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假偶遇知语藏疑窦

　　汐儿连续两晚在秋水居留宿，让整个平江王府上上下下颇为惊奇，因为越紫晨之前从未让其他女子在秋水居停留过。

　　当汐儿早上醒来时，越紫晨的睡榻上已空无一人。只是今日越紫晨依旧没有上朝，而是如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去了碧霄阁。汐儿当然不关心这些，用法力将睡榻藏起，便将秋水居的房门打开，只见几位侍女立于屋外，含露端着冒着热气的洗脸水，雪灵拿着一套大红色貉子毛镶边的华丽衣裙。汐儿看到衣裙上的貉子毛，心中顿觉隐隐作痛，随即要求雪灵将衣服拿回去，自己穿昨天穿过的衣服即可，却听一旁的含露解释道“王爷吩咐过，王妃每天穿的衣服必须华贵且不能重复。

　　‘这越紫晨莫非是个天生的戏子，真够能演的。’汐儿心中暗骂，却只能应付说回镜月轩再换。

　　汐儿不愿在秋水居多待，洗漱完毕便披散着头发回到了镜月轩，两个小丫头闻香闻雨喜气洋洋地等在院外迎接，见汐儿头发都没有梳，以为昨夜王爷与王妃又是一夜的**缠绵颠鸾倒凤，赶忙将汐儿扶进卧房，说：“王妃好好休息，奴婢们这就去厨房让他们做补气解乏的药膳来。”

　　汐儿寻思着自己刚睡了一大觉为何又要休息，却又无法深究，只能任由两人去忙，将雪灵叫到身边告诉雪灵，将衣柜中所有带有动物皮毛的衣物全部整理好，要雪灵自己挑些好看的留给自己，其他的送给东西两院的侍妾们和侯婆子、宁清絮。

　　“那些衣服大概有几十件，都是特意为王妃定做的，十分名贵，都送人了岂不可惜？”雪灵不解地问。

　　汐儿只能编了个理由道：“我从小就不能碰这些动物皮毛一类的东西，否则就会浑身起疹子。你记得跟管事的说以后不要再给我做带有动物皮毛的衣服了。”

　　几天后，几十件新制的不带任何动物皮毛的名贵衣裙就送到了镜月轩，虽没有了动物皮毛作装饰，却因织法新颖、质地独特而更加熠熠生辉令众人无不称羡，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

　　吃过早饭，汐儿随意挑了一件水粉色锦缎襦裙，让雪灵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如瀑黑发轻垂在后背更显轻盈灵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汐儿边翻找着几个首饰盒边问雪灵：“叶小姐送我的那根儿桃花金簪，我有好几天没戴了，你给收好了吗？”

　　雪灵笑着拉开衣柜里的小抽屉拿出并蒂桃花金钗，帮汐儿插在发髻一侧，说：“奴婢知道王妃珍视这个，所以早已帮王妃收好了。”

　　汐儿轻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很不喜欢什么‘王妃’‘奴婢’这样的称呼，别人也就算了，你我之间也要如此称呼，反倒比以前在宫中时更不自在了。”

　　雪灵将卧房房门关紧，拉起汐儿的手说：“其实我是十分感谢汐儿你的，因为多亏了汐儿你，我才能走出那座戒备森严的皇宫。其实，称呼什么的都是小事，我是你的陪嫁丫头，你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所以不用觉得别扭，照顾你我是甘之如饴、与有荣焉。”

　　汐儿虽不懂最后两个成语的含义，但听到雪灵以‘你’‘我’来称呼，很高兴地握住雪灵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没别人在场的时候，就用‘你我’称呼。”

　　雪灵没办法只得点头应允。

　　午膳前，越紫晨出现在镜月轩说是陪汐儿一起用膳，镜月轩众人皆满面喜色，只有汐儿暗自埋怨越紫晨连吃顿饭也不让她安生，偷偷瞪了越紫晨好几眼。

　　用过午膳，越紫晨就要出府办事，汐儿刚要高兴一个下午不用再见到越紫晨，不料越紫晨却要汐儿亲自将自己送到府门外，还要求汐儿傍晚站在府门外等着迎接。如此繁琐，汐儿自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却在越紫晨的坚持下只好妥协。当二人穿着同样的大红色披风手拉手从镜月轩走到王府门外，一对璧人琴瑟和谐。站在府门前越紫晨拉着汐儿的手说了一大车废话，最后还认真地将汐儿身上的披风重新系了系，才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飞身上马疾驰而去。这番场景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认为这对新婚夫妻情意缱绻如胶似漆。但真想却是越紫晨演得天衣无缝，汐儿配合得无可奈何。

　　像完成了一件大任务似的，汐儿浑身都松弛了下来，心绪却没来由的空荡进而有些乱，因此汐儿和雪灵没有回镜月轩，而是径直来到王府后花园中吹风散心。由于冬日天凉，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湖岸旁的几树开的正艳的腊梅花吸引了汐儿的注意，汐儿沿着湖岸欣赏腊梅然后走过湖上的廊桥来到了湖心的秋月亭，湖面袭来的冷风令汐儿的心情明朗了很多。一转身，汐儿和雪灵都看见了岸边有一个蓝衣女子，正认真地捡起一片片被风吹落在地的落叶，然后夹入一块大石头上放置的书册中。动作轻柔、空灵无波。雪灵在旁提醒汐儿道：“是冬景苑的冯侍妾。”

　　汐儿本欲装作没看见，可此时冯知语却已看到了汐儿，赶紧对汐儿翩然一笑轻蹲行礼，汐儿只好也对冯知语笑了笑朝冯知语走了过去，边走边打量这冯知语，冯知语身着一件厚厚的深蓝色杜鹃花纹饰锦裙，发饰简朴却不失精巧，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整个人大方得体毫不做作。走到冯知语面前，汐儿先开口道：“冯姐姐也在这里，真巧。”

