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造纸再开

　　“喝！”砍刀落在竹竿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竹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破口，接着又是连续几刀。这根竹子终于被断成了两截。

　　安平拿起手中的竹子看了看，取过一截，又是用力，把这段竹子又砍成了两段……很快，原本细长的竹子被他砍成了十余根粗细长短都差不多的竹片，等做到这一步时，终于觉得这根竹子被处理完毕了，于是丢到一边，又接过身边唐雅递过来的又一根竹子。

　　工作的现场，就是在安平学院中独属于他的小楼外，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工作，学院中的预备学徒们再度被他召集起来，分发下去的工作也是一样，就是把运进学院的竹子砍成大概一两米长的竹节，去掉上面的叶片，保证每段竹竿清洁没有任何的杂物。

　　“好，大家做的很好。”安平又处理掉一根手上的竹子，直起腰来看了看周围，预备学徒的工作进度和他预想的一样——因为是以法师试验的名义召集他们工作，这些渴望成为魔法学徒的年轻人没一个一个不卖力的。

　　在深港城的王宫之中见过包利安城主回来，得到那个秘银徽章，明白了其中的功效之后，一时没什么事，于是，就和最早预订的一样，重新开始发明廉价好用的纸张的工作。

　　只不过这次安平并不是一个人摸索——地球上中华联盟古代造纸术的技术自然在他脑海中，不过，经过第一次的失败，他知道自己记忆中的关于造纸的方法必定有缺失之处，桑蒂妮这只精灵加入了进来，至少可以给予他一些这方面的灵感和指出某种不足之处。

　　大家都知道，虽然精灵们现在大多退居到永聚岛，大陆上很少有精灵活动，这个世界上各种种族、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没有任何一方可以占到绝对的优势。可是，二万年前可不是这样的情况，那时候精灵的文明几乎达到了最鼎盛的地步，几乎整个世界都在精灵王国的掌握之中，其中的魔法文明，甚至比起二万年后的现在来也毫不逊色，通过魔法而掌握的各种技术更是层出不穷。

　　现在魔法女神的法师工会是全世界技术和魔法层次最高的所在，但是，精灵们流传到现在的魔法却也差不到哪去，甚至，这个世上最著名的那位*师，魔法女神的选民，高达三十三级的传奇强者，据说年轻时也曾经向精灵法师学习过魔法。

　　精灵们几万年的文明传承绝对非同小可，桑蒂妮出生的精灵家族更是精灵社会中的名门，其中的底蕴丰厚，有了她的眼光指导，安平对这次重新开始，抱着很大的信心。

　　“你在学院中找到的那张秘方，第一步就是把这些竹子砍成这样的碎片么？”桑蒂妮看着地上逐渐堆积起来的竹竿，轻轻问着。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亲眼看过安平口中所说的那张秘方，不过她也不问，和安平之间保持着心知独明的某种默契。

　　“是的。”安平点点头：“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竹子丢进水塘里，泡上一段时间。”

　　“泡多久？”桑蒂妮心细无比，直接追问着。

　　“泡水的过程，就是为了让这些竹材软化，好为接下来的工序做准备。”安平迟疑了一下：“之前那次，我泡了大概一周吧。”

　　“不够，时间太短了！”桑蒂妮虽然不知道地球古代中华联盟造纸的技术，但是，作为魔法师，又是出自精灵中的名门，这方面的眼光还是有的：“竹子的质地非常坚韧，在水里泡上一周，不过让这些竹子浸点水罢了，想要让竹材软化，这点时间远远不够。”

　　“嗯，就和我想的一样。”安平点点头，第一次造纸失败之后，他也考虑过自己这方面工作中的错漏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既然记忆中一定要把竹子砍碎泡在水里的工序肯定没错的话，那之后的煮楻足火没办法把原料煮烂，肯定是因为泡水的时间不足的关系。

　　“不过，到底要泡多久？”安平很疑惑，一周的时间不够，泡水时间延长是肯定的，只是他把握不好这个时间度。

　　“起码延长十倍……不！一百天。”桑蒂妮冷淡的给出了她的意见：“想要把竹子泡软，肯定要这么长的时间。”

　　“一百天？那就是三个月！？”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安平还是为这个时间吃了一惊：“用不着这么久吧？”想了想，安平又说：“一个月怎么样。”

