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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生命时空 章 三十九 落子荡人心 上

易经时代 | 作者:竹林探月 | 更新时间:2016-11-29 06:5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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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十九 落子荡人心 上

  生命时空,如果这个以生命命名的圈子里只是一群徒具奇能却草菅人命的匪类,石铮绝不愿与他们为伍。但是偏偏樊月也是其中的一员,或许樊星也是。自出村子以后这两兄妹在他心目中地位最重,这无疑带给他极大的惶惑。

  他看着静坐对弈的一对男女,两位时空中的高人异士。他们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上了大街混入人群便会淹没不见,远远不像樊月这样吸引眼球,更不像沈落英那样有着明显异于常人的眼神。看林秋妹的举止打扮,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夫人也说不定。沈千延虽然稍有些江湖气息,却更像一个走南闯北的行商。

  两人似乎专门为了石铮而等在这里,却又全然不看石铮一眼,只顾下棋。这让他有些惊奇,但转念一想,传说中的高人大体都是如此,不喜欢正眼看人。唯一正眼看自己的那位沈氏高足,两眼深如寒潭,也投出一如寒潭般深幽的仇恨和轻鄙。与其如此,那还是不用正眼看的叫人舒服些。

  樊月跟师父通报过后,便转过身小嘴微努,做手势招呼石铮过去。石铮顺从地走上几步,女孩便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林师,那位是沈师。”

  “见过林师!”

  石铮从来就是个不缺礼貌的孩子,听樊月说完,立刻给林秋妹深鞠一躬,转向沈千延时他稍作犹豫,在樊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之后,他的脖子还是略显僵硬地弯了下去,并叫了一声:“见过沈师。”

  一前一后数秒钟的停顿,话音之间的高低变换,每个人都听得出这其中的差别。沈千延身边的男子又瞪了石铮一眼。

  俯身之间,石铮衣服上被风吹干的沙粒掉下微小的两粒,落在华丽的大理石棋桌边缘,发出极微弱的响声,但在静室之中却听得真切分明。

  沈千延伸手拈起一颗棋子,嘴角微露笑意:“呵呵,这么客气干什么?也不换身衣服再上来,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林师是个爱干净的人儿,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话音落地,他的棋子也“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之上。

  林秋妹微微皱眉,拈起一颗棋子,对着棋盘沉思不语。看来沈千延的话切中了她的心脉。

  大凡浸淫儒家文化的人,对一个礼字尤其看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石铮衣衫不整来见长辈,确有理亏之处,而沙粒掉落桌上,更是失礼在先。这种事可大可小,他心里明白,但苦于不善言辞,明知这时该说几句漂亮话把错误掩饰过去,却不知从何说起。

  樊月知道他本性淳朴,老实话有一堆,漂亮话没一句。见他脸上露出尴尬神色,便马上接口说道:“沈师这句话就不对了。佛说一粒沙子里有一个世界,林师心胸宽广,眼里怎会容不下世界?”

  她巧借沙子的话题发挥,暗示师父胸襟博大,对这种小小的失礼定会不予计较,也应容得下石铮这种木讷淳朴的后辈。

  林秋妹当然知道女弟子的意思,略一思量,便将棋子落入盘中,笑道:“你师父我胸襟再大,也终究有个边,容不下整个世界,但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我总是容得下,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不管他是从沙子里爬出来的,还是从泥窝窝里滚出来的。”

  林秋妹这话看似是对石铮的庇护和认可,实际上有相当大的弹性。她明确的告诉樊月,这个人我可以不计较,也可以袒护他,但他得拿出能让我认可的才华,同时暗示樊月,一味地靠你去帮他是不行的,他得自己有本事。

  樊月和石铮两人都听得明白,不禁相互对望一眼。樊月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石铮则后退了两步站在林氏一侧,与樊月中间隔着林秋妹。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身上这股子水泥味呛到林秋妹,稍稍离远了一些,并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林师”。