　　冯知语低头言道：““王妃过谦了，若王妃不嫌弃，以后称呼贱妾‘知语’就可以了”

　　汐儿制式地应了一声，继续道：“本王妃也是一时兴起，所以来此赏赏腊梅，这会儿也该回去了。”说完就想溜走，不想冯知语此时却接着说道：“王妃若是想要赏腊梅，贱妾的冬景苑有一大片正在盛开的腊梅，王妃可以随贱妾一同前去观赏。”

　　“不用了。”汐儿赶紧答道，又意识到自己拒绝的有些直接，赶紧又补充道：“本王妃的意思是改天再去也不迟，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冯知语继续追击，直接归

　　跪在地上道：“王妃不肯去冬景苑，可是不放心贱妾。要不然就是王妃您根本看不起贱妾的邀请，日月可鉴，贱妾真的只是想跟王妃一同赏梅而已。”

　　汐儿为难地看看雪灵，雪灵立刻愤怒的开口道：“你一个小小的侍妾，难道还想要挟平江王府的正妃不成！”

　　冯知语也不起来，跪在地上说道：“贱妾绝无此意，请王妃明鉴。”

　　“你！”雪灵刚想再骂，却被汐儿阻拦，然后拉起冯知语道：“本王妃只是累了，但既然你如此坚持，想必那片腊梅一定很好看，本王妃跟你一起去便是。”雪灵拉住汐儿仍想劝阻，汐儿却用眼神告诉雪灵会小心的。

　　冯知语赶紧起身，拿起夹满落叶的书册，陪着汐儿和雪灵往王府西院的冬景苑走去。刚踏进冬景苑，汐儿就被满院盛开的腊梅花惊艳了，半圆形的院子层层叠叠的种满了各色梅花，只有一条曲径通幽的石子路穿花而过通往内室，除了腊梅睁开的灿烂夺目外，其他品种的梅花枝头上也结了累累花苞，置身于冬景苑中竟让人一时忘了是在冬日里。汐儿想这冬景苑就是因此得名的吧。

　　冬景苑中的奴仆见王妃驾临，皆是跪地行礼。只是汐儿光顾着赏花一时竟未留意他人的动静，直到雪灵提醒才赶紧让众人起身。汐儿柔和地对冯知语说：“想不到这冬景苑中梅花开的竟比后花园中的更为繁盛，真是不同凡响。想必知语你为照看这片梅林也费了不少辛苦。”

　　冯知语轻轻跪地，言道：“王爷赏知语入住这冬景苑，知语自当尽心照看苑中一切，方不负王爷之恩。只是知语有时也会觉得如此美景若无人欣赏也实在可惜，所以刚才情急之下言语若有冒犯，还请王妃念在知语爱花心切多多见谅。”

　　汐儿将冯知语扶起道：“刚才的事本王妃早就忘了。”然后注意到冯知语刚才捡的落叶，继续道，“不知捡这些落叶有何妙用。”

　　冯知语柔声道：“王府花园中植物众多，冬日里风一吹，很多正值繁茂本不该凋零的树叶也逃不过落地为草芥的宿命，知语看着终是于心不忍，于是就想着将这些落叶收集起来，制成画作挂于墙上，也不枉它们来着世上了一遭。”

　　汐儿见冯知语言辞恳切、滴水不漏，却不知有几分为真几分为假，心中不免怅然。片刻后，冯知语的丫鬟青筝走近二人禀道：“茶点已备好，请王妃进屋内歇歇脚。”

　　冯知语也盛情相邀，汐儿知道自己已不好拒绝，便随着冯知语一同走入冬景苑的内厅。冬景苑的内厅与镜月轩相比很是简易，只有一个暖炕和几把藤木桌椅，案上的花瓶内插着数枝从树上剪下的腊梅花，东西两面墙上各挂着一副泛黄的字画和一幅用树叶粘贴而成的梅花鹿成双图。

　　汐儿与冯知语在暖炕上坐下，雪灵和青筝侍立在侧。待茶点上齐，冯知语请汐儿喝茶，汐儿不敢喝，于是指着墙上树叶粘成的两只梅花鹿说：“那是知语你做的吧，没想到树叶也能做成如此美丽的图画。”

　　冯知语看出汐儿的抗拒，不慌不忙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大胆试探道：“王爷也很喜欢这幅图，知语每次侍寝，王爷都会称知语是只小鹿。”

　　冯知语和青筝仔细观察着汐儿表情的变化，但令冯知语奇怪的是，汐儿一脸的坦然，仿佛刚才说的不是她的新婚丈夫。冯知语又接着转圜道：“如果王妃喜欢，知语也为王妃做一副。”

　　汐儿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开心道：“好啊。”

　　冯知语继续道：“明日，王爷就要迎娶晋阳郡主入府，听说晋阳郡主是世家第一美人，不知王妃是否知道这位郡主的个性如何。”

　　汐儿这才意识到冯知语有意试探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正在此时，汀芷榭的丫鬟新燕走进厅内，先是对汐儿行了礼，然后对冯知语说：“冯侍妾前几日说要给冬景苑的奴仆再置办一批冬衣，宁姑娘要奴婢过来问清楚具体的款式和数量。”

　　汐儿这时赶紧起身道：“既然知语有事，本王妃就先告辞了。”说完带着雪灵离开了冬景苑。

　　望着汐儿离去的背影，冯知语疑惑丛生：这个新婚王妃到底是修养太好，还是另有蹊跷，为何自己感觉不到一点这位王妃的醋意。而且汀芷榭的人也在这时来问这些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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