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战争 第六章 港口麻烦

　　“恋人海的平静总是让人伤感。”巨鲸号的船头上，黑暗精灵无力的望向蔚蓝的海面。十数天的海上航行已经让这个生性好动的法师丧失了往日的活力，头晕、呕吐、虚弱等种种不适也随着断裂岛事件的结束而慢慢冲击着黑暗精灵的灵魂，他无力的趴在横栏上试图将自己的精神从该死的痛苦中解放出来，但随着船只渐渐离开地狱海的范围，现入眼帘的恋人之海却更令夜羽心痛，“我可是黑暗精灵啊！”他大声的咆哮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该死的感情！”

　　海浪缓缓的拍打着巨鲸号的船身，零星的浪花溅在了夜羽苍白的脸上，这传说中恋人的眼泪在溅湿黑暗精灵衣襟的同时也溅湿了他的心灵。夜羽静静的坐下大口的灌着红龙酒，试图用这种烈酒的热量来烧干自己流下的眼泪。然而燥热的酒精却勾起了他更多地回忆。

　　明峰小心地走到友人的身边，轻轻的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黑暗精灵的身上，他静静的坐下，捡起那瓶尚未喝完的红龙酒啜饮了起来，然而对于很少饮酒的他来说，红龙这样的烈酒显然令他感到些许不适。

　　“传说中能醉倒龙的酒，”他看着身边熟睡的至友苦笑道：“这样辛辣的酒确实可以令你做个好梦。”他明白夜羽为何会这样疯狂，却不能理解那种情感是怎样的感觉。“那女孩在你心中真得那么重要吗？”明峰望向碧蓝的天空，两年前景象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时明峰才刚刚离开龙藤家族的庇护走上自己试炼的旅程，身旁的至友也不像现在这样颓废，然而经历过无数考验的黑暗精灵竟在那次邂逅中丢掉了自己的冷酷。明峰还清楚地记得精灵法师那幅局促不安的样子……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时的夜羽总是这样问着自己，似乎他聪明的头脑在那女孩望向他的一瞬间彻底失踪了。明峰还记得为了帮助自己的至友成功告白，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重拾起自己遗忘多年的诗人课程来完成那一封本该由夜羽自己完成的情书。

　　“多么快乐的时光。”明峰苦笑着“多么可怜的女孩……”

　　可惜后来的变化却并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塞伊恩的老国王不幸病逝，这一突然的变故使得大规模的叛乱遍布了整个王国，明峰还记得那晚是双月出现的时候，但高等精灵口中展现月神神力的夜晚却并没有给无辜的人类带来希望，外出办事归来的明峰和夜羽看到的不再是宁静祥和的村庄，血红的大地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邪恶。黑暗精灵像发疯的公牛一样寻找着自己的恋人，可冰冷的尸体成了他唯一的收获，那一夜明峰第一次看到至友的眼泪。这也正是自己和夜羽为何会答应帮助佩尔修斯平叛的原因之一，夜羽为了报仇，明峰为了试炼……

　　“绫乃，你走了，却留下一个受伤的灵魂。”明峰站起身来喝干了瓶中最后的一口酒后，轻轻的抱起了熟睡的黑暗精灵，慢慢的走进船舱……

　　落叶港，作为塞伊恩境内唯一的对外海港，这里每年为王国带来了庞大的税收来源和必需的外来生活品。种类繁多的商品和热闹的街市成了这里最显著的标志，而今天，往日吵闹的街道和码头突然变得分外的寂静，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漫步在港口的各个地方，不同于一般的城防卫队，这些士兵全部装备着重装骑士铠甲，更令人吃惊的是游弋在码头附近海面上的数百头巨型虎鲨，如果这里有任何国家的军人看到这些骑士铠甲胸口的虎牙徽章，相信心中都会充满惊讶和敬畏。

　　虎鲨海骑士团，伊瑟里亚大陆上唯一的海骑士团，组建才一年有余，全员不过四百来人，却创造了令全大陆海军震惊的战绩：剿灭红胡子海盗团、击退塞伦登帝国侵略军、招抚波涛鱼人……而这支传奇部队的缔造者正是现在正在返航途中的信风骑士龙藤明峰和虚无守护者夜羽.奥拜莫斯.凯拉戴尔。

