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了让自己尽快忘了罗劻炜，尹倩开始密集与杨富元约会。

　　他温和老实，什么都听她安排，虽然稍嫌没有主见，但也不失为一个随和的好伴侣。

　　原本，尹倩以为自己能够藉由杨富元的帮助忘了罗劻炜，但没想到每回约会过后她却更加思念他。

　　因为她总是不自觉地把杨富元带往罗劻炜曾经带她去过的地方，德蕾亚餐厅、渔火咖啡屋、集天院日式料理、树屋……还有许许多多曾经留下他们足迹的场所。

　　每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就像在重新温习过去那段甜蜜的回忆，这样反而更让她想起罗劻炜，要她如何能忘了他呢？

　　而且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一直跟着她！

　　无论她和杨富元到哪里，正在吃饭、散步，或是看电影，都能「碰巧」看见罗劻炜的踪影出现在他们周遭。

　　他在跟踪她。尹倩万分肯定。他太过分了！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让她怒火中烧，她把自己无法顺利将他忘怀的错全怪到他头上。他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要她如何忘了他？

　　尹倩对杨富元说声抱歉，走向坐在他们斜对桌的人——正是毫不掩饰自己跟踪行径的罗劻炜。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冷睇着他质问，美丽的面孔宛若冰霜。

　　「啊，小倩？」她主动过来和他说话，罗劻炜欣喜不已。「真巧啊……」

　　「一点也不巧！」尹倩气愤地打断他的寒暄。「你适意跟踪我们的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小倩，我只想默默看着你……」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这样已经带给我很大的困扰你知道吗？能不能请你别再这么做了？」尹倩寒声责怪。「你这种行为让我非常地讨厌！」

　　她牙一咬，继续狠心说出伤人的话。「我根本不想见到你，你不明白吗？你为什么不顾我的厌恶，一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这样我有多痛苦吗？」

　　「小倩……」罗劻炜面容一凛，露出受伤的神情。

　　尹倩抑下心底的不忍与抽疼，给予他最后一击。「别再说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看见你了！」说完，她扭头快步走回杨富元身旁。

　　罗劻炜震惊又心痛地呆望着前方——

　　她说……讨厌他？

　　她说……不想再看见他？

　　他这些日子的努力，终究还是失败了。

　　这个认知让罗劻炜彻底绝望，尹倩是如此厌恶他，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

　　「尹倩，你在找什么？」咖啡喝到一半，杨富元突然问。

　　「咦？」

　　「从我们碰面开始，你就老是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这几天你总是这样。」杨富元抱怨她的不专心。

　　「噢……我不是在找什么，我只是……对不起。」她无话可说，只能道歉。

　　他没有说错，她确实经常东张西望，但她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而是找人。

　　她在搜寻罗劻炜的踪影。

　　在她说了那么恶毒的话、彻底伤了他的自尊之后，他果然不再出现了。

　　但她反而像中毒似的，总是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以为他仍在自己身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没关系。咖啡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嗯，好啊。」为了弥补对他的歉意，尹倩只得更顺服温柔。

　　他们在附近的公园散步，杨富元喜上眉楷地牵着尹倩的手，但她却只有一种想逃的荒谬感。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她决定共度一生的理想对象呀！

　　「尹倩……」

　　走到人烟僻静的树丛后，杨富元突然停下脚步凝视她，片刻后缓缓倾头慢慢地靠近她，想要亲吻她诱人的芳唇。

　　本该是浪漫旖旎的气氛，谁知道尹情却不解风情，突然指着湖边说：「啊，那些人在看什么？我谬去看看好不好？」说完，她一溜烟从他身旁跑开。

　　「呃？」杨富元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

　　尹倩抱着皮包，小跑步往前赚身体还是僵硬的，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没有办法，她做不到！

　　明知道杨富元这种老实的好男人才是适合她的对象，她却无法接受他的吻。

　　连他的吻她都无法忍受，她的未来，还有幸福可言吗？

　　尹倩开始失去信心。

　　「喂，尹倩姐是不是换男朋友了？」

　　午餐时间，尹倩出去用餐了，吴梅美和苏小珊坐在位子上吃便当，吴梅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怎么说？」

