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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云 你给的幸福(三)

银色终焉 | 作者:每天都有梦 | 更新时间:2019-03-13 13: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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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琦逸也许是受了安然的勒令,坚持要通过我的“考核”才摆婚宴,于是便有了我同乔琦逸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地点是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餐厅。安然将我送到餐厅门口,摆摆手转头就走,声称这是严肃的两方会晤,她这个第三方不便在场。

  我一眼就认出了乔琦逸,旋转门移动的瞬间只有他紧张地转头来看,而且他穿着藏青色长袖衬衫。我认出他便是许多年前那位喜欢穿藏青色大衣的绅士。有那么一刹那,我开始怀疑安然对自己的决定尚有犹豫,所以要借我的“考核”来证明些什么。

  乔琦逸站起来迎接我,衬衫的袖扣扣得整整齐齐,干净英挺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温暖的笑容,对我说:“随便坐,不要拘谨。”

  事实上拘谨的人是他。我笑笑坐下来,指指他的衬衫说:“我们以前见过面。”

  他愣了有两秒钟,然后会过意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么说来,那年冬天我的藏青色大衣没有白穿,至少有人记住了藏青色。”

  我被他的自我调侃逗乐,开始有点喜欢面前这个干净温暖的男子。乔琦逸见我笑,立刻放松下来,挽起袖子为我沏茶。水汽氤氲,茶香四溢,不用看也知道是安然喜欢的“雾里青”。

  我并不爱喝茶,但是笑容不由自主地自嘴角逸开,一个男子若连饮茶这样的事都顾及到,他该有多爱那个女子呢?

  “为什么会是你?”我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安然既然拒绝过他,那个人就不应该是他。他不是我的姐姐一直等待的人,但是安然选择和他结婚。

  乔琦逸又开始摸鼻子,一副深深陷入思考的样子。我喜欢他这样的态度思考然后回答,这种人比随口就答的人诚恳。

  “嗯”他努力了一下最终放弃,作一副懊恼的样子,“其实我也同你一样疑惑,为什么会是我?”他摊手大笑起来,笑声融融,“但是,就是我。烧香拜佛都来不及,哪有理由拒绝?”

  求仁得仁。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率,他是真正把我当大人,并不是假装。

  这顿饭,安静而愉快。

  饭后,乔琦逸送我回家,快到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郑重其事地问我,“那么,我通过了吗?”

  我望着他略显紧张的面孔点头,“自然。”

  “为什么?”他大概是受了我的影响,开始学会追根求底。

  “因为,安然想确定我是否能接受你,而你是个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我眨眨眼,“而我只想确认你是否爱我的姐姐。现在,两个答案我都很满意,自然是满分通过,我可不是个苛刻的考官。”

  到家的时候,天空中飘起蒙蒙细雨。吸吸鼻子,江南烟雨的湿润清新冲淡了蔷薇的馥郁馨香,恰到好处得醉人。

  安然听到汽笛声,穿一件翠绿的连衣裙撑一把红色雨伞走出来,嘴角噙一丝轻浅的笑。并不是炽热而激烈的幸福,却有细水长流的现世安稳。

  乔琦逸跑过来为我开车门,我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通过我的考核?其实我对站在安然身边的人一向苛刻至极。”

  乔琦逸将手挡在车门上方,笑,“也许是因为我有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弟弟,风。”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叫风的少年将要以这样的方式走进我的生活。只是,那时我并不曾预料到,后来的后来,风会如现在这般成为我的监护人,在我的生活里扮演着家长的角色。

  像一场梦,在最幸福美满的时刻急转直下,猝然醒来,再也没有任何扭转结局的机会。我常常固执地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场梦,乔琦逸是梦,风是梦,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只要醒过来,我仍然和安然住在彼岸巷的那栋小楼里,每日听歌、种花、喝茶。然而,驾驶座上的风活生生地就在我眼前,血淋淋地向我证明所有的一切真实无疑。

  我的固执才是一场美梦。

  阳光将树影斑驳地投在车窗上,暗色的阴影一晃而过像抓不住的时光,我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如果睡着了,美梦会不会继续?

  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江舟小声地自言自语,“真是奇了个怪,之前一直被别人说成灾星不是毫不在乎的吗?怎么这次突然就反应这样激动了?”

  我动动肩膀让自己靠得更舒服点,江舟立时噤了声,我并不想让风知道真正的原因。

  其实,我这样激动不过是因为徐珏的那句话。

  他说,听说风也进了医院?看来早晚是被克死的下场,真好。

  我真的就这样睡着了,醒来时,已身在乔家大宅二楼卧室的床上。窗外,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很美很美,美得让人触目惊心。依稀记得,我与安然搬来乔宅的那个傍晚也有着这样绚烂异常的晚霞。

  那是安然与乔琦逸婚礼的前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大包小包地收拾自己的家当,安然却坐着不动。我过去帮她收拾衣服时,一直默然坐在镜子前的她被指间快要燃尽的香烟烫到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慢慢转头叫住我,“这些衣服就留在这里吧。”