　　而现在，这支传奇部队的指挥官二等黄金骑士弗雷德里克.德.豪特曼，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三天前弗雷德里克接到来自王国长老会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扣留信风骑士和虚无守护者，直至长老会卫队的到来。传令的使者同时还带来了豪特曼家族族长同时也是长老会首席长老的书信，信上也做出了同样的要求。这使得弗雷德里克十分的头疼，他清楚地明白这并不是国王陛下的命令，但作为权力凌驾于国王之上的长老会，弗雷德里克又必须服从他们的命令，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下令囚禁元帅和法师，国王陛下一定会下令惩治自己，更何况自己和手下的士兵都把元帅和法师当作导师来看待，根本不可能下手。再说了，就算自己和士兵愿意动手，也根本不可能是圣骑士和圣魔导师的对手。

　　“长老会难道疯了吗！”黄金骑士低声的咆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元帅阁下和大师在王国的威望吗？”弗雷德里克知道长老会一直想借机除掉元帅和法师，他不敢想象一旦执行了命令王国的人民会有怎样的反应。

　　“天哪！”弗雷德里克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叫着，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新的暴乱和战争的发生。他躲进黑暗的角落，试图逃过阳光的照射。对他来说明峰是他重获新生的导师，虽然那是一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年的孩子，但弗雷德里克还是从心底的佩服和尊敬这位少年骑士，这并不是因为龙藤家族的声望，仅仅因为这位伟大的骑士曾将一个王国从毁灭中拯救出来，曾不止一次地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召唤回来，弗雷德里克甚至曾想过放弃自己的地位和财富，像老杰克和格罗尔那样成为元帅的追随者，但少年却劝阻了他：“如果我不在了，王国还需要你们来守护。答应我，在我离开后成为王国新的守护者。”那时的自己是发过誓永远遵从元帅命令的，可现在，自己却要执行拘捕元帅的命令。

　　“将军。”一名骑士走进房间时大吃一惊：“将军！您怎么了？”

　　弗雷德里克缓缓站起身来，阳光下的他显得格外的苍老，似乎三天的时光已经摧毁了这名正当壮年的勇敢骑士，他慢慢地走到窗前说：“皮特我……该怎么办？”

　　“将军……”

　　“皮特，你也受到家族的命令了吧？”弗雷德里克望着自己的副官问道：“科瑟家族也下了同样的命令吧？”

　　被唤作皮特的年轻骑士低下头试图避过将军炙热的目光，他低声地说道：“父亲……要求我在您违抗长老会命令的情况下解除您的指挥权，并继续执行命令。”

　　“告诉我！”弗雷德里克走到皮特身旁说：“你会囚禁元帅吗？你能做到吗？”

　　“不！将军！”皮特大声地喊道：“我无法对元帅拔出长剑，我做不到！”

　　弗雷德里克看了看眼前的副官，他知道在虎鲨海骑士团里是没人能够对信风骑士拔剑的，不论是自己还是皮特。中年将军转过身叹气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将军。报告国王吧！”

　　“报告国王？那有用吗？这可是长老会的命令啊！”

　　“将军！”皮特忽然将自己的声音提高说：“您是效忠于国王还是长老会？”

　　巨鲸号上，夜羽像一条刚蒸熟的咸鱼一样无力得趴在甲板上，一夜的宿醉更是增加了他身体上的痛苦。

　　“我不想活了……我快死了……救命啊！”他不停的叫喊着，惹得周围的水手不停的大笑。“笑什么！”他不满的叫喊着：“你们没晕过船吗？你们没喝醉过吗？”

　　一名水手强忍住笑意说道：“凯拉戴尔老爷，不是说我们没干过那些事，只是您的叫声有点太……那个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夜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坐起大叫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老子难受，你见过那个病人叫声好听过的！妈的！不要以为老子病了就没办法收拾你……”

　　“像只发春的公狗！”

　　“谁！谁在乱叫！”夜羽大声的叫喊着，四处寻找着那个诋毁他的家伙。

　　“疯狗要咬人了吗？老子在这里！来啊！”那个粗鲁的声音再次从空中传来。

　　黑暗精灵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才看见被挂在桅杆上的恶魔领主正在破口大骂着，几天痛苦的航行让夜羽早已忘记了这个被挂在桅杆上已经十数天的恶魔领主，若不是今天的咒骂，说不定恶魔真的要风干在巨鲸号的桅杆上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夜羽似乎找到了新的玩具，他兴奋的搓着手说：“怎么？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敢骂老子！”