  他无所谓靠山不靠山,之所以低眉顺眼地站在这里,一多半是出于对樊月的爱怜和尊重。他不明白沈千延为什么一定要对自己下死手,而现在从林秋妹的表态来看,她也没有要庇护自己的决心。猜也能猜得出来,她能出现在这,能提出要见自己,一定是因为樊月的恳求。

  他忽然有所领悟。林秋妹不看自己,是觉得此人此事终究只是路边的沙粒,与她无关;沈千延不看自己,则认为他已是案板上的肉,懒得去看一眼。

  看来樊月一反常态的担心没错,今晚已成生死之局。

  想到这,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林秋妹话音与棋子双双落地,沈千延脸色甚是不悦,拈起一颗棋子,又怪腔怪调地问道:“哦?林师高人雅量,看来倒是我小肚鸡肠了。那我倒是想问问,这位小兄弟是从沙堆里爬出来的,还是从泥窝里滚出来的?”言毕,棋子重重落于盘上。

  林秋妹脸色微变,沈千延故意曲解她的话来侮辱石铮,让她也平白多了几分不爽。只是她很想看看徒弟千方百计要袒护的小子如何应对沈氏的刁难,因此举起棋子,做沉思之态迟迟不落。

  樊月知道,若再帮石铮说话,只会激起师父更大的反感。但像这种唇枪舌剑的交锋,又绝非石铮所长。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祈祷他不要被沈千延撩拨起怒火,万一一时冲动逞起莽夫之勇,那今晚谁也救不了他。

  哪知石铮的声音在沈千延落下棋子之后立刻响起,跟这大理石的棋桌一样,虽然声音朴实,却显得冰冷而四平八稳:“让沈师见笑了,我的确爬过,也滚过,不过我现在站着。那些爬着的人和滚着的人,他们,其实也都想站着。”

  他只是有感而发。跟在这坐得稳稳当当喝茶对弈的人们相比,他几乎都是一路爬过来滚过来的,没有什么骄人的过往。十八年的乡村生活,风吹过雨打过,无亲无靠的日子,寂寞过孤独过,进城后傻乎乎地被人耍过骗过误会过,救唐晓薇莫雪凌打过拼过玩命过,如今在工地里打工,也无非是趴在地上的一只蚂蚁,爬着,也在滚着,同时也在一路看着身边的人们摸爬滚打。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生就是这样。石铮这几天体验到的、满脑子里想到的也都是这些,但他明白一个理儿,爬也好滚也罢,无论怎样,都要在敢蔑视自己的人面前挺直脊梁。

  所以,他现在站得很直。

  而平心静气说完那句话,看到樊月望向他的喜悦而欣慰的眼神,他恍惚间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愤怒其实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在某些人面前要用拳头,有些人面前要有冷静的智慧。就好比人这一生,面对不同人要有不同的姿态。

  想到这里,他又接着话题讲下去:“我想,每个人这一生都有很多种姿态,不同阶段,不同时刻,面对不同的人。就像沈师您也不是一直坐在这的,就算您没有爬过、滚过,难道您没有站过,跪过?”

  樊月惊喜莫名。她怎么也没想到石铮居然会来这一手,不但干干净净地把对手泼来的污水洗刷干净,还反过来将了对方一军。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位笨呼呼的哥哥不发火就已经万幸,却不料他竟会忽然开窍,心里那淡淡的情愫越发浓烈。

  这的确已经不是单纯的漂亮话,包含了对人生的感悟在里面。林秋妹听起来尤其顺耳,一扫之前对这后辈产生的负面心态,甚至想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但又强自忍住,表面若无其事,棋子却干净利落置于盘上,微笑道:“沈师站没站过我不知道,但跪是肯定跪过的。天地君亲师,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儿一世,哪能不跪?”

  沈千延脸色铁青,心下暗恨,却又苦于无法反驳,只好“哈哈”干笑两声,拈起棋子附和似地说道:“是啊,林师说的没错,天地君亲师,理当一跪。可是我这里好歹也当得一个师字,却怎不见后生来跪?”

  沈千延再一次发挥了顺杆爬的本事。既然谈到跪,按大礼来论,该跪的人却不跪,这怎么行呢?