　　「昨天我看到杨富元来接她耶！」

　　「啊？尹倩姐和罗劻炜分手啦？难怪她前阵子一直怪怪的，我老是感觉她好像很难过似的。」苏小珊马上道。

　　「好奇怪喔，尹倩姐和罗劻炜为什么会分手呀？」吴梅美想不透。

　　「谁知道？不过尹倩姐会和杨富元交往才奇怪吧？」真是美女配野兽呀！苏小珊嘿嘿讪笑。

　　杨富元生得矮胖平凡，连她们都不太看得上眼，不知道漂亮优秀的尹倩，怎么会答应他的追求呢？

　　「谁知道呢？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君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咬着三明治，一边偷听她们的谈话，眼中流泄出强烈的怨恨与不甘心。

　　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才拆散尹倩与罗劻炜，怎么尹倩这么快又交到新的男朋友了？

　　尹倩如此受青睐，令陆君琪嫉妒又痛恨，据说杨富元也是间公司的小开，尹倩嫁过去岂不是要当少奶奶了？

　　陆君琪明媚的眸子滴溜溜一转，一个歹毒的念头再度产生。

　　尹债，你准备再次承受失恋的痛苦吧！

　　几天后，尹倩莫名其妙接到陆君琪打来的电话，同样约她在饭店的7120号房见面，还说她若不去，一定会后悔终生。

　　接到电话，尹倩深感诧异，本来不想理会，可是陆君琪说如果不去她会后悔，这又令她万分好奇，想知道陆君琪在玩什么把戏。

　　于是，她前去赴约了。

　　站在7120紧闭的房门外，她忐忑不安地猜想，这回门内会出现什么景象？

　　她脑中浮现罗劻炜与陆君琪躺在的画面，忍不住闭上眼猛力。

　　不要！她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绝对不要——

　　但她人已经站在这里了，难不成要逃跑吗？

　　她已经和他分手了，就算他真的跟陆君琪在一起也与她无关，不是吗？

　　尹倩不断给自己心理建设，终于才有勇气伸出手，按下电铃。

　　很快地，房门被打开了，陆君琪裹着浴巾站在门内，得意地看着她，胸前那藏不住的几乎要从浴巾里蹦出来。

　　「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结束不久，正准备去洗澡呢。」陆君琪坏心肠地告诉尹倩，她的男人已经被自己夺走了。

　　「你在和谁说话？」熟悉的男性嗓音逐渐靠近门爆当那张尹倩不可能错认的脸庞出现在门后时，她极度震惊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啊？尹、尹倩？！」那个人看见尹倩也万分错愕，急忙用手挡住只裹着浴巾的下半身，慌忙地转头想找地方躲藏。

　　「富元？」尹倩轻轻出声，像要确认在这屋子里的人确实是他，不是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怎么会呢？富元明明是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人……

　　「怎样？尹倩，你以为自己多有魅力吗？你的男人还不是让我勾勾手指，简单就弄到手了？」陆君琪毫不掩饰自己歹毒丑陋的心思，骄傲自己能够轻松抢走她的男朋友。

　　杨富元变了脸色，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尹倩，你不要误会——」他一手挡住的上半身，一手捂住只有一小条浴巾包覆的下半身，脸色涨成猪肝红，好不狼狈尴尬。

　　「我不是存心背叛你，是她来勾引我的，我也是受害者呀！我知道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她那么热情主动，我只是个男人，无法抗拒，我原本是想只有一次应该没有关系……」杨富元羞愧地承认自己的出轨。

　　只有一次没关系？呵！她以为的老实好男人，居然是这么想的！

　　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他可知道，曾经就有个男人严辞拒绝了？

　　没想到好男人禁不起考验，坏男人反倒抗拒了。

　　这时候，尹倩突然疯狂地思念起罗劻炜，好希望他就在身边。

　　上天像是听到她心底真实的祈祷，罗劻炜突然出现了。

　　「杨富元你这浑蛋！竟敢背叛小倩，让她伤心？！」他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愤怒地冲上前，一拳将杨富元打倒在地。

　　「啊——」杨富元当场飞扑出去，惨烈哀号。

　　陆君琪则吓得花容失色，放声尖叫，屋里乱成一片，好不热闹。

　　「小倩，我们住」罗劻炜搂着依然呆滞的尹倩，愤怒地离开7120号房。

　　到了楼下的咖啡厅，他替她叫了杯热咖啡，让她坐下来休息。

　　捧着烫热的咖啡杯，温暖了冰冷的指尖，尹倩才慢慢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发现他变憔悴了。