　　“不行！一个月太短了。”桑蒂妮坚持自己的意见：“这种竹子和普通的木材不同，你看，即使泡在水里，也很难吸水，想要把它的材质软化，三个月是最起码的时间。”

　　桑蒂妮随手施展了一道异界生物召唤的法术，没多少时间，周围空气中的水汽朝一点聚集，凭空出现了一只水元素。

　　水元素睁开眼睛，看向精灵，桑蒂妮指挥着它将地上一小段竹子取起，放入它全是流动的水流形成的身体中，果然，就和桑蒂妮所说的一样，竹子很难吸水。

　　稍微停了一下，桑蒂妮取消了法术，水元素化作一滩清水洒落在地上，唐雅走过去，把那段竹子取起来，看了看，忽然说：“少爷，您看，这些竹子外面有这样一层青壳，完全是不透水的，或许把它去掉，吸水力会加强一些。”

　　“嗯？”安平惊讶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忽然被提醒，脑中灵光闪过，似乎又回忆起一些造纸术的窍门来。

　　“青壳？什么青壳？”安平接过竹子，放在眼前看着，果然，这些竹子外面都有一层青色的外壳，其实就是树皮。普通树木的树皮很容易剥下来，但是这些竹子的外壳却和里面的竹材紧紧生长在一起，即使用刀来刮，也只会连皮带肉一起刮掉。

　　安平紧紧皱着眉头，脑中刚划过的灵感虚无飘渺，仿佛近在眼前，但是他越是去想，越是抓不住它。直到他不经意间，精神略微触及到了一丝在他灵魂中沉睡的金光，轰然一声，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斩竹漂塘

　　所谓“杀青”是指斩竹做原料而得名，竹材是古代造纸的重要来源之一，因此盛产竹子的华南地区，尤其福建，是竹纸的主要产地，造纸的竹材以将生枝叶的新生竹为佳。造纸的工匠通常在芒种前后上山砍竹，每根竹子截成5到7尺长，然后就地开挖水塘，将截断的竹子在水塘内浸上100天，取出时用力捶洗使青壳和树皮脱掉，目的是让竹材软化。

　　19世纪造纸的材料来源由破布转为木材，因为木材容易取得，成本也较低。但由于木材纤维是由木质素所组成，木质素会氧化，这就是纸张泛黄的原因，这个问题又因造纸过程中添加酸剂而更加严重。

　　配合着这些说明文字的还有一副图画，画面上，几个中华联盟古代居民装束的人类在水塘边工作，他们将一根根被砍成几乎同样长短粗细的竹子丢入水中，另外一面，把水塘里已经泡的足够久的竹子取出来，一边在青石地面上捶打，一面用粗糙的工具使劲摩擦，果然，经过这样的工序，竹子表面青色的竹壳全部脱落了下来，然后工人们把处理好已经完全软化的竹子放到一边，准备下一步的工作。

　　“对了！就是这样！”安平心中大喜，这些只是其实他早在年轻时就曾经系统的学习过，那副插画甚至就是当年教科书上的配图，原图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来自中华联盟古代一位科学家宋应星所作的《天工开物》科普书中。

　　果然，竹子被砍碎后丢入水中正是需要一百天的时间，精灵悠久的传承所积累起来的知识完全不可小看，即使没有接触过这种造纸术的操作，桑蒂妮仅仅是看了看就明白了其中安平一直以为不需要重视的问题关键。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桑蒂妮轻轻的问。

　　“嗯，我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关键。”安平面是喜悦：“表姐，真是太感谢了。”他又将头转向一边：“唐雅，同样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还不可能想到那些！”

　　“少爷，这没什么。”小女仆微微有些害羞，低下头来，不安的绞着手指：“能够帮到少爷我就很高兴了。”

　　“你叫我什么？”精灵微微有些吃惊，他看着安平。

　　“表姐……难道不合适么？”安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高兴，叫出口了自从知道桑蒂妮和他的关系后，一直没叫出口的称呼。

　　“没什么，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就这么叫吧。”桑蒂妮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平静的说着。

　　“表姐，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嗯，关于浸泡这些竹子的水塘，我不希望这件事才成功之前，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学院里的那个湖似乎并不适合。就连这些预备学徒只是以为我在进行魔法试验，接下来的工作我不会让他们插手，我想先取少量材料进行试制，真正成功之后才会大规模的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