  他这话已经明显的强词夺理。但强夺在何处,初涉时空这个易学圈子的石铮却未必知道。因此樊月忍不住插嘴道:“沈师又戏弄小辈了。‘师’字只是我们对长辈的敬称,没有入门,谈不上老师。石铮自己其实也是有老师的。”

  她这话既是说给沈千延听的,也是说给石铮听的,意在告诉沈千延人家跪也跪不到你头上,并以此提醒石铮。

  沈千延不紧不慢地将棋子置于盘中,懒洋洋地说道:“是这样啊,那就报一下师门吧,让我听听,你跪的是哪一位高人。”

  石铮有没有老师,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是不是在生命时空这个顶级易学圈内部,如果不在,那是肯定护不到他的,提了跟没提没什么两样。

  樊月知道石铮并没有老师。之所以冒称他有老师,主要是为石铮开脱,倘若沈千延真要问起,那还是有一个人可以勉强提一提的,这个人就是——徐沫影。

  石铮毕竟在学徐沫影的心易卜法,虽然未必学得会。而徐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云游无迹,收没收徒弟一时半会也得不到印证。要说卜算真相,谁都知道,在时空内部,基于各种原因,很多时候是算不准的。

  因此沈千延一发问,樊月立刻想示意石铮提一下徐沫影的名字。哪知石铮根本看也不看自己,稍一思量就脱口答道:“我跪的不是一位,是四位。”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沈千延立刻问道:“哪四位?”

  石铮一笑,稍稍抬高了声音答道:“一跪文王学筮法,二跪夫子学理法,三跪京房学纳甲,四跪邵雍学梅花。”

  文王拘而演周易,学周易当然先拜文王;孔夫子为义理派先驱,学易理自然要拜孔子;汉代京房创纳甲法,也是学易者不可或缺的一课;宋代邵雍创梅花易数,为象数派之集大成者,同样是易者必拜之人。

  石铮只是顺着樊月的话去说,既然她说有老师,那就找几个老师出来,而且老师们都已作古,可谓死无对证。至于徐沫影,这个人还活着,不管学没学这人的东西,没有拜师入门,他是万万不能说的。

  这个回答勉强也算及格,只是少了一个可以拉来做靠山的冤大头,那就只有争取林秋妹这一条路了。樊月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弯腰拿起茶壶,给两位长辈斟满茶水。

  林秋妹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笑道:“原来如此。这些人确实该跪,不光你跪,沈师和我也得跪。”

  沈千延也随之发出一阵阴笑。石铮的回答不过是暴露自己并没有老师,对他而言,这就意味着石铮的小命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他可不怕林秋妹。两人的易法并非一个流派,沈千延是精神流派,林秋妹是自然流派。在这小小的斗室之内,自然流派几乎没有借势借力的对象。真正动起手来,还是他占上风的机会大得多。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手执黑子落定盘心,同时笑道:“跪谁都没错,但得跪的出本事。听说小兄弟能在打斗中算定敌人招数,能不能让我开开眼啊?”

  他话一出口,林秋妹和樊月都是一惊。沈千延看来已经等不及要动手,但万一真在这里动手,恐怕要想保住石铮就要付出极大代价了。她们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千延会这么肆无忌惮,竟想在这种公共场合直接动手。

  在这里杀了人,便会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即使可以逃过警方的追捕,时空内部也会追查到底。而以沈千延的水平,显然离在时空内为所欲为还差得远。

  林秋妹一惊之后,很快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地方太小,动手动脚可不太合适,万一弄坏了桌椅,沈师怕是免不了要破费一番。”

  所谓破费一番,便是暗示时空会让他付出代价。哪知沈千延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一笑:“林师不必担心,只是过过招,试试他的预测功夫,点到为止。”说完之后,他头也不抬地对一直站在身后的徒弟摆了一下手,叫道:“南火!”

  那个叫南火的男子已在那默不作声地站了半晌,听到师父吩咐,也不答话,连续两个箭步蹿到石铮面前,高踢腿带着劲风,闪电般奔向石铮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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