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征伐

　　安妮恩在步行，在尚未出现驯化程度足够高的牲畜时，即便是她，在急行军的时候也只能步行——实际上，第一批驯化的牲畜已经开始尝试着使用，不过其用途主要是在耕田和种植方面，至于战马一类的，至少就目前来说，还相当遥远。手下的士兵都紧跟在她的身后，穿着藤甲，拿着金属长戈——在这个时代，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先进而完善的装备呢，仅仅只是这种装扮，便足以对敌人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

　　她能够感应到来自于远处的注视——并非神灵，而仅仅只是一个半神，这也是她敢于向对方下手的原因。对于毫无任何特殊力量的凡人来说，力量只要相差一半，那么其间的差距基本就不是任何技巧可以弥补的——而对于此刻的安妮恩来说，技巧可以弥补的差距，为力量上的五倍。或者更加准确点说，她可以与力量胜过自己对手五倍决战并胜之，这也是她此刻的极限——如果对方掌握的技巧，确实如同她所观察到的那样的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还未正式进发前，她便已经偷偷前来观察过——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手下还没有人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在神灵的观察下掩藏自己的存在，而还未成神的她，也还尚未拥有维波切特利那种可以庇护手下的能力。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即便是被发现，她也相信自己有着足够逃脱的能力——这正是她敢于孤身前来探查的原因。

　　人口，技术发展水平，以及最为重要的是，这座城邦的守护神的力量水平——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部落与部落，城邦与城邦之间的战斗，与其说是凡人之间的战斗，不如说是神灵之间的战斗。而得出的结果，则让她非常满意——人口八千余，然而奴隶数目过三万，最为重要的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此刻才仅仅只是达到半神的程度，连神灵都尚未完全成就。尽管对方在力量上远超过她，但是从对方的神殿和在这座城市的布置中透露出来的对于力量的认识，以及她所感应到的对方力量流动之中所透露出来的对于力量的运用来看，她依然有足够的信心，斩杀对方。

　　她停住了脚步——遥远的城墙已经在望，高达八米的城墙，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巍峨——要知道唐时都城长安，也才不过六米高。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座城邦所掌握的建筑技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无疑已经算的上不错呢——当然，对于安妮恩来说，依然还相当落后而原始，毕竟这实际上仅仅只是一座土城。

　　无数的士兵陈列在墙上，早已经对他们严阵以待——如此庞大的人口移动，根本瞒不过对方神明的眼睛。这同时也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缺乏战略战术的原因——凡人的一切行动，都难以瞒过神明的眼睛，尤其是军队这种集体行动。所谓的偷袭和陷阱，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毫无意义——最终只能归结到纯粹的双方实力上对比，哪一方的兵刃更利，哪一方的甲更坚，哪一方更加具有勇气和力量，以及最重要的——哪一方的神明更加强大。

　　一个人形的虚影浮现在城头上空，双翼从他的背后伸展开来，鹰隼一般的头颅上，有着一对金黄色的眼睛——尽管他们大多数人连那个身形都只能看个模糊，但是奇怪的是，这对眼睛却是无比清晰，好像就在他们眼前。

　　冰冷，坚硬，锐利，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跪下来，臣服在他的面前。

　　安妮恩手腕微微一抖，黑青色的矛身之中，竟有声音发出，清亮而悠长，如同冷水从头顶落下，原本几乎就要被对方所震慑住的士兵，全都在刹那微微一抖，同时清醒过来。

　　“低下头，别看他。”安妮恩大声说道，然而她自己却抬起眼睛——而同时，对方也在那一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金色与黑色，隔着遥远的距离在刹那对上，如同磁铁的两极一般，死死锁住，然后安妮恩身子微微一震，低下头颅，一缕鲜血，已经从她的嘴边溢出——在这种单纯的力量对抗上，她确实不如对方远矣。

　　“真是强大的凡人啊。”安妮恩听到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神明呢？”

　　安妮恩没有答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力量在她的身体之中开始沸腾，光与影被她所扭曲，形成一片血色的火焰，空气被震荡，发出一阵又一阵如同海浪一般的声音。

　　“令人惊叹的技巧。”她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响在耳边，直击心灵：“只是再如何强大凡人，再如何精妙的技巧，在神明面前，也毫无意义。”

　　安妮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五感在那一刻全部关闭，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触感，没有味道，就连意识都陷入了混沌之中。然后在灵魂的最深处，一点神性，大放光明。