　　她不过随口一问，罗劻炜立刻变得很紧张，额头冒出冷汗。「啊？我……我不是刻意跟踪你，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我不知道富元会不会好好对待你……我已经害你伤透了心，不希望富元再令你伤心了。」

　　尹倩默默凝睇着他，听完他的解释，轻轻一笑。「我没有生气。」

　　相反的，她心里有点高兴，因为当她想到他的时候，他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小倩，刚才的事……你不要太难过。」罗劻炜心疼地望着她，好温柔、好小心地安慰道。「陆君琪那女人不安好心，富元是不慎中了她的美人计了。」

　　「难过？」她并不难过呀，只是震惊而已。

　　荒谬的是，当她看见杨富元出现在房间里时，心里第一个想法竟是——

　　幸好不是罗劻炜！

　　不过这句话，她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富元竟然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值得原谅！但是，如果你还爱他……真的很爱他的话……请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一次吧。我想他受到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说出这番话，对罗劻炜而言并不容易，他多想把尹倩紧紧抱在怀中，拂去她心里的悲伤，亲口许下承诺永远不会这么伤害她。

　　然而像他这种前科累累的恶质男人，有何资格说出这种可笑的承诺？只怕他的深情告白，只会令她觉得想吐吧？

　　想到这，他便颓丧地吞回舌尖的话。

　　「我不会怪他。因为我也不好，我对他根本没感情，却还是利用了他。」尹倩也深深反省了。「我和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不是因为这场背叛，而是因为我实在不爱他。」

　　「小倩……」

　　那我呢？我可还有机会？

　　罗劻炜好想这么问，却没有勇气。

　　「今天非常谢谢你，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顺道送我回去？就当是最后一次送别，可以吗？」她想私自珍藏这最后一段相处的时光。

　　「当然！」别说最后一次，就算要他再送千万次，他也愿意。

　　最后这段旅程，意外地平静。他们聊了许多事，罗劻炜告诉她，他即将离开赵亚鸿家的公司，回到自家企业担任总经理职务。

　　他叨叨絮絮地说着，尹倩也专注聆听，但他却没勇气问她是否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因为他不必开口问也知道，那只是自己的梦想。

　　汽车驶到尹倩的住处，幸福的旅程，终于结束了。

　　尹倩下车后，转身面对他。「回程开车要小心，祝你幸福。」她忍住心酸，微笑道别。

　　「嗯，你也是。」罗劻炜不敢看她，飞快把汽车驶离，因为他的眼眶已开始泛红……

　　那天之后，尹倩的生活恢复了罗劻炜未出现前的平静，陆君琪则因为那场桃色意外怀孕，现在已经辞职等着嫁入杨家当少奶奶。

　　尹倩一点也不羡慕她，反而有点同情杨富元，据说当他知道陆君琪怀孕时，脸色一片惨白，直嚷着不要娶她。

　　只可惜陆君琪肚里的孩子由不得他不认，他为一时偷腥付出了惨痛代价。

　　相信婚后君琪会好好「管教」他，让他再也没胆接受其他女人的「好意」。

　　而罗劻炜——她从电视新闻及杂志报导中得知，他已经回到家族企业，开始迎接新的工作挑战。

　　就在今晚，他的父亲将在富丽豪饭店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酒会。

　　而尹倩的生活虽然恢复平静了，日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枯燥乏味。她常常想起罗劻炜，怀念他貌度的那段愉快时光。

　　但是她不敢梦想能再度拥有他，因为如今他是罗力企业的总经理，与平凡的她天差地远，她没有勇气摆脱家世差异的包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他。

　　所以，她只能默默关心他，给他最大的祝福。

　　虽然她是如此寂寞，如此想念他……

　　下班回到家，尹倩取出钥匙打开门，诧异地发现一位意外的访客。

　　「妈？！」

　　「小倩！」尹母欣喜地从沙发里起身，迎接扑向自己怀抱的女儿。

　　「妈！」一见到母亲，尹倩满腹的苦楚再也忍不住，眼泪宛如珍珠般一颗颗进落。

　　「这么想我呀？」尹母了然地微笑，抚着女儿的头发说：「惠欣都打电话告诉我了，她说你近来为情所苦，每天都闷闷不乐，她很担心你的状况，所以我回来看看你。」

　　「妈，我该怎么办？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可是他的家世那么好，又那么英俊，我很怕将来终有一天会失去他……」尹倩把自己的烦恼全部告诉母亲，彷徨无助地询问她该怎么做。

