　丽瑾走入前厅后先是对越紫晨行了跪拜大礼，越紫晨起身离座亲自将丽瑾扶起道：“瑾姨见本王不必如此。”

　　丽瑾年少时就一直在越紫晨的母亲薛无瑕的身边伺候，可以说是和薛无瑕一起把越紫晨带大的，在薛无瑕离世后更是一直守着无暇苑闭门不出再不问世事。越紫晨对丽瑾有着很强的敬意，只是自薛无瑕走后就从未出过无暇苑的丽瑾，今日却突然现身为林幻蝶求情，实在很令越紫晨不解。

　　丽瑾起身后也不理旁人，只是对越紫晨规劝道：“唐侍妾的暴毙还有很多疑点尚未查明，如就此休了林侧妃，恐怕会埋下更多祸患，所以还请王爷三思而行。”

　　越紫晨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丽瑾竟会突然现身替林幻蝶求情。若是换了别人越紫晨定然不会听进去，但越紫晨知道丽瑾此人向来一心只效忠薛无瑕，所以此时出手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无奈下，越紫晨只能先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丽瑾一人详谈。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宁清絮看到丽瑾后眉心也是微微一凝，但很快就悉如平常地随众人退出了前厅，宁清絮此刻的心情却是颇为恐慌，这丽瑾不是已对圣主发过誓永不再踏出无暇苑了吗？看来她要尽快将此事告知圣主，因为丽瑾也许是在平江王府中除宁清絮外唯一知道圣主真实目的之人。

　　此刻的前厅内只剩下越紫晨和丽瑾两人，丽瑾面若冷霜地坐在椅子上，越紫晨亲自为她奉了杯茶水，丽瑾也只是冷冷地放在一边，语气极为清冷地说道：“王爷不该处处刁难林幻蝶，更不该一直与皇室为敌。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王爷娶得那位正室王妃身份太过低微根本就对王爷没有任何帮助，若是老王妃在世时，断不会让王爷娶孟汐儿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的。”

　　丽瑾虽一直在无暇苑内吃斋念佛，但对事情的了解程度却大大超出了越紫晨的想象。丽瑾说的话字字犹如硬铁，令越紫晨措手不及。丽瑾亲历了越紫晨的父亲越定川被掌权者打压、入狱、流放、囚禁以致平江王府由盛转弱的全过程，却又如此反对越紫晨与当今皇室为敌，着实太出乎越紫晨的意料，等丽瑾说完后越紫晨立即反驳道：“瑾姨难道不知道本王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吗？本王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救出父亲，让母妃在天之灵看到平江王府在本王手上再次强大起来，不用再受朝廷的摆布。”

　　‘父亲’？丽瑾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冷冷地言道：“林氏一门势力庞大，王爷还需小心处理才是，丽瑾言尽于此，以后不会再来打搅王爷了。”说完后便施礼退出了前厅。她要怎么告诉越紫晨这个孩子，他所谓的‘父亲’，他心心念念想要解救的越定川才是现今平江王府最大的敌人。

　　丽瑾和越紫晨的母亲薛无瑕曾经有过约定——薛无瑕离世后，丽瑾不会将越紫晨的身世之谜告诉越紫晨。为了保护年幼的越紫晨，丽瑾也曾向越定川发过誓，永不踏出无暇苑一步。只是今日当丽瑾看着无暇苑里薛无瑕的画像时，巨大的愧疚快要将丽瑾吞没了，薛无瑕仿佛在冥冥之中推动着她，决不能让越定川离间越紫晨和越祁让两人最终兵戎相见的计划得逞。但丽瑾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将一切都告诉越紫晨，如果越紫晨现在知道了‘父亲’的真面目，后果将不可收拾。

　　整整一个上午，汐儿都在彩枫苑处理唐芊芊的后事，由于唐芊芊服用的是假死毒药，所以汐儿必须保证在装殓过程中对唐芊芊毫发无损。还要按约定的将唐芊芊的小木匣悄悄拿回镜月轩。经过十几个奴仆一个上午的忙碌，整个彩枫苑已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唐芊芊躺在灵堂中间的棺材里，在药效的控制下呼吸全无僵硬冰冷。据汐儿所知在两天后的葬礼结束后，唐芊芊就会苏醒过来，重获新生。

