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三

　　花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那个女生哭泣着向后躲去，地上留下了隐隐发黑的血迹，咒骂的声音呜咽着听不清楚，只知道越来越疯狂。

　　到底是哪里呢？

　　花名想不明白，回头向章虎和黄朗求助。

　　章虎蹲下的时候，看到那个女生突然抬起的、疯狂的脸，花名才想通——

　　她哭泣的声音已经不是人类的话语，而变成了狂乱的嚎叫，她的血迹也不是人类的颜色，而是越来越漆黑。大概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咬伤了吧？花名来不及多想，看着她扑向章虎，下意识地也扑过去，用后背挡了一下，抬脚踹飞她。

　　“小猫！”

　　耳畔传来黄朗惊慌失措的吼叫，身体也被章虎颤抖的手抱紧，花名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黄朗极快地射出一箭，近距离发射的箭支携着极大的力量从那个女生丧尸的眼眶射进，脑后穿出。然而射箭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查看丧尸的情形，只是跑到花名的身边，看着她被章虎按在腿上挣扎。

　　“放开我！章虎，黄朗，你们要干什么！”花名的声音充满怒意。

　　然而章虎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力气大得吓人，黄朗甚至粗暴地把爱逾性命的黑色长弓扔到一边，不顾地上肮脏，跪在花名身旁，双手抓住她不断挣扎的手，配合着章虎的动作，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再动我就跟你们绝交！”花名感受着一件件衣服逐渐离开身体，又羞又冷又害怕，惊得炸了毛，语无伦次地威胁着：“咬死你们啊！章虎我再也不吃你做的鱼了！有种正大光明的打一场！放手啊喂！”

　　章虎恍若未闻，只是铁青着脸，看着她被弄坏的大衣上透出的黑色血迹，手上不停地解着她的扣子，又嫌费事，干脆两手用力，撕开她被抓坏的大衣，掀起里面的毛衣，又颤抖着手将她的护体小背心也给掀开。

　　“好冷啊！喂！你们疯了吗？”花名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像是松了口气，不过她满脑子都是赶紧从这种诡异的状况中脱身，来不及细想。感到黄朗的手松动了，立刻一拳过去把他打得仰倒在地，又一个肘击击中章虎的肋下，痛的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花名趁机脱身，由于衣服全都被撕坏扔掉，只能双手环胸，任凭失去棉质背心保护的金属护具高速掠夺着她的热量，蹲在瑟瑟冷风里哽咽着：“你们疯了吗！我招你们惹你们了！撕我衣服干什么！我刚刚是救了你的命不是捅了你一刀吧！”

　　“啊……疯了……就是疯了……被你吓疯了……”章虎蜷缩着在地上滚了一圈，突然躺平哈哈大笑起来：“疯了……小猫你吓疯我们了！”

　　黄朗只是就着被打倒的姿势，躺在地上不说话，嘴唇被咬得出了血，听到章虎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出来。

　　“喂！我都快冻死了你们俩笑毛啊！”花名的脑子都快被北风吹木了，浑身上下冷得发抖，鸡皮疙瘩一阵阵地起，牙齿直打颤：“精……精神……病啊……”

　　章虎缓过劲儿来，心脏那里紧缩的疼痛逐渐消失，把外套脱下来扔过去：“给你！”

　　花名连忙接住外套，刚想换上，黄朗却走过来，一件件脱下大衣、毛衣、衬衣塞给花名，又把章虎的外套扔还给他，自己径直去从行李里面翻了几件衣服出来换上。

　　顾不上看黄朗的身材，花名抖着手一件件穿衣服，衬衣胸前的扣子却始终系不上，寒冷、委屈、窘迫加上惊慌失措让她甚至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爬起来的章虎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的，虽然有点怪她差点把他吓死，到底不忍心她这么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哭，于是走过去解开夹克把她整个儿裹进怀里，又用大衣把她包起来，小声安慰着：“对不起啊小猫，我们以为你被丧尸弄伤……所以有点冲动……对不起啊。”

　　花名这才反应过来，哆嗦着贴在章虎胸前，他身上热乎乎的像个炭炉，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取暖：“……我去，怎么不早说……我身上带着护具……啊……你们吓死我了……下次能不能问问清楚……”

　　换完衣服回来的黄朗看着花名从章虎大衣里探出头的样子，就像小袋鼠从袋鼠妈妈的育儿袋里探出头来一样可爱，只是如果她不是没穿衣服地待在别人怀里就更好了。虽然很想立刻把她从章虎怀里拽出来，但看着那张惨白的脸也知道她实在是被冻得狠了，只好按下百般心思，去捡起长弓，拭去灰尘，又把箭支全都回收，拿丧尸身上的衣服擦干净，细细修整略有点变形的箭翎。