　　当她再一次张开了眼睛，意识也同时恢复清醒的时候，发现难以言喻的剧烈痛苦从身体各处袭来，对于身体透彻深入的把握，让她在一刹那间便清楚的数出了，自己的骨骼断了多少根，肌肉被撕裂了多少块，就连某些细微的毛细血管，都因为过高的血压而被撕裂开来。

　　然而这些，都是值得的，那个以神明自矜的半神，此刻正悬浮于她的面前，满脸惊愕之色，而她的长矛，正直直的插在对方的身躯之上，捅个对穿。

　　安妮恩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白痴。”

　　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最好的情况。尽管此时此刻的她，依然只是一个凡人，但是当她封闭自己的五感和意识，觉醒自己的神性的那一刻，从本质上来说，却和对方一样，是一位半神——而且在层次上，还要远远超过对方。如果是在城内和对方决斗，由于主场优势可能还不是这么简单，但是在城市外面，借助着层次差距以及力量应用技巧上的差距，她几乎可以说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虽然神性觉醒会给她的这一世形成的人格造成相当严重的不良影响，而且以她此刻的身体负荷神威会有相当的损害——但是与她所获得的成果相比，这些代价无疑还是值得的。

　　在杀死了对方这唯一一具能够自由行动的化身之后，对于安妮恩来说，这座城市的守护神，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就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同时她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士兵们，在目睹了对方神灵化身被自己亲手所杀之后，那昂扬起来的士气，而那座城墙上的士兵们，则开始慌乱起来。

　　她带领着士兵们继续前进，谨慎的停留在距离城墙约三百步的地方，如果再前进几步，便会陷入到对方的力量作用范围之内——在缺少了作为力量载体的化身之后，这就是对方力量涉及范围的极限呢。

　　她远远的望着城头的那些士兵，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因为自己的注视而变得越来越慌张：“我不会欺骗你们。你们神灵的化身已经被我杀死了，但是它本身依然还活着，它依然能够响应你们的呼唤，赋予你们力量，然而在缺乏你们作为媒介的情况下，它的力量作用范围将仅仅局限在这座城邦附近。”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而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们将不可能获得胜利，在你们的神灵不能直接参战的情况下，单凭你们，根本赢不了这场战争——即使它还能响应你们的呼唤，赋予你们一些力量，但是你们依然不可能胜利。而它若想重铸它的化身，那么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我不会强攻你们的城市。我所需要的，是人口和领土——而除了这座城市之外的所有领土和人口，都将属于我。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分布着许多的村庄，我将征服它们，统治它们。”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在未来十年以来，你们都将无法获得来自外界的给养，你们只能依靠城市中储存的食物生存，告诉我，它能吃多久？十天，半个月，一个月？”

　　“忠诚于这个神灵，只能导致你们的死亡。我是一个仁慈的君王，我在此承诺，只要你们能够从这座城市之中逃脱，投奔到我的麾下，那么我就会给予食物和生命。选择吧！”

　　在说完这段话之后，安妮恩开始微微喘气——为了让这声音能够尽可能传播过去，可是耗费了她不少力量。当然，就算这样，恐怕也只能传遍半个城市——不过实际上这也已经足够了。

　　安妮恩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她话语落下之后不久，城头之上就有人全身一震，整个爆裂开来——来自于神的怒火与惩罚，同时也是对周围人的威慑。可是，就算暂时用暴力与恐惧震慑住，在面临死亡的情况下，又能撑多久呢？安妮恩冷笑着想到。

　　不过，在守住这座城市的同时，也不能忘了把这片土地和人民全部收为己有啊。安妮恩这样想着。只是在自己需要亲自镇守这座城市，面对神灵的时候，这些事情也只能交付给其他人呢。

　　她挑选出了手下几个跑得快人，嘱咐他们将这里的情报和任务传回给镇守领地的妹妹艾妮思，同时感受到了此时交通方式的落后——连个信鸽都没有，让人忍不住感慨。

　　只是对于她来说，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是没想过直接造内燃机，可惜的是，世界法理的不同使得前面两个世界的技术无法直接套用，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有着她的带领和教导，要想发展到足够开始研发内燃机的程度，无疑也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相比较于于此，无疑还是牲畜的驯化更加具有可行性一些。

　　然而目前也只能如此呢。安妮恩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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