　　「傻女儿，是你想太多了。」尹母轻柔地微笑，爱怜地摸着她的头说：「还没发生的事，何必去猜测它的结局呢？这种太过小心谨慎、太怕受伤害的人生，你不觉得太没有挑战性，也毫无乐趣吗？」

　　「我呀，以前也曾认为自己应该为你爸守寡一辈子，所以当你张叔叔出现时，我真的非常挣扎，即使痛苦也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就怕对不起你爸。」尹母第一次把自己的心事与女儿分享。

　　尹倩震惊地道：「妈，您怎么会这么想呢？爸爸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您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应该的呀！」

　　「所以说，其实有很多想法，都是我们在禁锢自己，是我们绑住自己寻找幸福的脚步。小倩，你的个性和我太像，我们总是庸人自扰，只要能够走出囚禁自己的思想牢笼，你就会发现许多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解决问题也没那么困难。」

　　「妈……」

　　「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多宽待自己一点，别用惯有的想法与准则束缚自己，你就能得到问题的答案。」

　　多宽待自己一点？

　　是的！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宽待自己，相信自己，就能得到幸福！

　　「谢谢您，妈！您搭长途飞机回来一定很累了，您先休息吧。我要赶着去一个地方，今晚……也许不回来了。」虽然害鞋但尹倩已下定决心，要尽最大的努力找回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了。过两天记得找个时间，把人带回来给我看呀！」尹母轻声笑了。

　　今晚的庆祝酒会，非常地无聊！

　　罗劻炜端着一杯薄酒，百无聊赖地在会场中穿梭，他走了几圈，和几位商界重要的长辈谈论两岸经济，好不容易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跟屁虫赵亚鸿又来了。

　　「唉！」赵亚鸿显然也过得不太好，神情萧索，没了以往的爽朗，面色惨澹，不断唉声叹气。

　　「你怎么啦？」罗劻炜纳闷地瞅着他。

　　「我完了……」

　　「你完什么呀？」罗劻炜感到好笑。真正完蛋的人是他吧？

　　「我对女人失去兴趣了……」赵亚鸿吸吸鼻子，一副很想哭的样子。

　　「呃？」罗劻炜倏然瞪大眼珠。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劳过度，终于用坏了吗？他不禁同情地看着赵亚鸿。

　　「……只想着那个恶婆娘。」赵亚鸿接下自己未完的话。

　　「恶婆娘？」

　　「就是那天泼我们脏水的那个恶婆娘——你不觉得她好可爱吗？水汪汪的大眼睛，迷死我了……」赵亚鸿涎着口水回忆道。

　　「你是说尹倩的堂妹，尹惠欣？」罗劻炜震惊。

　　「嗯。」赵亚鸿可怜兮兮地点头。

　　「你真的完了，朋友！」罗劻炜用一副天地同哀的悲壮表情拍拍他的肩。「尹家的女人都不好追，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唉！」赵亚鸿像抹游魂四处飘荡，转眼间又飘走了。

　　罗劻炜无奈地苦笑，惋惜好友和他一样自讨苦吃，不经意转头，却看见一道端庄秀丽的身影朝他走来。

　　他所有的动作霎时定格。

　　她穿着一件黑色短洋装，颈间戴着一条晶莹的珍珠项链，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典雅的发髻，脸上画着合宜的淡妆，脚上踩着黑色高跟鞋。

　　这样的美女，很快引来不少注意的目光。罗劻炜从头到尾不曾移开视犀深怕他一眨眼，她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是他看错了吧？出现在眼前的，八成是正牌的聂小倩，绝不会是他最深爱的尹倩。

