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9、丽丽的跟班

　　这次宋丽丽能来乌拉嘎，得感谢同来的徐振鹏。徐振鹏不仅自己投了义勇军，还带来了17个穷学生，其中，8人被宋丽丽聘为了伊春希望小学的老师。现在宋丽丽这个校长不用身兼数职了，才有时间来乌拉嘎。

　　宋丽丽是带着八个跟班来的，现在七人小组成员之中，就数宋丽丽的跟班最多，无任到那都是四文四武如影随形，还有两个小尾巴经常跟在后面。

　　两个小尾巴便是江海山的闺女江大妮和姜瑛的闺女姜月琼，这次因为要上学，两个尾巴断在了伊春。

　　四武是孟飞的大闺女孟月桂，陈开明的大闺女陈月瑶，还有宋丽丽从三姓城拐来的江海山的二个小姨子王新荷、王新梅，四人都是温彻斯特步枪和左轮手枪各一支。孟月桂、陈月瑶都是十五六的年纪，这般打扮还真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气势。只是十二三岁，人还没有长开的王新荷、王新梅，背着一支长枪来回的晃，给人的印象却是非常的滑稽、另类。

　　四文则是孟飞从三姓城买回来的四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们是宋丽丽‘文艺为政治服务’的成果。那天，宋丽丽突然冒出一个组建文艺团体的念头，张泽华还提出与希望小学相结合的建议，第二天还得到小组全体的认同。没想到这只是大家的想当然而已，根本就没有人买账，这个消息一公布，希望小学的学生第二天就少了一半。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忘了这个时代的‘艺术家’是下九流，是和‘倡妓’并称的‘优’，甚至这个时代‘倡’‘优’是不分的。你让人家从‘贱业’，那是比挖人家祖坟还恶毒的事，在希望小学成立文艺团体的事只能作罢。

　　不过孟飞招揽‘说唱人才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三天后就招来了五个琴师，还非常便宜地买来了四个小姑娘。

　　说来这还得感谢老毛子，是老毛子给了孟飞可趁的时机。这五个琴师和四个小姑娘都是一个窑子的，这窑子原本在太平镇，庚子年老毛炮轰太平镇时逃难到三姓城，一路上混乱不堪，十来个大牌在路上逃了。这家窑子没了大牌，又赶上老毛占了东北，内地的商贾不至，皮肉生意难做，勉强维持了两年，生意无以为继，只得清盘甩卖，让孟飞捡了个便宜。

　　四个小姑娘交给宋丽丽时，还附带着四张买身契。经周德祥解释才知道这个时代是有奴婢制度的，买身契在手，四个小姑娘就是宋丽丽的奴婢了。宋丽丽在心理上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非常愤怒地把买身契撕得粉碎。

　　宋丽丽流着泪问四个小姑娘的姓名，回答是芍药、海棠、杏花、杜鹃，无姓。宋丽丽看着四个无姓只有花名的小姑娘，心中酸楚顿生，抱着她们大哭。四个小姑娘明白遇到心慈的主人了，也跟着哭了起来，惹得孟飞、周德祥也是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

　　宋丽丽情绪稳定后，问四个小姑娘同不同意做自己的妹妹，四个小姑娘大概是被这个喜讯给惊着了，愣了好一阵才哭着磕头认亲。一旁的孟飞、周德祥等忙上前道喜，于是四个人破泪而笑。

　　宋丽丽沉思了一下，让四个小姑娘随自己姓，并以自己的名字为范本，都起了个叠字的名，分别：宋媛媛、宋婷婷、宋依依、宋倩倩。

　　不过刚才，也就是饭前一小时多十分钟时，宋丽丽又收了三个妹妹，刚刚分别起名为：宋瑶瑶、宋琪琪、宋琳琳。看来她是要将她的叠字进行到底了，估计再收几个妹妹还会是叠字名。

　　这三个妹妹出自赵震宇从太平镇搬来的二家妓院。二家妓院刚到，就遇上了宋丽丽，宋丽丽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营生的，没有特别在意他们。但妓院的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姑娘，大喊媛媛她们四个的花名，引起了宋丽丽的注意。

　　一问之下，得知是媛媛她们在太平镇认识的，是和她们一样遭遇的小姑娘。宋丽丽立刻冲过去解救小姑娘，妓院的保镖不知宋丽丽的来头，上来制止，被后面赶过来的月桂、月瑶姐妹俩一人一脚踹倒了两个，其他人想出手帮忙，迎面却出现了四支黑洞洞的枪口。干这一行的没有一个是傻子，一看这阵势马上知道是女大王，便‘哗啦啦’跪了一地。

　　很快月瑶的叔叔陈开亮就到了，陈开亮现在是警备三营的营长，负责汤旺河上游和都鲁河、观音山金矿的管理和警备工作，他的营部已从金沟移到了乌拉嘎。

　　陈开亮见宋主任生气，也就不管什么原由，立即吩咐警备人员把二家妓院的人都看管了起来。

　　宋丽丽一番清查之后，找着了三个小姑娘，然后逼着老鸨拿出买身契烧了，带着三个小姑娘扬长而去。原本她也想把所有的妓女都放了，但那些妓女都不响应她，于是让陈开亮派人把二家妓院看起来，等小组研究后处理。

　　带着三个小姑娘回到指挥部，宋丽丽马上发现了第二个大收获，就是张泽华让江河山带回的手风琴和吉他。宋丽丽这段时间一直都想着拥用钢琴、手提琴、吉他等乐器，看到这两样宝贝，眼睛就放了光，向跟班的一示意，四武跟班立即上去抢夺。