　　缓了一会儿，花名让章虎别开脸，低头拽了拽衬衣，才勉强把扣子扣上——黄朗的胸实在太平了！花名愤愤地想，磨蹭着在章虎怀里把衣服穿好，还是有点舍不得从那么温暖的地方跑出来。

　　心里正在天人交战，黄朗的声音突然传来：“小猫，快来看这两把短刀——好像是你送给陆海和她男朋友的。”

　　“什么？！”花名一听这话，立马从章虎怀中跑出去，就连被冷风吹得直哆嗦都不管了，嗖地一下窜到黄朗身边，一看那短刀刀柄上毛茸茸的猫尾花印鉴，脑子嗡一声。

　　这是她去日本的时候，在京都最负盛名的刀铺挑选的五把武器之二，一对用同一块铁矿石打造出来的叠打花纹钢短刀，上面的猫尾花是她亲手设计并刻上去的，她把这对刀送给了最好的朋友陆海，世界上绝不会有第二对！

　　“糟了！他们抢的是小海的刀！”顾不上想为什么明明已经回家了的陆海陆洋两人又转回Ｙ市，花名捡起刚刚挣扎的时候脱手而出的花芒，问清黄朗那几个人来的方向后就飞奔而去。

　　章虎此时已经系好衣服，跟黄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花名跑了一会儿才想起手机被扔在原来的衣服里，想拜托那两人帮忙找一下，回头却看到黄朗刚刚好伸出的手，如玉的洁白修长的手指上托着她的手机。

　　来不及说谢谢，花名看到屏幕正在跳动，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正是陆海，赶紧接起来询问地点。陆海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花名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在浓密的火焰树树林里找到哭泣的她。

　　陆海是个个子小小，刚刚一米六的娇小女生，胆子和个子一样小，黑夜、老鼠、虫子、甚至一张搞怪图片都足以把她吓得放声大哭，但这样的她偏偏是花名最好的朋友。她跌坐在地，她的男朋友陆洋生死不知地伏在她腿上，腰上有很深的一条贯穿伤，伤口已经被布条简陋地包裹好，但是陆洋始终没有醒来。

　　看到花名的身影，陆海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出，她哀哀地看着花名，求她救救陆洋。

　　可是伤口就是伤口，花名没有魔法，无法让他苏醒，也不能减缓他的痛苦。倒是章虎立即从车厢内拎出一个急救箱，里面五花八门地放着很多药，花名给陆洋清理了伤口并撒了些止血的药粉，重新包扎好后试图将他搬到车上，却被陆海阻止了。

　　“阿花……谢谢你。”陆海的鼻音很重，嗓音沙哑，她抱了抱花名，却始终不敢跟她对视。

　　花名一看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她们两个不知为什么回到了学校，陆洋正护着陆海寻找安全的地方藏身，却正好碰到那几个人，按照陆海善良到没有原则的个性，她肯定会试图去救那四个人，却不防那是四条农夫怀里的蛇，觊觎两把武器而反咬一口。大概就是抢走陆海手里的短刀还不满足，又捅了陆洋一刀。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那把刀上有没有沾染丧尸血，如果没有的话，陆洋还有救，如果有的话……

　　花名不敢想，从怀里别扭地掏出那两把短刀——黄朗的大衣胸口虽然也有暗兜，但是架不住两人胸围差距过大，从里面掏东西还得含胸憋气才行——递给陆海，陆海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呜呜……谢谢……阿花谢谢你……”好像触动了泪点，陆洋再次嚎啕起来：“我以为我把它们弄丢了……呜呜……这是你送给我们的……我们死……死也要带走的……呜呜……”

　　花名手忙脚乱地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跟另外两人商量着将陆洋移动到最近的地方——寒假已经封楼的教学楼里，绝对不会有丧尸。

　　章虎先过去撬锁，转身回来和黄朗一起艰难地将陆洋移进去，期间十分小心没有再碰到他的伤口。值班室里所有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可以连通蓄电池的电暖气，花名将暖气打开，由于十分不放心陆海，就没有跟章虎黄朗一起去救呆在顶楼的那几个人，而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小海，让陆洋受伤的那把短刀，是不是干净的？”花名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陆海看着花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没有杀过丧尸的，但是那把刀在我们抢夺的时候掉到地上过，不知道有没有沾上丧尸血……”

　　正在说着，陆洋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瞳漆黑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