　　第一个前来彩枫苑拜祭唐芊芊的是冯知语，冯知语还向汐儿主动要求留在彩枫苑为唐芊芊守灵，汐儿知道平日里冯知语和唐芊芊感情甚笃，又见冯知语的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便答应了冯知语的请求，而且还派了倚风昼夜看守彩枫苑。

　　夜晚的镜月轩里，越紫晨一直很是闷闷不乐，好不容易可以解决林幻蝶的机会却被丽瑾全部打乱。越紫晨知道丽瑾或许提醒的有道理，自己最近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左右着变得有些冲动和躁进。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实施反包围战术消弱敌对势力，尽快夺回对军队的控制权，若是就这样直接将林幻蝶休出王府，只怕会引来更大的责难，对自己的大目标未必有利。

　　汐儿知道越紫晨是在为计划被打乱而费神，也不敢打扰。只是躺在睡榻上的汐儿一样有些睡不着，开窗望去，云杉公子正坐在远处屋顶上用玉笛吹奏着只有汐儿才听得到的旋律，汐儿听着笛声是那样的熟悉，是那首在百瘴林时常常缠着云杉哥哥吹给自己听得旋律，汐儿从未忘记。

　　飞身来到云杉哥哥身旁，汐儿这才看到云杉哥哥俊秀的面容明显苍白了许多，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血色。虽然不知道云杉哥哥为了就自己到底耗损了多少修为，但汐儿可以想象都是为了自己，云杉哥哥才会变成这样的。汐儿的眼泪立刻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滴落，抽泣着对云杉公子说道：“云杉哥哥你身体还没恢复吗？有没有好好调理，有没有好好吃药。都是汐儿不好，都是汐儿不好、、、、、、”

　　云杉公子用食指轻轻堵了一下汐儿不停自责的小嘴，又用丝滑的宽袖替汐儿拭去满脸的泪水，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银铃，顺手拔下自己的一根柔亮的青丝穿过银铃，轻轻为汐儿系在的手腕处，边系边说：“云杉哥哥没事，再休息几天就会好的，汐儿不必担心。这个银铃是云杉哥哥特意为汐儿打造的，以后汐儿遇到危险时，银铃就会发出声音告诉云杉哥哥，云杉哥哥就可以及时出现搭救汐儿了。”

　　汐儿试着晃了晃手臂，银铃立刻发出悦耳的铃铛声。汐儿强忍住眼中的晶莹，低下头轻声问道：“如果汐儿今后做了很多错事，云杉哥哥还会对汐儿这么好吗？”

　　云杉公子轻轻刮了一下汐儿可爱的小翘鼻，然后抬起汐儿的下巴让汐儿直视着自己，微笑道：“在云杉哥哥心里，汐儿做什么都是对的。云杉哥哥会永远站在汐儿这边守护着汐儿。”

　　汐儿不语，呆萌地与云杉哥哥对视着，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翌日的平江王府，越紫晨做出对兰香苑的处置，兰香苑的丫鬟新丹和林幻蝶的陪嫁丫鬟红宝都被逐出王府并且交由大理寺审判定罪。至此，林幻蝶身边的亲信只剩下了绿云一个。而唐芊芊的丫鬟江春也被汐儿随便找了个理由赶出了平江王府。但新丹毕竟是宁清絮安插在兰香苑的，所以在大理寺判处新丹和红宝流放给披甲人为奴后，在九峰盟的暗中协助下，新丹从流放的路上逃了出来去了九峰盟。

　　早晨吃过早饭后，汐儿就把小云雀放出鸟笼，带着小云雀一同在镜月轩的院子里遛弯。镜月轩的几十株牡丹正值盛花期，小云雀和其他几只小鸟在花丛中追逐嬉戏，飞累了就立在汐儿的肩头歇歇脚，趁院子里暂时没有旁人，汐儿给小云雀展示起昨晚云杉哥哥送给他的小银铃。