　　“该死的精灵！我迟早会让你知道折磨一位伟大的恶魔领主会有怎样的下场！”伊雷吉尔大声地喊道：“伟大的混沌之龙不会放过你的！”

　　“领主？”恶魔的言语勾起了夜羽的兴趣，似乎也驱走了他是数日来所有的痛苦和不适，他坏笑着说：“那你可要和我说说关于你们炼狱大陆的事，不要骗我，我从古书上知道你们到了哪里。”

　　“你认为我会背叛我们伟大的君王吗？该死的精灵！”

　　“不不不……”夜羽晃了晃指头说：“我可不是你们那时候单纯善良的精灵，我是黑暗精灵，是卓尔。知道什么是黑暗精灵吗？那可是恶毒和残忍的代名词。我们的逼供手段可是超一流的。怎么样？要不要体验一下我新发明的末日有奖问答？很过瘾的！”

　　看到夜羽奸笑的样子，伊雷吉尔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但他还是决定坚持一个战士的尊严，“我不管你是什么精灵，总之恶魔的勇敢不是你这种低等生物可以了解的！”

　　“把你放下来如何？”夜羽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省省吧！伟大的恶魔不会屈服于你！”

　　“再加上一顿丰盛美味的大餐？”

　　“我们的忠诚可以媲美滚烫的岩浆！”

　　“算上几个如花似玉的精灵美人？”

　　“忠诚……”

　　“那算了！”夜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你猜猜海里的鲨鱼还记不记得恶魔的滋味。”

　　“不要威胁一位恶魔领主！”

　　“你说是生吃好呢还是把你做熟了？”

　　“……”

　　“要不要加点佐料？蜜糖你喜欢吗？”

　　听着夜羽不断的自言自语，伊雷吉尔感到似乎自己掉入了无底的冰窖，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精灵到底有多么邪恶，他不明白精灵这个曾经世上最善良的种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看来，似乎夜羽才是真正的恶魔，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正当他沉浸在恐惧中时，又听到夜羽新的话语：“听说吃太大块的食物不容易消化，看你的体型也挺大的，这样吧！切小一点容易消化，怎么样？同意吗？”

　　伊雷吉尔沉默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从夜羽的嘴里飞出。但夜羽却接着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好！那我当你是默认了！刀斧手准备！”

　　“慢……慢着！”伊雷吉尔无法在保持沉默了，他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做出反应的话夜羽是真地会把自己做熟了，切碎了然后扔到海里去喂鲨鱼。“我……我说……我说。”

　　夜羽笑了笑，他知道恶魔是一定会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的。当然，这是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手段。“早说不就没事了吗？非得还我浪费一点口水不成！真是贱骨头！”

　　“那……那先放我下来。”

　　“我有说过放你下来吗？”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伊雷吉尔大声的叫道。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你不守信用！”

　　“废话！你见过守信用的黑暗精灵吗？快说，不然的话我让你和鲨鱼来一次亲密接触！”

　　恶魔领主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出精灵想知道的一切，如果早点说，也许会有好一点的待遇，而现在他不得不在生命与忠诚之间做出抉择，显然的，伊雷吉尔选择了前者，“原谅您可怜的属下，伟大的君王陛下。”他叹了口气说道：“精灵，你想知道些什么？”

　　“嗯……”夜羽想了想说：“说说你们的社会等级吧。我想先了解一些基础的。”

　　“好吧。”伊雷吉尔无奈的说道……

　　在炼狱大陆上伟大的君王陛下永远是最高的存在，然后是各个等级的领主，下来是平民，最后是最卑贱的奴隶。这一任的君王陛下将领土重新划分成数十块，并将其中最富饶的十块领地分封给了最杰出的十位恶魔将军：掌握炼狱大陆最强军团——混沌之剑骑士团的地狱领主阿格雷尔、控制死神法师团的恐惧领主阿拉斯特、率领南方守护军团的火焰领主拜娅拉、镇守卡贝勒监狱的毁灭领主迪里波、地狱犬军团的指挥官野兽领主格劳尔、驻守女妖之城维斯法尔的魅惑领主耶泽蓓丝、血红之夜军团指挥官深渊领主马尔巴斯，还有混沌之龙近卫军团指挥官混沌领主奈比罗斯和火蜥蜴军团指挥官熔岩领主伊雷吉尔。

