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华烟云 第八十三章 春闱放榜

　　朱老爷子固然德高望重，此番貌似又占着道理，可是想要一下子告倒三位当朝二品以上的大员，而且其中还有皇亲国戚，这也还是颇有难度滴！

　　诚然，那京城四虎没一个好东西，素来恶名在外！

　　可毕竟，人家根基深厚啊！

　　即便如今虽说调戏了国公夫人，可这不是没调戏成么？下人打伤了，这好办，赔钱了事儿呗！这年月，一条人命才值几个钱？况且这还只是受伤！

　　于是，几位大员这么一商量，赔礼道歉赔银子，神马都可以，但是，就不能把我们的娃弄进监狱去！

　　可偏偏，朱老爷子认准了死理儿，铁了心思想把这几个败类送进去蹲牢房！

　　双方针尖对麦芒，就这般僵持不下，几乎每天上朝都要争吵一番！直吵得皇帝老儿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这双方都打骂不得，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从中和稀泥！

　　这稀泥一和，就是五天，直到过了二月份，进入三月了，这稀泥也没和完！

　　而这期间，又有一件大事儿发生，算是把这出闹剧暂时压了下去。

　　那就是，二月底的时候，会试放榜了！

　　没出意外，公孙羊榜上有名，而且排名还很是靠前，第二名，获得了贡士的称号！

　　会试放榜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一这一天，举行殿试。

　　原则上讲，参加殿试的均为贡士，而贡士是由皇帝老儿亲自主持，考题也只有一道，那就是时策。

　　而且，一般而言，殿试也没有落榜之说，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罢了！

　　当然了，特殊情况下，殿试落榜也是有的。

　　在国公府这段时间里，公孙羊一直都在埋头苦读，更是经常能够得到朱老国公的亲自指点，甚至于，老国公还把以前的一些经典时策墨了下来，供公孙羊做参考。

　　因而，时策一关公孙羊可谓并不陌生，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略一思索，便提起笔来，刷刷点点、一蹴而就！

　　殿试当天考完，考试结果一般也是当天发布。

　　虽说殿试是由皇帝亲自监考、阅卷，但实际上，真正需要皇帝亲自做的工作并不算多。

　　一般而言，是皇帝拿过几张试卷象征性地先看开头几句，然后就交给考官评定。

　　殿试分三甲，也就是三等。

　　够资格参见殿试的贡生，一般是三百名。其中，一甲只有三名；二甲约占余下贡生人数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九十九名；余下的则全部归入第三甲，即三甲一百九十八名。

　　考官需要把所有试卷分成三大类，而需要皇帝亲自做的，就是把一甲的那三名考生排出顺序来，第一名点为状元，第二名点为榜眼，第三名点为探花。

　　可当皇帝看到这一甲三名的试卷的时候，就有点傻眼了！然后就是纠结，极度的纠结！

　　倒不是说这三人的文章写得不好，实际上，这三篇文章都写得花团锦簇、中规中矩，几乎没有丝毫可挑剔之处，可以说是难分轩轾。

　　可是，这一看文章抬头的跋，皇帝这心里就是这么一颤。

　　比如，其中第一份试卷的开头这样写道，“殿试举人臣公孙羊年一十三岁幽州右北平青龙县人由拔”。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就来参加科举，还中了殿试三甲中的一甲，更被那些考官给放在了第一位！

　　他要是中了状元，老子我怎么封他官儿啊？

　　按照大秦律例，那可是要十五岁，才能出仕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秦律例虽然上规定了出仕的年龄，可没规定参加科举的年限啊？

　　因此，皇帝老儿对与公孙羊这个传说中的小神童很是感觉到头痛！不好办呐！

　　至于剩下的那两位，也都是很让人看了头痛。

　　一个名叫贺鸿勋的举子，今年六十八岁，另一个名叫赵晋元的则更夸张，已经七十二岁了！

　　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是，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七十二啊！

　　民间传说，七十三八十四，那可是道坎儿啊！这赵晋元老头儿，能不能活过明年啊？别我这面刚点他为探花，那老头一高兴，直接就翘辫子了！

　　皇帝老儿不无恶意地揣测道！

　　这前三名，明明就是，没有一个栋梁之才嘛！

　　俩老家伙，比朕的年纪都大了，还能给朕当几年的长工啊？若是没有什么特殊背景的话，估计，还没等将官面的情况理顺清楚呢，也就该告老还乡了吧？

　　至于那小家伙，虽说还能给大秦当几十年的长工，可是，现在咋办？总不能人家中了一甲状元，结果朕什么官也不给封吧？但是，若要封官，那置大秦律例于何地？

　　头痛啊！

　　“诸位爱卿，你们看，这一甲三名举子，该如何处置！”

　　当皇帝就是这点好，遇到麻烦了，可以把皮球先踢给大臣们。

　　众人再次将这三甲的试卷传阅了一遍，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有点不明所以。

　　这三篇文章，都不错啊！

　　不但文采飞扬，而且提出的时策也都很中肯，就连该避讳的地方也都有避讳，没有丝毫可挑剔之处！唯一比较难以抉择的，就是这排名的先后顺序，似乎有点难以区分！毕竟，文无第一嘛！说谁的文章好、文章差，这个主管随意性还是比较大滴！不过总体而言，受朱老头学术影响的人，大抵是倾向于公孙羊的这篇文章的，因为，这观点，和自家学派的胃口！

　　不过，众人都是官场老油条了，没揣明圣意之前，谁也不会急着表态！

　　一时之间，众人尽皆鼻观口、口问心，做木雕泥塑状！那意思是说，点一甲前三这种活儿，可是皇上您的职责，我们，还是做安善良民吧！

　　其实，倒是有几个聪明之人看出了一点端倪，不过却也都揣着明白当糊涂！

　　难得糊涂嘛！

　　实际上这种举子年龄偏大的情况也并非首次出现，不然也就不会有“五十少进士”的说法了！只不过，往年没有今年的这次夸张罢了！

　　最后，还是文臣之首，徽国公朱子熙老头率先出班开口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说！”

　　“老国公快快请起！爱卿有何言，尽管道来！”皇帝老儿闻言大喜，不迭声地开口道。

　　“启奏陛下，臣请回避此事！盖因那公孙羊，是老臣的弟子，而今孤身进京，举目望无所依，故而，此刻就住在老臣府上！”

　　什么叫名人举荐？这就是了！

　　老汉我可是说了，这公孙羊是老汉我的弟子！就住在老汉家！为了避讳，老汉我就不多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呼！幸好，本官聪明，知道多磕头少说话！这要是刚刚一个冲动，说出什么打压这小家伙的话来，还不得被那老朱头给记恨死啊！”

　　“虽说那老头儿只是说那公孙羊是他弟子，可一般的弟子能够住进国公府么？而且还是这么个敏感的时候！要知道，真正说起来，这朱老头可是门生遍布朝野的，可至今也没见哪个能够住进国公府的！”

　　能够高居庙堂的，无一不是猴精之辈，闻听朱老头的这一番言语之后，不由得尽皆心中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表态。

　　“又和这老家伙有关！”

　　另一厢，皇帝老儿也是心中郁闷，看来，这小家伙是打压不得了！很明显，这老朱头是有把那公孙羊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难怪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

　　可是，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才比较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