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从此节操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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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琴一动，一只手提骨刀的骷髅兵从虚空中浮现出来，眼中的灵魂之火旋转不休，颇有几分张牙舞爪的样子。

　　骷髅刚一出现，平淡无波的空气中立刻发出了几声尖叫：“什么东西？妖怪啊。”“鬼啊，救命，妈妈呀，快来把我抱走吧。”

　　随着这些尖叫声，半空中隐约显出几个半透明的身影，而且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们周身圆滚滚的的仿佛大号的气球，从大圆球上凸出的小圆球处依稀可以辨认出眉眼五官，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脸上露出惊骇之极的表情。

　　看见他们这么害怕，米拉反而不害怕了，他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道：“这些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鬼吗？”

　　夜羽还没答话，有一个圆球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我们可是高贵的幽魂。”

　　面对米拉茫然的目光，夜语皱眉道：“别看我，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据我所知，鬼魂是类人生物死亡后的产物，带有生前的记忆，而幽魂可能是由很多灵魂碎片组合成的，是一种全新的亡灵生物了。”

　　米拉这时又召了两个骷髅出来，看着在骨刀下瑟瑟发抖的幽魂得意地道：“幸好我还有这手防身的本事，不然就被这几个家伙给暗害了。居然玩隐身，实在太卑鄙了。”

　　幽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叫起来：“我们一点也不卑鄙，我们也不会害人。”

　　“哼，不害人，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们在等你们死去，然后把灵魂碎片抽出来献给大王。”

　　米拉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自己横倒在地上，几个小鬼把自己当中锯开，然后从脑门顶上抽出一个酷似自己的小人儿，小人儿不住地挣扎哀号，那痛苦的声音竟似从自己口中发出。他打了个寒噤，怒道：“太邪恶了，你们大王在哪，带我去找他。”

　　米拉和夜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幽魂大王，嘴巴里面几乎可以塞得下整个鸭蛋，这个大王足有三四米高，全身鼓鼓涨涨如同一个充满了的透明气球，还从身体内部发出蓝幽幽的微光。

　　大王从身边的幽魂手里接过一条大鱼的灵魂碎片，一口吞了下去，顺手抓起这个幽魂擦了擦嘴巴，才吃力地弯下腰看看米拉两个：“听说你们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米拉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鱼从大王的喉咙掉下去，在半空中慢慢消散不见，而大王的肚子却显得更大了几分。他吞了吞口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们就是过来瞻仰一下大王的仪容，顺便问一问，我们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大王站直了身子，蓝色的幽光闪闪烁烁变幻不定，他闷声闷气地道：“为什么你们要出去？外面的世界多么可怕，我看你们还是留下来吧，这样等你们死了以后，我就可以抽出你们的灵魂碎片了。”话音一落，周围几十个幽魂一起大点其头，场面颇为壮观。

　　不管大王怎么劝说，米拉和夜羽都不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碎片，大王微微怒道：“你们两个人类真自私，难道父母没教过你们要舍己为人吗？”

　　夜羽大声道：“舍己为人，可不是舍命为人，大王你就行个方便，放我们出去吧。”

　　大王召集起所有幽魂开了个碰头会，米拉就看见他们头碰着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大王才长叹一口气道：“我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虽然你们冒犯了我，可是本大王决定既往不咎，不再和你们斤斤计较了。其实呢，要想从这里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们出不出得起报酬了。”

　　“报酬？”米拉傻眼了：“可是我们没有钱。”

　　“钱？我不要钱？我要钱有什么用呢？你们有没有带着宝贝什么的？”大王一边说一边从身体里掏出不少器物：“你们看看，这是很多年前一个魔法师留下的魔法灯，这是一个剑士留下的塔盾，他们付出了报酬，我就把他们放出去了。”

　　米拉和夜羽交流了一下，夜羽掏出弹弓道：“我只有这个了，你要不要？”

