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拉拢

　　虽然之前大少爷对于实验室里一再吃瘪耿耿于怀，但那是因为制度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和自己对着干的缘故。而现在，情况完全变了，假如老三也能帮自己整出这么一件牛逼的大杀器出来，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故事了。

　　同样都是法宝，人人都会喜欢手里的金箍棒，不会中意头上的紧箍咒。大少爷尽管曾经对于“条例治室（实验室）”深恶痛绝，可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很有可能也会掌控到一把“制度理家”的利器，那对于帮助自己巩固在家里的地位必然是会起到莫大的作用。

　　以前似乎也曾经有人提出过“一法定乾坤”的论调，只是还从来没有人把它变成过现实，今天高瞻远瞩的大少爷却突然看到了梦想成真的希望。远的就先不必说了，不过是幻想一下未来的日子里，向来是腹黑阴险的只能老老实实俯首帖耳地照章办事，一贯只认好处贪图便宜的骑墙派老四也不会再三心二意，大少爷便觉得是满心欢喜，乐不可支。

　　如此利家利己的好事必须大力推广，全情支持！

　　老三在这上头还真是个人才呀！对呀，这可是值得下点投资、好好拉拢拉拢的。尤其是和老四这个时不时还要自己头痛怎么去帮忙收尾蛋心鬼比起来，这才是成本低，收益高的买卖啊。物资上面，自然是可以倾斜一下的，那不过是小事儿，只要随便点点头就能搞定的。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来显示自己待他是与众不同的呢？

　　大少爷正定神思索，下意识地歪了歪头用手挠了下脑门子，却是不意看见了在一旁侍候着的十三姨，顿时心里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拍了下脑袋做出一副恍然醒起的样子，大少爷指着十三姨，对凌若山道：“看到你的这个近伺，我倒是想起件事了。最近我们庶务部正好缺人手，打算要招几个新人进来。哦，还在计划中，并没有正式对外放出风声出去。

　　我记得你的这个近侍在你这儿服务也有年头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年限应该是超过五年了，而且并没有什么不良的记录，那么按照惯例，她家里是可以有一个人享受优先进府当差的待遇的。

　　老四，你可知道她家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我们庶务部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活也不累，不过都是手把眼见的功夫，只要细心点都能胜任。与其到时候把名额放出去便宜了外人，不如先紧着自己人呢。”

　　其实大少爷对于十三姨到底干了几年活、有没有犯过错那是根本没有印象的，这不过就是随口说一句拿来送个实惠的借口。而且唯恐老三失忆糊涂不知道在庶务部当差可是个肥缺，不领自己的情，大少爷把原本是心知肚明不用拿到台面上来的话都给那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只是这个问题，凌若山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还只来得及弄清楚十三姨是怎么个身份，根本没有时间去查问人家家里是不是还有个诸如小九妹、十四弟之类的“名人”。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十三姨自己才是最清楚有没有人选以及需不需要这个名额，因此便转过脸向着十三姨点点头，示意由她自己来回答。

　　可别说，大少爷还真就歪打正着了。

　　十三姨在三少爷跟前已经勤勤恳恳地做了六年了，小院子里的人没一个不说她仔细勤快的。按着磨家那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品行端正地干满五年，就能提交申请享受一次三选一地殊待遇。

　　虽然说担保一名身家清白的直系亲属进磨家打工（进哪个部门要看当时的空缺而定），或者申请一项特供磨家大院的物品经营权（哪种物品也是要根据当时的需求来定合约），又或者在磨家特意建造的蓝公寓里申请一套低租金的住房（结构和位置当然也不是可以随便挑挑拣拣的），这三项都是最低等的初级待遇，而且就算是申请下来，实际含金量的波动范围也会很大。但是哪怕如此，对于外头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每一项仍然都是不可多得的奢望。

　　十三姨原本的打算是把这福利给积累下来，等再过些年头就够资格能申请要好上许多，随机性更小的中级待遇。

　　只不过，她家里还的确就那么巧，有个，今年刚好才十四岁。正是喜欢做梦的年龄，自从有一次碰巧远远地瞧见了岛北采家的某位和四少爷起了点小冲突，就迷恋上了武技。虽然看不真切，但是那位的飒爽英姿和她手下几个护卫矫捷的身手，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尤其是还逼迫得平日里狂妄霸道的四爷没了脾气，更是令这位“十四弟”大为折服。