  我对着一柜子的时装吞口水:“这怎么行?多浪费?这些,还有这些!”我将那些尚未拆去吊牌的衣服一一拎出来抱在怀里,“就算不穿了拿去卖钱也是好的,哪有平白无故扔钱的道理?这些,五折卖出去就足够我们半年的饭钱。”不知几时我已变成锱铢必较的守财奴。

  安然怔一怔,望着我的眼里忽然就泛起泪光。她走过来握着我的手歉疚地说:“殷姗,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会让你过一直安稳的日子。”

  这又是从何说起,我们以前的日子不安稳吗?我现在只是在说怎么处理这些衣服。安然似乎并不想听我的解释,将那些崭新的时装挂回衣橱,侧头看了最后一眼那些五彩缤纷的衣裙,然后果断地合上衣橱门,“就当是跟过去的告别。”

  她这句话说得明白,我却听得糊涂,“小姐,之前你同我一起生活,幸福美满,会有怎样不堪的过去需要去告别?”

  她听得此话猛然抬头看我,飘忽的眼神里有难言的悲伤闪过,然后立刻笑起来仿佛急于掩饰什么:“以后,等你长成大姑娘自然就明白了。”

  以后,以后的以后,我终于明白,却再不能告诉她,我明白了她那时的心情。

  只是当时,我一相情愿地以为她少见的忧伤都是因了那个叫“婚前综合征”的东西,便将案上c城日报展开指着头版头条笑说:“小姐,硕大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c城地产新秀乔琦逸将牵手昔日名媛安然’,如今你想反悔恐怕已经不行。”

  一个星期前,安然与乔琦逸的婚讯不胫而走,引得c城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我才知道那个询问自己是否通过考核时不由自主显出紧张神色的男人竟是c城新近声名鹊起的地产新秀,城中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不过,更令我感兴趣的是扣在安然身上的那个头衔“昔日名媛”。

  奇怪的是,与对乔琦逸身家的大肆渲染相比,报道中对此却只字不提,字里行间小心翼翼,仿佛在避讳些什么。

  我自然不会去问安然“昔日名媛”的由来与种种。倒是安然,在我读出那个标题后突然变了脸色,将正提在胸前比划的婚纱随意往地板上一搁,便径自走去院中。我愣在当地,隐约觉察无意间戳中了安然某条软肋。

  乔琦逸来接我们的时候,安然仍然立在院中,精致的面孔执拗地向着西面,一动不动,仿佛所有的希望与绝望都将来自那里。那个方向,有着如现在这般瑰丽的夕阳,还有,还有什么呢?还有唯一通往彼岸巷的车道。

  到底那个时候,安然是在看什么呢?夕阳?还是车道?还是人……

  就是这样,很多答案我们明知道再无从去求证却仍然要不停地思考、揣测下去,我的头隐隐作痛。

  这个时候,走道的长绒地毯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我轻易便辨出那是风。他的脚步最终停在我卧室门前,我屏气去听,再无声响。

  门外的风犹豫了半晌,才抬手叩门,“醒了吗?”

  我心里是想应他一声的,身体却做了相反的反应迅速又轻巧躺回床上。刚刚忐忑地闭上眼睛,风已经开门进来。

  他身上特有的野蔷薇的青涩气息烟雾般弥漫开来,近得仿佛就在鼻端。敛气的瞬间,柔软的衣料贴着鼻尖轻轻擦过,我正试图从短暂的触觉里推断风此刻穿着的是不是那件他最爱的白色暗花法式叠袖衬衫时,眼皮上便微微一热,松软湿润的毛巾从眼睑顺着眉骨滑向腮边。

  我装睡的功夫一流,眼皮都没颤动一下,却在听得风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后,忍不住蹙了眉。

  “殷姗……”

  我听见风叫我,嗓音前所未有得低沉、喑哑,仿佛就要落下泪来。

  我想睁眼去看他,他的指尖却突然落在我的眉心处轻轻点按仿佛在弹一首欢快的夜曲,似要借此驱散拢在我眉间的不悦。

  我想睁眼,想看他,也想如他这般伸指拂去他眉目间的落寞。然而,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在他微凉的指尖下变成一具彻头彻尾的木偶,那些酸甜苦辣的纷繁尘事渐渐退作一片茫茫背景,唯一清晰的是风温柔的呼声,“殷姗,殷姗……”

  殷姗,殷姗……

  这样温柔的呼唤,本该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可惜,这样的记忆,在后来的两年里换一个身份再回想起来,却只能是激荡在内心深处无法宣泄的,隐秘孤独的伤痛,盘亘在胸臆间,一点一滴地积起来,慢慢成为连呼吸都会痛的伤。

  然而,我并不是先知,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此刻躺在床上假寐的我是多么紧张不安又高兴到晕了头,正如我第一次遇见他时的狼狈模样。

  “殷姗,殷姗……”

  第一次遇见他时,他也这般低声叫我,温柔如水。第一次遇见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呢?自然是在那个落花飞雾的夜晚,只有那样的夜晚才适合风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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