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情何以堪 第一百二十七章：爱恨纠结

　　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去，龙月影将当年的事情择要讲了一遍。从龙皇与水圣女的互相倾慕开始，到他被水圣女种下蚀神魇水之毒，苦熬数年之后，从医神严海那里探听到一丝解毒希望，然后龙月影亲赴羽方找寻幽业红莲，又与方倾城生不明不白的关系……后龙月影生下方炎被族人囚禁，龙皇解毒出关杀掉水圣女，也就是龙静珊母亲……一切娓娓道来，听得众人愁肠百结，宛如做了一场大梦。等到一切因缘际会解说完毕，时间已至清晨时分。天际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正泼洒下万道霞光。

　　众人俱都沉默无语，龙皇表情愤恨中夹杂着淡淡悲伤，令人不忍卒视。宁纤柔与拉蒙德小心地瞥了方炎一眼，心道他们甥舅二人的经历，倒是有些相同之处。四五年前，初露头角的方炎，何尝不是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上。所不同的，只是方炎被害是由于苏珊年少无知受人蒙骗，而龙皇就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

　　龙月影拭了拭眼泪，哽咽道：“当年的事，大体上就是这个样子。炎儿，如果娘亲只是一个普通龙族女子，或许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伴你慢慢长大。但就是这层龙族公主的身份，让我们母子一分开就长达二十年之久。末了还要连累爹娘与大哥，有家都不能回。炎儿，这么多年，娘没尽过一分对你应尽的责任，唯愿从此以后，能够在你身边慢慢补偿。你，能答允娘，给娘这个机会吗？”

　　方炎深深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身体肤受之父母，谈什么补偿不补偿的。索xìng龙族也回不去了，娘亲若是愿意，以后大可以般到王朝与我们同住，相信柔儿也会高兴得很。只是……”他顿了一下，叹道：“你跟方倾城之间，又打算怎么了结？”

　　龙月影身子一颤，一瞬之间，眼底浮现无尽复杂哀意。方炎心下低叹一声，紧握住她的手，不再说话。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颇多矛盾，一方面对方倾城沉湎女色极其不满，觉得他对不住龙月影与自己这二十年的心酸，但另一方面，他又确是自己亲生父亲，天底下做儿子的，又岂能不愿自己父母重归于好？心中矛盾犹疑，委实难以言述。

　　龙皇冷哼道：“那个寡情人，提他做甚！没的辱没了月影。若他对月影有一丝情份在，当年又岂会趁人之危？这么多年没有杀他，已经是我看在你们娘俩的面子上，竭力忍耐了。”

　　龙月亭亦道：“大哥说得不错！旁的不谈，方炎你在羽方那么多年，他可曾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最后在你身中蚀神魇水之毒时，还bī你去圣凯伦为质，丢尽颜面。这种人，不亲不爱，不仁不义，还念着他做什么！”

　　龙无虚夫妇沉默，宁纤柔cha不上嘴，吴松三人更是觉着尴尬，早早退了开去。泪水在龙月影眼眶中打转，这一瞬间她挣扎无助，哪有半点为人母的样子？倒似一个涉世未深彷徨无计的少女。方炎久久凝视着她，脑中方倾城与她的样子并列排在一起，横看竖看，没有一点般配的感觉。他心中不由低声叹息，一时间只觉索然之极，扶住龙月影肩膀低道：“小阿姨说得不错，方倾城后宫无数，确实不值得娘亲你托付终生。你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吧，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龙皇哼了一声，脸色渐缓，望着方炎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

　　再次安抚了一番龙月影的情绪，方炎压抑下心绪，深吸一口气道：“最后一件事，关于龙姐姐，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龙皇脸色再变，不耐烦地重重哼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netbsp;“又是这种口吻！”方炎一听就来气，冷笑道：“不让旁人cha手，你以为你能处理成什么样子？又跟龙姐姐你死我活？你这种人，刚愎自负，偏又冲动好勇！害了自己倒不打紧，还要连累别人为你受苦受罪。同是中了蚀神魇水，我凭自己的本事nong来幽业红莲，末了还让柔儿倒贴做我妻子。你呢，自己妹子为你牺牲了还不算，居然又把龙姐姐的母亲搭了进去！你自己说说，你干的这些事情，有一件像样的没有？全部都是狗屁！”

　　众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xìng子看似温和的方炎，竟会抛出这么一番狠话，直气得龙皇全身抖，拳头捏得嘎嘎作响。龙月亭连忙拉住他胳膊，对方炎猛眨眼色，同时呵呵笑道：“大哥别生气，方炎是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方炎却不领情，许久以来对于龙皇的不满以及愤恨，似乎蓄积到了顶峰，再也忍耐不住。想想，母亲为了救他不惜牺牲自己，在困龙渊一囚就是二十多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什么都没做！最后临到母亲渡九阶雷劫时，还是外公外婆一力将她救了出来。他这个做兄长的在干什么？在追杀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自己与纤柔！这种人做事，你指望他能做个什么名堂出来？方炎毫不客气地道：“龙皇陛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小阿姨为什么拦着你替我开脱？还不是怕你恼羞成怒之下对我动手？可见你在她心中，同样也是个头脑热，不明事理的独夫！我倒是奇怪，一个女人会变态到什么地步，才会既为她深爱的男子生儿育女，又给他种下蚀神魇水巨毒。现在想来，这其中肯定还有误会。不然那个男人一开始喜欢上那个女人，岂不更是瞎了狗眼。只是某个独夫刚愎自用，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杀人，这才使得误会一直得不到澄清。就好像明明是他自己伤了自己妹子，却偏偏赖到我的头上，反过来还要跟我不死不休。对这种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方炎冷哼连连，扯过宁纤柔跟龙月影道：“我们走，回王朝帝都！跟这种人多呆一会儿，我都觉得心里老不痛快！”

　　宁纤柔对龙皇同样印象极差，听到方炎一番讥讽挖苦，差点都忍不住要大声喝彩了。同时她亦深知，方炎这一番话未尝没有警示龙皇、将之骂醒的意思，这个时候，正要留点时间供龙皇一个人冷静思考一下。同时她也深怕龙皇会恼羞成怒飙，是以心有灵犀地，她与方炎一人架住龙月影一边，星河锁空大阵立时展开，瞬移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龙族四人，还愣在原地做声不得。

　　在这之前，也不是没人怀疑过龙皇是错的。但方炎的话有理有据，字字千钧，却比任何怀疑都要来得有力！龙无虚无妇以及龙月亭越想越觉有理，心头不禁沉重无比！

　　良久，龙无虚长吁一声，望着龙皇轻轻叹道：“霆儿，方炎吾孙，所说甚有道理。当年的事，或许真是你鲁莽了……”话未多说，他已牵着妻子跟龙月亭离开。龙皇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恐惧如同chao水一般，一阵一阵涌上心头。

　　“不可能的，我怎么会错……”他一个劲地摇头，神色一度比哭还难看。到了这个时候，他仍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因为一旦承认，他势必会跌入后悔绝望的无尽深渊！

　　良久，他似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嘿然自语道：“对，我没有错，我亲眼看见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她想置我于死地的那种眼神，一切都做不了假！”

　　忽听得一个沧桑的声音怆然叹道：“痴儿，何必执mí不悟呢？其实你也知道，有一种秘法，叫做夺舍。同样的一个身体，你怎能断定她是同一个人？”

　　龙皇一听，整个人登时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埋进了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