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尘封往事

　　“安娜阿姨，你这是怎么了？”，虽然霖知道安娜回忆着往事似乎有些难受，不过还是禁不住长久的安静，开口询问起来。“嘘”，马如龙将食指放在唇前对霖说道：“让你安娜阿姨静一静吧，其实后面的事情，我也基本清楚的，要不让我来说吧”。听马如龙这么一说，霖立马意识到了后面故事的关键性和严重性，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霖更是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望了眼安娜，再看看马如龙，她深深的点了点头。

　　“我能抽根烟么？”，马如龙并没立刻进行讲述，而是破天荒很有礼貌的询问霖，在霖的点头同意下，他又点燃了根烟，叼在口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房内烟雾缭绕，他缓缓的他说道：“黑手组织的加入，让你爸爸的金融公司很快的就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也是中国最大的金融集团，因为忘忧山的历史，起名为卧虎金融集团！这本该是件喜事的，可是…安娜刚才也说了黑手组织老大的女儿喜欢着如虎大哥，她叫胡瑟琳，是黑手组织老大的唯一的孩子，因为名字与司令谐音，所以大家都叫她胡司令…名如其人！她冷酷无情，手段残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总的来说她比起她的父亲还要来的更加的嗜血霸道！你说这样的一个女人一旦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会喜欢她么？更何况她喜欢的男人心里还有着别的女人，还是和所有地下势力相敌对的缉暴组织的一个执行官！…你爸爸的金融的集团总部就在锡城，而你妈妈又是锡城最高执行官，当初如虎大哥招揽黑手组织的时候就受到婉言的强烈反对，不过深谙世事的大哥他完全沉溺于权力荣誉的光环下，他知道为了发展自己的金融公司，为了让自己成为一方霸主，他必须寻求最大的依仗，断然回绝了婉言的劝阻，而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要出人头地，能于诸葛家族平起平坐，到时候也能完全压制他父母的疑虑，顺理成章的和婉言结合。其实在我看来，他那时候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他太极端了，伯父伯母反对他们的结合并不是因为地位的高低，门户的落差，而其竭力反对的根本原因只有两个字，‘主仆’。可是那时候婉言都劝阻不了，作为陪伴在他左右的安娜又怎么可能说服他呢？”，说着他看了眼身边的安娜。安娜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了，手微微震颤着。马如龙抓起她的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如果当时我能在如虎大哥的身边，我真想好好的揍他一顿，将他打醒，可是…我不在，甚至当时连如虎大哥和安娜的死活都不清楚！”，取出烟缸，弹落一长截烟灰，马如龙深抽两口，继续说道：“就在卧虎金融集团站到了金融界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婉言断然与如虎大哥决断，发誓从此往后分道扬镳！可以想象，当时你妈妈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她是恨铁不成钢，是因为对如虎的深爱而作出的最艰难的决定。当一个女人面对在世间沦落的爱人，当一个女人面对爱人转变成了敌人的时候，她能怎么选择？！要知道，她是针对所有地下恶势力的缉暴组织的执行官！更何况当时她已经怀有了大哥的孩子，也就是你，可她没来得及和如虎报喜，或许当时她根本就不愿将怀孕的事情告诉大哥了…婉言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倾注着血泪的，也唯有撕心裂肺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了…”。