　　让江河山带回手风琴和吉他时，张泽华不知道宋丽丽能来，只反复交待江河山：“千万别碰坏了，完好带会乌拉嘎，放在我房里，谁也不能乱动。”

　　江河山是牢牢记着这句话的，虽然知道张泽华与宋丽丽的关系不一般，但还是犹豫了一下，结果被王新荷、王新梅推到了一边，还捞到了一句埋怨：“我们姐夫的东西，不给我姐还给你呀！”

　　这句妙语一出，江河山就只有点头的份了，一边的周德祥、李卫东则是抚掌大笑，臊得宋丽丽是满脸的通红。

　　……月色蒙蒙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光不明

　　伴我独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却待遥问终无凭

　　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自晚饭后，宋丽丽就抱着吉他与她的姐妹们一起和《明月千里寄相思》较着劲，《明月千里寄相思》温柔婉约的旋律一遍一遍在乌拉嘎的河谷里回荡，到是给这幽深的河谷增添了一种空明、清新的气息。

　　对周德祥来说，宋丽丽不是一个很好的歌手，但她模仿的徐小凤唱腔还是有那么一点真醇古雅、剑蕴深沉的古典气质，再加上她对张泽华的思念之情溶入到了歌声里，透出的感染力让周德祥沉浸到对妻子和三岁儿子的思念之中。

　　周德祥知道自己是再也见不到妻儿了，唯一做的也就是祈祷他们平安幸福。原本以为时间会淡化自己的记忆，但这近二十天里，那种思念之情一点都没有被淡化，反而更浓烈了，让周德祥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的妻儿。这种思念和牵挂是痛苦的，但这痛苦对自己来说却是唯一的慰藉。

　　“你们大概以为我死了！这样以为更好！这样你们就能慢慢适应我不存在的里子，才能淡化对我的记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可我知道你们在另一个时空里为生存奔波，我无时无刻不挂念你们，我非常想知道！此时此刻的你们是伤痛还是平静！”周德祥对着妻儿的照片，嘴里不断地嘟嚷着，眼泪禁不住往下流淌，直到泣不成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周德祥的思绪，他连忙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说道：“请进！”

　　李卫东走了进来，拍了拍周德祥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也理解，但你必须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周哥你又瘦了，再这么下去，你很快就会垮的！走，杨铁林他们在大厅等我们喝酒呢！”

　　小组成员都知道现在的周德祥就两种状态，要不就是思念，要不就是拼命地工作，不让自己思考。这一段时间里李卫东和刘帅没事就找周德祥活动、游戏、闲谈，分散他的注意力。由于刘帅跟巴尔思‘打谷草’去了，今晚李卫东就把杨铁林、江海山、徐振鹏、陈开亮、崔学明都叫了过来作陪。

　　“古雅、空明、别有韵味，确实是好歌，与宋主任平时教部队的《中国人》、《大中国》、《国结就是力量》完全不同……”

　　两人还没有到大厅，就听到徐振鹏在评论宋丽丽教她跟班唱的《明月千里寄相思》，李卫东马上接道：“徐先生少说了‘情深意切’！宋主任这那是在教歌，明明是在思念张司令！”

　　“哈哈哈……”大家一阵长笑。

　　崔学明对张、宋恋爱的张扬其实也是不适应，但还是奉承道：“宋主任和张司令都是性情中人！又是英雄豪杰，相爱也是轰轰烈烈，如西楚霸王，不像平凡人那样扭捏作态，将来必成佳话！”

　　徐振鹏笑了笑，看了看周德祥、李卫东，然后说道：“我在美国也留学了几年，洋人的风俗就如此，讲究自由和个人的感受。而国人就比较含蓄点，风俗不同而已。司令和周先生、李先生都是从国外回来的，自然受洋人的影响，也可以理解！”

　　周德祥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态，于是道：“孔子在《礼记》里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可见孙夫子对男女之间的爱是直接的，而不是含蓄的。也就是说中华古代的先贤，并不像现在的所谓君子虚伪。”

　　周德祥看看惊愕的众人，继续道：“再早有《诗经》，《诗经》里有《关关雎鸠》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你们不觉得这古人的诗比宋主任唱的《明月千里寄相思》要直接得多吗？”

　　见大家不说话，周德祥继续道：“中国人和西方人的祖先是一样的昌明、豁达。先秦时期，我们的先祖的文化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只是汉武帝后才独尊儒家，宋后又把儒家的本意篡改了，并且固化了。这都是因为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当道，把中国视为一家、一族或一派的私产。为了控制国人的思想，达到**统治的目的，才刻意篡改和曲解古人的思想和行为，以剥夺我们国人自由之思想，使我们变得虚伪、保守、不思进取。这种现象在中国和西方都存在，西方的中世纪也是极端**的，只是后来西方通过文艺复兴扭转了乾坤，重新给了人民自由，这才有现在的西方繁荣和昌盛。我们中国现在也必须打破**，斩断束缚中华文明的锁链，还原中华文明的原本，还国人以自由。只有在国人具备了‘科学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民主之作风’时，中华才能真正复兴。”

　　科学！自由！民主！唉！怎么就这么难！

　　只因一个利字！一人之利！一家之利！一集团之利！一党派之利！无一例外――说得再漂亮也都是私利！

　　周德祥知道这个认识后世人人都有，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不知道希望小组能不能破除这个束缚中华文明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