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地下三万尺

　　李云之所以花巨力让这些魔蝠人和卓尔精灵臣服在他的淫威下，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出于对地表生产基地长治久安的考量。对于这些地底生物来说，他们可以对地面进行一种侵袭骚扰式的作战，事实上，他们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而地表种族大规模集团作战的优势在陷阱密布、漆黑不可见物的幽暗地域来说很难发挥优势，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地表生物对幽暗世界的生物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的原因。

　　李云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把这一域的底地生物肃清。就算能，很快的，适合生存的穹隆的吸引力和四通八达的隧道又会让这里住满新的地底生物。当你有一个优质的粮仓并有一个老鼠横行的地窖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地窖中养一批猫，或者绝对忠诚的强悍老鼠，来起到制衡的作用。无疑，魔蝠人和卓尔精灵就是李云选种的制衡用老鼠。虽然他们现在还不够强悍，但是现在李云觉得，将那个统治者除掉、再给予这些地底住民一些指导和力量，他就可以稳稳的控制这一域的近地表幽暗世界。

　　通过跟魔蝠人长老的对话，李云了解到，那个统治者控制着连这个穹隆在内一共四个穹隆和无数死洞、活洞、隧道……共计大约十万立方公里的地下世界。这名统治者以各种智慧生物的脑浆为食，并且需求量在明显加大。对地下世界来说比较稀少的生物，如地表的人类等等祭品能取悦于他。统治者用一种非常细小的魔法寄生虫给予所辖范围内他认为有价值的生物以诅咒，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那个生物的大脑炸成一堆真正的浆糊。统治者居住在幽暗地域的中层TheMiddledark。而李云所下的那个渊穴的最底层，正是通往统治者居住的死亡穹隆的风道。

　　李云还了解到，另两个穹隆中居住着两个大的种群，一帮是地栖牛头怪，（注意，是牛头怪，不是牛头人）另一帮居住在较深处的是数量庞大的洞穴人。至于其他的小群体，象熊地精、大地精、地精、战蜥人、夺心魔、触须怪、废陋巨人……因为绝对数量上的劣势或战斗力的差距而只能选择相连的巨洞或廊室等其他活洞存活，还不够称之为有份量的战斗群体而被提及。这个情况让李云颇为头痛，那个统治者可能是通过漫长的岁月才控制了如此众多的邪恶臣民，而接管这个只有控制没有忠诚可言的底地王国显然是件非常费力的事情。当真正的了解到这个地域是多么复杂以后，李云开始怀疑除掉这个统治者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了。

　　最后，李云决定用地底世界最流行的血腥杀戮来解决问题。杀掉统治者，然后打着‘顺者昌、逆者亡’的旗号，对另两个大种群展开征服战争，其他的小种群，如果不识事务的全部驱逐或格杀。这显然是一个漫长的计划，如果真要实施的话，明年春季对奎尔丹用兵势必无法作到，但为了保住地表的生产基地，李云认为这种牺牲是值得的。同时，李云这么做也是看好魔蝠人和卓尔以及其他地下种族的潜在价值。卓尔的聪慧和工匠手艺就不说了，魔蝠人的制品同样令人称道。并且，魔蝠人训练的各种蝙蝠都是非常有用的生物。从侦测的蜂蝠到可以搭载大型重型长枪、翼展达18英尺的战斗蝠，有了它们，不但在地下战场，即使是在地表战场，都能得到很大的机动优势。牛头怪有着不逊于人类狂战士的战斗能力，而洞穴人则是地下世界非常有名的攻城尖兵。其他的种群，都可以当苦力、奴隶或者组成相当的战力，因为幽暗地域本身就是个暴力的世界，所以，这些底地生物天生就是毛坯级别的战士，一旦花些时间和功夫，它们的战斗本能会让它们成为不错的战力或苦力。当然，一个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必须有绝对的驾驭能力，否则，背叛或倒戈100%会发生。

　　李云并没有急着去干掉那个统治者，在魔蝠人长老和一个卓尔头领的陪同下，李云仔细的参观了这个被他重新命名为地下一号的穹隆。名字很垃圾，但符合李云的性格，对于自己的东西，只求方便好记，华丽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李云还非常有兴致的听取了关于这些新臣民日常生活的情况，直到四个狩猎队全部回来，那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这四队没有见到李云真实能力的精锐战士当然不会轻易臣服，李云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允许他们一齐进攻，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李云和他们的差距已不是单纯的数量所能弥补的，只用半个小时，近五百数量的精锐战士没有一个还能站立起来的。至此，李云以惯用的恐吓伎俩换取了这些拥有高度智慧的底地生物的效忠。共计魔蝠人821名，卓尔精灵337人。

　　李云知道，恐吓伎俩的再次获胜，这个看似有点偶然的奇迹其实是在精心操作下是一种必然。为了生存，可以向第一个强者屈服，同样可以向第二个屈服。越是缺乏正义信仰的氛围越是如此。廉耻、忠诚、信誉、道德都无法凌驾于活下去的意愿。也许，在很多正义人士看来，这是一种意志薄弱的表现，但它确实真实的存在并发生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环境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存活的方式也有着巨大的差异。李云从没有鄙夷过这种做法，因为面对相同的境况，李云作出的选择与他们并未有什么不同，他向卡琉疏和创世神低头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李云也知道，他的王座现在摆在沙上，只有将那个统治者干掉，再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他的威严才能真正的深入这些地底生物的心。联系君主和臣民之间最根本的纽带仍是利益，君主为臣民做主，臣民才会为卖命，这是千古不变的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的真理。