　　「恭喜你！」美女来到他面前，眨着柔媚的眼睫打招呼。「我不请自来，欢迎吗？」

　　「当然——绝对欢迎！」罗劻炜嗓音沙哑，竭力克制心中强烈的欣喜，双眼贪婪地汲取她的另种风情。

　　「今晚的宴会好热闹喔，和我毛司的部门欢迎会完全不同，人好多喔……」

　　「尹倩。」罗劻炜严肃地唤住她。「你今晚为什么而来？」

　　她来，他自然是万分高兴，但是他得先弄清楚她的来意，他不想再尝到强烈期待后的失落。

　　「我……」尹倩唇，紧张地转身面对他。「我是想来告诉你，我、我还爱着你……过去是我太傻，拿不会变通的死原则来束缚自己，我以为推开你，将来就不会为你伤心，可是……我好难过，不用等到将来，我现在就已经难过得快死掉，我好后侮跟你分手……」

　　听了她真心的忏悔，罗劻炜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像在思考这些不可思议的话为什么会从她嘴里冒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让尹倩觉得难受又难堪，她的鼻头开始发酸，但她忍住想逃跑的羞耻心，可怜兮兮地问：「你不要我了吗？」

　　罗劻炜还是毫无反应地看着她，尹倩终于明白，他是不打算回头了。

　　是她错过了此生最爱的男人！

　　尹倩无法承受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转身欲走时，的藕臂却被一只大掌飞快抓住。

　　她讶异地转头，颊畔淌着晶莹的泪。

　　「你要去哪里？」罗劻炜语调稍嫌严厉地问：「在你把心给了我之后，还想离开我吗？不！我不会放手的，天涯海角，此生此世，你只能属于我！」罗劻炜在众目睽睽之下，宣示了自己的爱。

　　「劻炜……呜……」尹倩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正在看她，张开双臂投入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腰悲伤痛哭。「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罗劻炜爱怜地低头亲吻她的头顶，与她亲密地相拥。

　　等他们再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他和尹倩已经成了动物园的猴子，旁边围了一

　　大圈股东、来宾，正津津有味地观赏这出爱情重逢剧的实况转播。

　　罗劻炜喃喃说了句抱歉，随即带着羞赧的尹倩飞快逃离会场。

　　走到一半，尹倩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突然发出惊人大吼，再也没耐心用走的，索性拦腰抱起她冲进电梯里去了。

　　会场里，两位长者靠在一起低声交谈。

　　「罗老，看来您很快要娶媳妇啦，您真有福气。」其中一人恭贺道。

　　「哈哈，哪儿的话！还是您的孩子争气，早就娶妻替你生了一堆宝贝孙子。」罗劻炜的父亲谦虚回道。

　　「令郎也不差呀，准媳妇气质真好。」

　　「哈哈！还说得过去。」罗父颇感骄傲，臭小子这回总算挑了个像话的女人。

　　「什么时候办喜事呀？」

　　「那就看他们今晚能不能孵出什么蛋来了。」

　　那人略为一愣，好一会儿才听出罗父的双关语，随即哈哈大笑。「说得是、说得是！那我们就静待佳音了。哈哈哈哈！」

　　电梯里，尹倩不断捶打罗劻炜坚实的胸膛，羞恼地大叫：「快放我下来啦，好丢脸喔！」

　　「不放！谁要你说出这种话，害我全盘失控，你得负最大的责任！」罗劻炜耍赖地把自己轻易被点燃的算到她头上。

　　「我哪有说什么呀？我只不过说……说……」尹倩的声音逐渐变小。

　　「说什么？」罗劻炜眯起眼逼问她。

　　「就是……我已经跟家人说，今晚不回去了。」

　　「你还敢再说一次？我警告你，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得负全责了。」他嗓音更加嗄哑，一说完，便像饿狼般将尹倩按在墙上，痴狂地吮吻她的唇。

　　「不要……电梯里有……嗯……监视器……」尹倩气喘吁吁地转头，无力地想躲开他的唇，但是他的攻势太过猛烈，连她也不禁化成一滩春水，融化在他怀中。

　　「管他的！」欢迎观赏。

　　罗劻炜急促地换了口气，又开始第二波热吻。

　　尹倩娇弱地攀附在他身上，无助地抓住他的西装前襟，不住喘息。「你想……订一个房间需要多久的时间？」

　　「他们最好快一点，否则我要等不及了！」

　　罗劻炜急切的嘶吼回荡在电梯里，幸好监视器录不进声音，否则尹倩可要羞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