　　正在汐儿对小云雀讲的眉飞色舞时，越紫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走进了镜月轩，忍不住调侃道：“不就是一个银铃吗，也能高兴成这样。”

　　‘吱吱’小云雀率先对越紫晨的打扰表达着不满。汐儿也聊性全无，一本正经地对越紫晨说道：“我想高兴就高兴，不管你的事。你让我费了这么大劲，结果林幻蝶还是待在平江王府，那这次的计划算是成功了吗？”

　　“当然，而且你这次配合得很好。”越紫晨试探的想去摸摸小云雀的羽毛，小云雀赶紧机警地飞离躲开了，越紫晨打趣道，“这小东西的脾气和她的主人一样大。”

　　汐儿无暇理会越紫晨的玩笑，直奔主题道：“那你什么时候帮我拿到玉玺？”

　　“这个你不用担心，本王向来信守承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越紫晨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匆匆赶来的倚风打断道：“王爷，宋家的二公子来王府要去彩枫苑带走唐侍妾的棺椁被属下拦住了，如今正在前厅等候要见王爷。”

　　越紫晨颇有深意地看了汐儿一眼，然后就直接去了前厅。汐儿想起唐芊芊曾对自己交代的话，立刻回卧房找出唐芊芊的小木匣也往前厅走去。

　　此刻的前厅里只有越紫晨和宋盛晗两人，宋盛晗已对越紫晨说明自己的来意就是要将唐芊芊的棺椁带走。只见越紫晨轻浮地笑了笑，说：“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二公子刚才的话，还真的会以为二公子对本王的侍妾用情有多深呢！只是若真的有情，怎么不在人活着的时候将人带走双宿双栖，本王定然会成人之美的。”

　　宋盛晗得知唐芊芊的死讯后，已是被悲伤冲昏了头脑，此刻被越紫晨这么一激，更是恼羞成怒，竟直接拔出佩剑抵在了越紫晨的咽喉处，低吼道：“不许污蔑唐芊芊！本公子与唐芊芊之间是清白的。唐芊芊自从嫁给你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却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往王府里娶，本公子知道王爷其实从未将唐芊芊放在心上，可是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娶她，既然娶了她又为何让她无辜丧命。本公子今日就是要以家人的身份将唐芊芊带走，让唐芊芊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汐儿来到前厅就看到宋盛晗的剑直刺在越紫晨的咽喉处，刚要出手却被越紫晨制止了，越紫晨好像没看到眼前的利剑，冷声问道：“安息？如果你的父亲和家人知道你来大闹平江王府还要带走别人的侍妾，你觉得他们会让唐芊芊安息吗？”接着越紫晨伸出一只手轻轻将剑尖拨开，继续道：“唐芊芊会以本王侧妃的礼仪下葬，难道你能给她一个更好的仪式吗？”

　　宋盛晗白衣飘飘，眉目清秀而暗淡，一种更大的悲痛取代了刚刚的愤怒。汐儿趁机赶紧上前拉开越紫晨，将唐芊芊的小木匣递给宋盛晗，认真说：“你一定要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是唐芊芊临死前让我交给你的，或许唐芊芊会告诉你一切真相。”

　　宋盛晗眼睛通红通红的，接过小木匣就往彩枫苑走去，倚风本要阻止，却被越紫晨下令放行了。

　　那天宋盛晗一个人在彩枫苑待了许久，却也只能是‘十年生死两茫茫’而已。

　　看着宋盛晗趔趄离去的背影，汐儿若有所思地问越紫晨：“这就是人类说的爱情吗？”

　　“不完全是。”越紫晨瞧了一眼汐儿，复又望向远方，幽幽道，“本王觉得宋盛晗对唐芊芊更多的是一种亲情或者说友情。”

　　其实汐儿心里最想问的是，云杉哥哥和自己之间是种怎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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