　　“骑士团？”刚刚从船舱走出的明峰疑惑的问道：“炼狱大陆上也有骑士？”

　　“当然！”伊雷吉尔骄傲的说道：“我们恶魔将伟大的文明和希望带到了荒芜的炼狱大陆上，当然也包括骑士这种强大的职业。”

　　“骑士的确是一种强大的职业，不过……”夜羽指了指身旁的帕拉丁，对恶魔说：“你们的骑士不会也有像繁星那么多的准则要遵守吧？”

　　“骑士的作用只在战场上发挥，要那么多的准则有什么用！我们恶魔需要的是真正的战士，不是彬彬有礼的绅士。”

　　“堕落生物的虚伪骑兵！”明峰用力地握住手中的高脚杯，厌恶的咒骂道。对于这位从小就受到正规骑士教育的帕拉丁来说，恶魔领主口中的骑士不过是会些马术的下等骑兵罢了，根本够不上真正骑士的称号。“骑士不是杀戮的工具！”他大声的反驳道，“你们这些堕落者已经玷污了神圣的骑士信仰！”

　　“懂得礼仪的狮子比不上锋利的战刀。”恶魔领主轻蔑的说道。

　　明峰沉默了，他明白伊雷吉尔所说的是事实，也同样明白骑士是怎样的职业：最强的战士，最差的军人。但作为骑士当中地位最高的帕拉丁，他无法公开的承认那种违背准则的观点。所以他只有选择沉默。

　　一旁的黑暗精灵看出了友人的尴尬，于是说道：“说点别的。恶魔，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摩丹尼恩？”

　　恶魔领主犹豫了，虽然已经成为了叛徒，但恶魔灵魂深处的烙印还是让他无法彻底的远离自己的君王。然而他很快放弃了内心的挣扎，“我已经无法回去了，”他想：“也许我可以试试在这里换取一些好的待遇。”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说：“是戈尔工，是他串通了耶泽蓓丝迷惑了君王。”

　　“毁灭之神？”夜羽惊讶的叫道：“毁灭之神还活着吗？这怎么可能！”

　　明峰皱了皱眉头说：“毁灭之神上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四百年前的末日之战，那时的他还是普通人类的姿态。而且他不可能从摩丹王子的断裂咒语中生还的。难道……”

　　“不可能的！人类的寿命不可能超过一百五十岁！”

　　“不是全部人类都是那样，东方大夏帝国似乎有一种调养术可以大幅度提高人类的寿命，”明峰摇了摇头说：“我担心的是大夏会不会是四百年前战争的幕后黑手。”

　　“你是说戈尔工和大夏有着某种协定？”

　　“不知道，但也许我们该找时间去一趟大夏。”

　　“那就等你回家复命之后吧！”

　　巨鲸号到达落叶港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在这两天里明峰和夜羽从恶魔领主口中知道了很多至关重要的情报，包括一年后炼狱大陆将入侵伊瑟利亚的消息。然而真正令他们担心的却是现在伊瑟利亚大陆上各国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帝国一族最近的动态更令他们感到事态的急迫。但现在，他们却无法再将心思放在思考上了，落叶港的码头上，数百名长老卫队的士兵已经全副武装的等待着明峰和夜羽的到来。

　　“看来长老会等不及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了。”明峰苦笑着说。而他身后的野蛮人则焦急地询问着自己的主人：“大人，那让俺去把那群没毛的羔羊宰了吧！”说完便解下背上的长矛想要冲下船去大开杀戒。然而明峰制止了追随者的行动，他望向身旁的至友说：“不知道佩修看到现在的场面会是怎样的表情。”

　　“龙藤元帅、凯拉戴尔大师，奉王国长老院的命令，现解除两位的一切职务，并立刻将两位押解至王都听候长老会的审判。”一位身着少校军服的卫队军官礼貌的走到夜羽和明峰面前敬礼说。

　　夜羽戏虐的笑了笑，之后看了看明峰，又按了按腰间的佩剑。而后者只是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便不再做任何表示了。黑暗精灵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名卫队军官说：“这位大人，不知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行？”

　　那名军官踌躇一下说：“这个……请恕下官无可奉告。”随后便拿出两副手铐说：“请两位大人交出身上所有的武器。”

　　明峰平静的解下了自己的佩剑，正要交给那名军官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弗雷德里克和皮特匆忙的驱赶着跨下的座骑，拼命的向码头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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