　　为了打消这孩子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定定心心学会一门能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十三姨的的父母想尽办法，又是花钱又是托人的，先后送他去学过几门不同的手艺，指望着儿子能掌握一门营生，回家太太平平过日子。只是老两口太低估了孩子追求梦想的力量。

　　着了魔的十四弟心思去体会父母的苦心，比起让人热血沸腾的功夫招式来，算账、烧菜这种技能实在是太不起眼、太平庸、太没有吸引力了。每次换个师傅，也不过是坚持十天半个月就得了个半途而废的结果。

　　而为了要去采家拜师，十四弟都已经悄悄地翘家两回了。虽然最后都被捉了回来，可是一直都还是贼心不死。这实在令得十三姨的父母不胜其烦。刀口血的日子本来就不适合普通人家的孩子，何况采家一直和磨家不对付，又怎么可能收了儿子做徒弟？但是这么下去终归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了在磨府里当差的女儿头上。

　　若是能在磨府找份工作，开开眼界，或许你弟弟便不会这么看不清现实了。父母都求到了自己头上，这话里透着着无计可施也让十三姨觉得再这样放任小弟下去只怕最后会出大事。于是，也只好放弃自己原来的计划，无奈地去了大少爷领导的庶务部，递交了介绍自己弟弟进磨家打工的申请。

　　只是她早上才递进去吊子，还没到中午就已经被发还了回来，上面还盖着一个大大的鲜红的“否”字。平日里庶务部的办事作风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府最拖沓的，没想到这一次拒绝的速度倒好像是被施用了高级加速的魔法，如此的效率。

　　虽然十三姨对于自己的申请被拒绝原是有一定的思想准备的，但是这么快的被拒，总让她觉得庶务部里接受的人员根本就没有往上递，直接敲了个章就给打了回票。

　　面对十三姨质疑为何审核会如此之快，庶务部这边给的理由倒也颇为冠冕堂皇：这每年类似的申请众多，绝不可能全都满足，相比之下，你的一应条件都不占优势，在今年的申请人中已经位在下游，就算递上去也一样是要被拒的，那何必还要让你抱更长时间的幻想呢。

　　听上去，竟然对方还是为自己考虑！其实十三姨听得很明白，人家的意思是说：你背后又没有特别强力的人物和过硬的关系，而且还身为低人一等的夷人，不拒你拒谁啊？

　　这口闷气可真是憋屈的很，低头再看那个否字，更是十二万分的刺眼。

　　自己愤怒之下跑去要个说法，原本也是意料到对方不会给自己面子，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近侍的身份而已。可是自己明明还提了三少爷的名字呢，不是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人家听了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又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可现在明摆着他们庶务部里最底下的一个助理连自家少爷都没放在眼里，这怎么能不让向来忠心的十三姨义愤填膺呢。

　　就算是自家的少爷陷于昏迷之中，可是少爷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他一个下人有什么胆子敢小瞧了主人？还不是他头上的大少爷默许纵容的？再想想自从少爷出了意外之后，大少爷那边对三房的配给老是又拖又欠，更让十三姨生坚信了大少爷不是好人。向来黑白分明的十三姨自然也就对大少爷十分的不待见。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快出现了峰回路转的变化，大少爷不仅知道自己的工作年限，而且竟然还亲自来过问她的要求。若是换在平时，她兴许会十分欢喜，只是这节骨眼上，她却是吃不准自己该当如何回答。

　　一听说三少爷醒来，其他三位少爷就急急忙忙地跑了来，之前唇舌战好不热闹，还差一点就动上手了，现在大少爷突然间关心起自己这个无关大局的人来，说是没有所图，傻子都不信呀。说要答应吧，却是怕坏了少爷的事，因为少爷之前不止一次的说过大少爷的便宜可不好占；可要拒绝呢，只怕数了这个村就再也不会有那个店了，想起自己父母那满怀希望的样子，一个简单的不字竟然令她如此难以出口。　　作者 葡萄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