　　狩猎队这次带回的供奉祭品是二十多个年轻的人类男女。李云了解到，他们是以稀有的地底矿物和一些魔蝠人以及卓尔精灵生产的器物向地表的非法商人交换的。为了利益将同胞推入火坑，这种丑陋的事情在人类社会中屡见不鲜。比这更恶劣、更令人发指的事情也有很多，李云对此没有任何惊讶，残忍的事他实在见的已经够多了。善良和邪恶，人类在两个极端上的表现从来都是让其他种族望尘莫及的。

　　李云不是个圣人，他是不会解救这些人类重返地面的。李云也不是什么恶人，他不会让充满青春活力的这些生命成为即将丧命的统治者的口食。李云是一个冷酷者，他让这些人在被奴役和被杀死之间做选择，事实上，他给他们的只有一条路，生活在这里，劳动、耕作、换取活下去的理由。因为李云知道，在每一个生命的灵魂深处，都有努力活下去的生存本能，尤其是当他们真正认识到死亡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以后，怀着一丝希望活下去的想法会让他们忍受很多苦痛和屈辱。就这样，这些人类男女成为了这个大家庭的一部分。李云没有跟他们定任何契约，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凭借自己的力量，他们根本不可能再返回地表。

　　虽然魔蝠人长老给李云拿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关于这一域幽暗世界的地图，李云最后还是选择了用那个类似快速通道的渊穴去统治者的居所。象往常一样，李云并不信任这些看上去异常恭敬的臣民。自从魔蝠人长老率领族人轻易屈服李云就知道他们其实包藏祸心，大概，他跟那个统治者两败俱伤或双双阵亡才是这些地底生物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重新回到渊穴，李云继续下行，这一次，他没有再为任何一个侧壁出现的隧道入口做停留，一潜就是三万多英尺。从这次潜行，李云才真正直观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深度。一条基本属于天然形成的、垂直距离超过12公里的地下通道，这本身就是一个属于大自然的奇迹。在这种奇迹面前，李云第一次感觉到了人力的渺小和神力的强大以及自己以往的狂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现在的他仍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存在，同样的，对于创造这一切的主神来说，现在的他根本不值得去花费太大的精力或时间去搭理。

　　渊穴的底部，是李云最畏惧的空间罅隙。黑沉沉的、看不透的紊乱能量仿佛泛着波纹的暗流，静静的悬在那里。李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后面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对重新回到这个空间没有任何把握。沿着最下面的一个侧开的隧道，李云蹑手蹑脚的爬行前进着。是的，爬行，在这里只能爬行，窄细潮热的通道高只有不足三英尺，宽有十五英尺，象一个扁扁的缝隙。倾斜而下的隧道根本算不上什么路，顶壁不断滴落的水让下边的岩石光滑湿腻，而前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爬行其间，仿佛顶上厚达十余公里的巨岩随时会将这裂缝压垮一般，那种压抑的感觉，简直让人心胆俱寒。

　　“被压死在这里，还真的是比较痛苦！”爬行中的李云看了看不远处一堆不知名的骸骨，心中暗自嘲讽。牛人何处不在，他都不晓得这骸骨的主人是用什么方法下到这里的。这段斜下延伸的风道足足有1公里那么长，它直接连着一个巨大的湿洞，在湿洞靠近出口边沿、有细水流淌的地方，发着蓝色荧光的苔藓薄薄的长了一层，仿佛在漆黑的夜设置了霓虹灯管一般，微弱的光芒带来的效果只有诡异。而左眼中的世界倒是比较鲜活，岩石之间温度的差异让这里看起来立体了许多，李云甚至可以看到岩石背后如同人体脉络般的细密水道，眩目的很。

　　接下来是一条细窄的通道。通道的顶大概有3000英尺左右，以李云的视力是无法清晰看到尽头的。而它的宽度，最宽的地方也不过容两个人并行站立，大多数情况下，是需要侧着身体行进的，而有的地方纤细的必须先向上攀爬才能绕过去。李云再次感叹，如果现在有人从两边用箭矢或是魔法攻击向他攻击，那命中率一定相当高。比起前一条，这条由流纹岩构成的风道更长，在超过了一万英尺后，李云才看到了尽头。

　　仿佛为了奖励行到这里的冒险者，从窄细的通道出来，呈现在李云满前的是一个由无数钟乳石、石笋、石柱组成的地下水塘。水塘的宽广，让耐斯迈城南的瑞文河都为之汗颜。塘水的纯净，比起李云在迷雾森林里落下一滴永恒之水的那眼涌泉的水也不逞多让。最吸引人的是，在这水深不及李云胸部的水塘地，生长着一簇簇散发着亮蓝色柔和光芒的棱型水晶结构，这些是纯净的、蕴涵着大量水元素的晶石是珍贵的地下池塘晶石，用途异常广泛，绝对属于天材地宝。此时此地，这些可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晶石静静的放射着光芒，成为了最奢侈的照明物品之一，将地下水塘渲染成了瑰丽的蓝色。

　　穿过池塘，李云按照早已印在脑海中的地图路线，拐上一条积水齐膝的通道。大量的滴水经过回音让通道周围充斥着小瀑布般的哗哗声响，走在其间有种回到下雨的积水街巷的感觉。而且，这条水道是一座迷宫的入口，很多流水的尽头是从高处或壁间有水流下的死路，而另一些水道则会将不留神的生物送往另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下层世界。水流里飘荡着无数细小的灰粉，很浑浊，李云必须很小心的注意那些被滴水荡开涟漪的水面下、并不容易发现的漩涡暗流。

　　通过印证，直到目前为止，李云发现魔蝠人长老给出的地图并没有做任何手脚，相反，详细的有点不可思议，李云隐隐的感觉出，这其中有问题。但他仍是决定要走下去，他认为，答案应该会在见到那名统治者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