　　霖听着听着，哭了，她从马如龙的话语中完全能感受到当时父母之间产生分歧，到最后选择决裂的痛心疾首的过程，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为什么家里没有父母的合影，甚至连爸爸的个人照片都没有一张，而又为什么妈妈从小就欺骗她说爸爸已经在意外中过世了…是的，霖此刻想到的这些都是对的，只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马如龙停下话语，吸了口烟，看着神伤的霖，心底阵阵触动，似有些不愿再继续讲下去，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婉言和如虎分手后不久，如虎焦急万分，尤其是当手下探子汇报说婉言怀了他的骨肉的时候，他终于清醒过来，一天晚上偷偷的跑去诸葛家见婉言，可是那次他被赶了出来，不止是婉言拒绝他，连婉言的父亲也气愤的将他哄了出来。如虎大哥很痛苦，据你安娜阿姨和我说，那天天空下着大雨，如虎大哥就那样跪坐在诸葛家家门前的草坪上，一直跪了一夜，任由安娜阿姨再三劝阻还是拿他没一点办法，安娜去敲门，可屋内婉言和伯父都没有回音，只听到有人哭泣，有人在骂‘畜生’…于是安娜陪伴着大哥跪在他的身旁…等天亮的时候，婉言出来了，并不是为了如虎大哥，而是说要去工作。如虎大哥上前拉住了她，只对婉言说了一句话：‘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身旁的安娜默默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忽然抬起头来，泪水已经干了，眼角留下两道泪痕，她深切的望了眼马如龙，拍了拍紧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回过头来对霖说道：“如虎大哥说完那句话后就飞速跑回了集团，我怕他出乱子和婉言劝说了几句后就业跟着跑了回去。等我好不容易跑回集团的时候，发现一切都不在控制中了，如虎大哥已经被黑手组织绑了起来！从那个胡瑟琳的嘴里我知道，她们一直在盯梢着我们，就在昨天发现如虎大哥跑去诸葛家后，他们就已经筹划好了要对我们进行报复，在他们眼里大哥就是一个傀儡，一个能帮他们赚取大量资金的傀儡而已。本来听说大哥和婉言决裂，胡瑟琳开心了好一阵，以为这下可以收住如虎大哥的心了，没想到昨晚的事情让她再度疯狂，在她父亲的唆使下，准备先将我们俩都绑起来，然后对外公布要处置卧虎金融集团董事长唐如虎的消息，这样一来，如果婉言知情后前来救援，他们将出动所有组织力量一举将婉言以及那个肚中的孩子给灭掉，如若婉言不肯前来，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也让如虎大哥死掉这份痴情。他们的计划很毒辣，可我和如虎大哥势单力孤根本斗不过他们。而婉言她，她竟然在收到消息后单枪匹马就杀了过来！要知道她完全可以出动锡城所有缉暴组织的力量，甚至国安局都可以听从调遣，可是她没那么做，因为她知道一旦惊动警力，那很大的可能会置如虎大哥于死地，而且她更清楚的是，黑手组织针对的是她一个人！婉言是我见过的最有头脑，也最具胆色的女人，也是最强悍的一名战士。她一人在百名黑手组织成员的拦截下很快就冲了上来，穿着一套红色的战甲，那是她的标志。可是黑手组织老大早已亲自出马，带着两个手下控制着当时最强大最先进的战斗型机器人在楼梯口等候着她…”。

　　“妈妈…妈妈她打败他们了么？”，霖急切的询问着安娜，关于妈妈曾经的一切，那是她最关心的话题。安娜宛然一笑，不过恰似有些凄然的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战斗的具体情形，只知道等我和如虎大哥趁着看管我们的手下愣神的机会，冲出房门的时候，我看到婉言全身战甲破损的蹲趴在地上，而黑手组织那三个机器人，已经倒下了一个，另外两个也是一身的残缺，不过他们依然站立着，情形似乎很是不妙。就当他们发现我和如虎大哥跑出来后，一束光束远远的就朝着我们射来，我很清楚的看到那是带头的机器人，也就是黑手组织老大发射出的！当时我们在走道内根本没有足够宽裕的地方进行躲避，大哥…如虎大哥他…他突然将我推倒！我是顺利的躲开了，可是大哥，等我眼前光芒闪过之后，我发现如虎大哥躺倒在墙边，一条手臂已然不复存在了，鲜血淋漓！而也就是那时，在婉言愣神之际，黑手组织的机器人进行了偷袭，将婉言身上的战甲打的支离破碎，掉落了下来。婉言一个血肉之躯面对着对方两个强大的机器人，我和如虎大哥当时都快要疯狂了，尖叫着冲了过去！可是身后胡瑟琳突然带着手下冲了过来把蹲在婉言身旁的我们给再次绑缚起来。可戏曲性的一幕发生了，胡瑟琳看着如虎大哥鲜血淋漓的臂膀突然疯狂的辱骂起她的父亲来！我想她或许对如虎大哥爱的很真切，她竟然辱骂自己的父亲!以至于为首的黑色机器人突然气愤的大吼两声，接着两个人便从机器人体内传送了出来。黑手组织老大的权威不容侵犯，尤其是被自己前生女儿这样的辱骂，他怒不可遏的冲跑上来给了胡瑟琳一个响亮的巴掌，接着这对本来就很相像的父女俩扭打起来，出手的阴毒真是骇人听闻！周围的手下纷纷退后，远远的站着不敢动作。而那同样从机器人体内传送出来的人，也就是那天天台上你认识的那个，就是杰克！他很聪明，也很毒辣，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无非就是眼前躺倒在地的婉言和如虎这对爱人，尤其是对如虎他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因为他一直都深爱着胡瑟琳！他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本来一帆风顺的可以在不久之后迎娶胡瑟琳，可就是因为如虎的出现让他这一切本该拥有的美满变成了如今的妄想！杰克冲了过来，一脚就将我踢飞到一边，抓起躺在地上因失血过多几乎快要昏迷的如虎大哥，毫不留情的两拳砸在他的小肚上，不知从哪里他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尖刀，狠狠的对着如虎大哥的胸膛扎下去！当时所有人都被杰克的动作震惊住了，胡瑟琳不再和他父亲纠缠，愤怒的冲过来，可是剪刀已经贴上了如虎的胸口，眼看就要扎下，如虎大哥的死期也即将到来。突然一缕蓝光闪过，尖刀在空中翻滚着掉落下来，我甚至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等蓝光闪过，便看到一个人影拽住杰克的左手手臂使劲的一拉…接着便是杰克痛苦的咆哮。而那人影正是刚才躺在如虎大哥身旁的婉言！”。