　　大王把圆滚滚的小头摇来摇去：“不要，我要个小孩子的玩具做什么？”

　　米拉也把口琴取了出来：“我这里有个口琴，不过……”

　　他还没说完，所有的幽魂都猛的向后一缩：“哇，这个是什么？好可怕好可怕，快些把它收起来。”

　　一阵慌乱过后，大王身上的蓝光闪个不停：“人类，我生气了，本大王很生气，如果你不能付出相应的报酬的话，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米拉急道：“不是我们不愿意付，实在是我们没有你能瞧得上的宝贝啊，这个口琴你又不敢要。”

　　一个幽魂插口道：“大王，我们不要那个可怕的东西，不过我们可以要他的灵魂碎片。”

　　米拉的脸色马上变了：“那怎么可以，把灵魂给了你，我不就马上死了吗？”

　　幽魂道：“不会的，只有把整个灵魂抽出来才会让你死亡，只抽取一点灵魂碎片的话，你几乎完全感觉不到。”

　　大王也激动起来：“对对对，只要你给一点灵魂碎片给我，就马上放你们出去，我想想，该要个什么碎片呢？忠诚，爱情，还是正直。”

　　米拉胆战心惊地问道：“我的灵魂碎片给了你，还能自己长回来吗？”

　　“当然不能了，比如说我拿走了你的正直，你就只能一辈子做个邪恶的人，如果拿走了你的爱情，你就永远也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米拉指着夜羽道：“我和他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出去，不如你抽了他的灵魂碎片吧，我的还留着自己要用。”

　　夜羽刚要表示反对，就被米拉一声金龙草恶狠狠地镇压了，不料大王看了夜羽一阵却道：“他不行，他的灵魂太纯净了，抽不出碎片来，还是你比较适合。你脑子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抽一样都够我玩很久了。”

　　米拉看了看夜羽，夜羽也在紧抿着嘴唇望着他，米拉悲愤地道：“好吧，就让你抽，你把我的自私虚伪懦弱全部抽走吧，千万不要触及我圣洁的灵魂。”

　　“呸，我抽什么碎片，不是看你给什么，而是我要什么。对了，我抽个什么好呢？”

　　有个幽魂凑了上来：“大王，不要被这个狡猾的人类骗了，他刚才说的那些全都是不好的东西，我们坚决不要。”

　　“对对对，我可不是垃圾桶，什么破烂东西都要，你们说说，我该抽个什么好呢？”

　　幽魂做出个思索的表情：“上次有个投河的老头，一直叫着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估计对人类来说，这个节才是最重要的。”

　　又一个幽魂钻了出来：“是啊是啊，我常听那些临死的人类说着什么节操啊节操啊，想来这节操必是极好的，大王不如就要了这个吧。”

　　米拉大吃一惊，双手紧抱住胸口，如同一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不，不要夺走我的节操，那是我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一群幽魂一拥而上，把米拉层层压住，大王怪笑着从他头顶抽出一个黑色虚影的小球，举在半空中不停的把玩。米拉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夜羽却一本正经地道：“一入鱼肚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好不容易等米拉云收雨住，大王闷声道：“这个报酬不错，我很喜欢，现在该要放你们出去了。”

　　只见大王背过身弯下腰，圆滚滚的身子似乎陡然又胀大了一圈，周围的幽魂们手足相连贴在他身后并成许多个同心圆环，看上去竟似斯迪威城头魔导大炮的炮管一样。

　　看见米拉和夜羽呆若木鸡的样子，大王怒吼道：“还不上来，我这样弯一下腰容易吗？”

　　在幽魂的指引下，两人胆战心惊地钻进了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炮管，然后就听见不断的叫声：“角度调整到位，炮门解除异位，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人间大炮二级准备，走你。”接着大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一用力，噗的一声巨响，两人顿时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喷射而出，米拉隐约中还听见夜羽大叫道：“原来这就是‘放’我们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