　　安娜说的很精彩，霖仿佛置身于当时的情形之中，紧张，激动，恐慌的神情不停变换着，而马如龙弯着腰低着头一脸的沉默。安娜喝了口饮料继续说道：“当时婉言的变化很大，不过我很清楚你妈妈拥有的能力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就像诸葛家族传记上描述的那样，她额头上闪耀着一个蓝色的‘雷’字，身体变的很壮实，双手撑爪，带着幽蓝的光芒，力量大的惊人。杰克被生卸下左手臂后，晕倒在地，身体阵阵痉挛。而未等大家从惊恐中恢复回来，婉言已经一爪刺穿了黑手组织老大的身体，穿体而过的爪子上还挂着他依旧在跳动的心脏！杀的好！…我本以为婉言会继续将周围的敌人全部杀光，可是从她密布血丝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种疯狂，毫无理智的疯狂！她甩飞黑手头目的尸体，并没有回头攻击胡瑟琳，而是追上抛飞的尸体，一阵撕扯，顿时血肉横飞，鲜血刷洗了白色的墙体，空气中血腥味浓重的让人作呕！而正在这时，胡瑟琳惊恐的冲到墙壁的一个角落，按下了一个按钮，是机关吧，地下势力惯用的伎俩。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一滴金黄色的硕大透明状液体从婉言头顶的天花板上渗透而出，砸落下来，完完全全的将她融入在内，就像是个奇特的牢笼一样。透过这个透明的金黄色液体，能清晰看到婉言疯狂的挣扎，乱抓挥舞，可是丝毫划不破液体的束缚，而那里边似乎没有任何的氧气，从婉言愈渐泛红的红色看的出她透不过气的那种窒息感”。

　　听到这，霖显然不认为妈妈会在那一刻死在金黄色液体之内，毕竟如果当时妈妈死去，那自己也就不会存在了，可是强烈的愤怒与对妈妈求生的期待让霖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怎么办？我妈妈到底怎么样了？安娜阿姨快说啊”，她急切的摇动着安娜的手臂。安娜紧紧的抱了一下霖，摸了摸霖的脸蛋。

　　“眼看着婉言遇难，我当时坐不住了，支撑着身体爬到如虎大哥的身边，当时如虎大哥几乎是崩溃了，瞪大了眼珠看着自己的爱人承受着痛苦，可他连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脸涨的通红，干泣噎声。我突然发现地上的那把当时被婉言打落在地的尖刀，我抓起来，冲向胡瑟琳，希望能成功挟持她，让她能将我们都放走。可是，我却忘了当时我们的处境，对方几百人手坐镇，光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有好几十个，我又怎么可能顺利的对胡瑟琳构成威胁？！还没跑几步，就被几个手下给夺刀架住，痛打一顿，丢弃在如虎大哥的身旁。胡瑟琳笑的很阴冷，笑的很凄婉，她缓缓的走过来，爬在如虎大哥的身旁，抚摸着他的脸，愤怒的吼道：‘我要你们都给我去死！我有什么不好，那里不如那个女人，你看看她，看看啊！人不人，鬼不鬼！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的是她！’，说完她连扇了如虎大哥几个巴掌，抓着大哥的衣襟就是一阵的摇晃，嘴里一个劲的说着为什么…当时如虎大哥他笑了，真的笑了，笑的很大声，他说：‘我只是想和婉言过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难呢？司令，我知道你的一番心意，我辜负了你，也更是辜负了婉言对我的爱，我该死，该死，不是么？呵呵呵…咳咳…’，如虎大哥说着突然大声咳嗽起来，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灰白，嘴唇泛紫，不久后就断了生息，弥留之际，如虎大哥奋力伸出手臂拖动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向婉言爬去，他说：‘司令，我求你一件事，放了婉言和安娜，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说完，移动的身体嘎然而止，头重重的垂落在地板上，他再也没能起来…”。

　　安娜呼吸变得很急促，端着水杯的手不停的颤抖起来。马如龙捏着安娜的肩头，这才让她稍微平静了一些。“爸爸…”，霖嘴里默念着，望着手中相片上那个拉着妈妈手的男人一阵发呆，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她一点模糊的印象也没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悲伤的情绪只是自然而然的发自血液里的那丝亲情感触。“如虎大哥一走，他们的目标就只剩下我和依然在金黄色液体囚笼中奋力挣扎的婉言。我当时泣不成声，早已绝望，我从没想过如虎大哥临终前的话能让眼前这个冷酷铁血的胡瑟琳‘回心转意’，放过我们。我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可是我还是想错了，‘放开她们吧，一切都晚了’，胡瑟琳从如虎身旁站起，眼神空洞的命令道，看她渐远的背影有点老态的蹒跚，她走着走着迟疑了一下，回过身丢了个东西过来，然后继续摇摇摆摆的向远处走去。黑手成员都退了开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如虎的尸体拖走了。只留下我和那在金黄色液体内几乎休克的婉言。我捡起刚才胡瑟琳丢过来的东西，是个手掌大的黑色圆盘状的东西，我知道这应该是接触婉言束缚的东西了。我拿着黑色小圆盘在金黄色液体上一靠，片刻之后液体囚笼突然开始实质化，由原来的透明变成了石灰般的白皙。看不到里边的婉言，我惊恐万分，急忙几拳砸在这白色圆球上，我力量远远不够，只是砸的球体有些微的晃动，可是我不甘心，继续疯狂的一拳一拳砸着，就在我拳面上皮开肉绽的时候，白色球体终于碎裂开来，婉言躺着碎块堆中，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我走上前去探了一探，见还有鼻息便背着她回了诸葛家，在回去的途中遇见了马如龙”。

　　“你是说…马叔叔自从和你们分散后就没见到过我爸爸？！”，霖惊讶的问着，随即看向马如龙，问道：“马叔叔你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我爸爸！”。马如龙耸了耸肩膀，苦笑一声回答：“没错，我曾经告诉你的是编造的，你爸爸死的时候我都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还是在收到警方的消息之后我才赶往现场的，在途中这才遇见了安娜和你妈妈，你要理解我，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早点和你爸爸还有安娜团聚，可是你要知道你爸爸和安娜自从创立金融公司开始就已经更改了姓名，我记得你爸爸新的名字叫唐天成，而当时我还是刚刚从部队调上科研部不久，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查找两个隐姓埋名的人。我说假在先，我很抱歉，不过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霖疑惑的望着马如龙，继续听他解释。“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马如龙肯定的回答着，望着怀里的安娜，眼神凌厉起来，说道：“自从那天安娜和我带着你妈妈回诸葛家治疗后不久，黑手组织突然深夜全体出动，席卷了整个诸葛家族，也就在那时你外公被围杀，连后山谷底我们的村庄全部被屠！！只有婉言没有被杀，或许是因为胡瑟琳的留情吧，除了她一夜之间，只一夜之间啊，全部被杀，我的家人，安娜的家人还有如虎大哥的家人，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全死了…全死了！你知道么，满村被屠戮这么大的事件竟然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黑手组织把所有的一切都从历史上抹去了？！”。霖从马如龙的眼里看到了绝望，仇恨与更浓烈的悲伤，她的心一阵的震颤，想要开口喊暂停，可是马如龙一点也没给她插嘴的机会。“为了你，我们从此和你妈妈断绝直接的联系，隐瞒了所有的关于你亲生父亲的信息，为了防止有天黑手组织的变脸，我们必须这么做，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因为你是如虎大哥唯一的血脉了…当然也是诸葛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说着，马如龙渐渐冷静下来，可全身隆起的肌肉还在持续不断的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