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瑞雯的过往,被触动的内心!

    百多年前，西方大陆，一个边陲小国。

    时至月半，在一个相较于贫苦人来说比较豪华的院落外，出现了一个身形小巧的人影。透过稍稍黯淡的月光，可以发现那身影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然是一介女辈了。看她一袭黑衣，连面容都是用黑色的面罩遮住的，在这样的寒冬深夜出现，明显不是为了与情郎幽会了……

    除了环境的寒冷之外，她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冰冷的气息，那是一种常人靠近她都受不了的冰冷。同样是冷，但她的冷在这种寒冬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她的手中握着一块黑布，从布料微微露出的一边，可以看到包裹在其中的兵刃。仅仅是露出的那一点，就能感觉其刃上所发出的阴冷寒光，那隐隐附着在寒光上的红色血芒，让人不禁联想到其经历过的尸山血海！

    身影只轻轻一踏地面，整个人便悄无声息的跃到了并不高的院墙上。她眼神冷漠的注视着院内仍在亮着光芒的小窗，隐藏在黑布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哼！堂堂一国之宰相，居然就住着这样的屋舍？！真不知是故作可怜，还是所谓的两袖清风！可惜……不管如何，你既然敢得罪那群家伙，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她缓缓的揭开了裹住兵刃的黑布，尚未看清兵刃外貌，那突然散发的寒芒便令人惊恐万分。随着黑布的全部揭去，露出了一柄宽阔的长剑，在幽幽残月之下，一时间剑上寒芒大作！浓厚的血腥气味远远的扩散而开，连这寒冬都不能遮掩！

    屋内的人显然是闻到了这浓厚的味道，似乎是被惊到了，屋内的灯火开始不停的摇曳起来，一如其主人惊恐的心情。但很快，灯火不再摇曳了，似主人已然安静了下来，可见其心理素质的确过人。

    “吱呀！”

    伴随着一声在这寂静深夜里显得特别刺耳的开门声，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大概是开门声惊醒了屋内睡觉的人，只听得一道妇女的声音，睡意朦胧不满的嘀咕道：“老爷！大半夜的出去干嘛？”

    刚走出门外的老者有些尴尬的转头轻声回道：“夫人，你继续睡吧，我上个茅房。”

    “嗯……那我继续睡……”还未说完，屋内便再次传出了轻鼾的声音。

    老者大松了口气，动作极其小心的带上了房门后，他转身走到了院中，看着院上静静等候的身影，他脸色平静的道：“终于来了么？”

    身影之前并未急于动手，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此时见老者问起，她不由冷笑一声：“一国宰相，竟如此的落魄，还真是让人可怜啊！”

    老者听闻她如此的嘲讽之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表情变得异常的苦涩起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倒是很有些惊奇的道：“听闻‘刽子手’瑞雯向来是个杀人魔头，想不到也会讥讽他人……不过，老夫想问下，你真的觉得他们的命令就是正确的么？你真的执意要杀老夫么？我国只区区小国，何以劳烦帝国的杀神？！”

    那身影，竟是加入了帝国的瑞雯！

    老者的话令她眉头微皱，有些不快的道：“上头命令我来杀你，那我便杀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看来，还是我对你太仁慈了！”说着，瑞雯便微微动了动兵刃，正待将老者斩于剑下之时，却听到老者轻轻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可以压制声音的缘故，他的身躯都有些颤抖起来。

    瑞雯眉头不由锁得更深了，很是不解的问道：“常人知晓我要杀他，要么是提前躲藏起来，要么就是哭着求我，为何你反倒不躲不藏，还敢在我面前如此大笑？！”

    老者摇了摇头，渐渐收敛起笑容，看向了瑞雯，“躲？藏？求？这些方法真的就有用么？老夫甚至不用想，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命运……既然结果还是不变的，那老夫何不坦然一些？”说话间，老者的身上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气势，一种直面生死，无所畏惧的浩然正气！

    这一变故令瑞雯不禁一愣，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老者道：“这么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了？”

    “怕！”老者表情很认真的回答，“但有用么？无论怕还是不怕，既然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坦然一些，这样岂不更好？！老夫年岁本就已高，反正也是活不长了，再者整日面对这腐朽不堪的王国，整日与那些无能之辈争论口舌，耍弄阴谋诡计，老夫也早已累了！如今，但求得一个痛快，还有希望你不要伤及我的家人，这就当老夫的遗愿了。尽管你可以不听，但老夫还是要请求你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老者如此真诚的话语，见到他看向屋内的怜爱的眼神，瑞雯的内心莫名的烦躁起来。她当即深吸了口气，冷着目光，很是不耐的道：“我的命令只是要杀你！其他人与我无关，不过……他们要是胆敢阻碍的话，哼！”

    “自然不会！”老者面色一喜，连忙点头道。这一刻，他仿佛忘记自己将要被杀的事实，心情异常的轻松起来。甚至，他还有闲情问道：“倒是你，听你声音，老夫便知你尚还年幼，为何你……”

    “闭嘴！”瑞雯眼神蓦地闪过一丝凶狠，沉声喝道，“看来，我真的是对你太仁慈了！真该像教官说的那般，敌人，就该速杀！”

    老者被喝得愣住了，但很快，他便醒悟了过来。他又一次摇了摇头，忽然直视着瑞雯冰冷的目光，以着一种长辈的语气，苦口婆心的道：“孩子！不要再杀下去了！杀戮会让你迷失，加深的你罪孽啊！还有，不要相信上位者的话，如果他们是威胁你的，你最好……啊！！！”

    在老者突兀的惨叫声中，一道青色的剑气快速的穿破了他的身体！凶猛的剑气在老者身体留下一道通透的伤口后，余威不减的撞击在了地面上，“砰”的巨响中，地面被击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老者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哪里能经受住如此穿体的一击？当时他便脸色一白，大口的吐着鲜血，倒在了地面上。致命的伤害让他表情显得异常的痛快，他的眉头几乎是拧在了一起，但老者还是摆出一张无奈、苦笑的脸，躺在冰冷的地面，看着不知几时被乌云遮月而变得黑暗的天空，艰难的开口道：“明、明……明想要……忍住，可、可……还是……喊了出来……呵呵，这下……”

    老者话没说完，屋内立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不过片刻时间，一个简单的披着外衣的貌美妇女拉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冲了出来。他们一见倒地不起的老者，立刻哭喊着扑了过去，“老爷！！！”

    “呜呜~爹爹！”

    老者的苦笑瞬间更深了，他这才想到，就算自己不发出惨叫，瑞雯的那一击也会惊动了他们吧？作为那美妇的丈夫，他岂能不知她的睡眠很浅？

    美妇痛哭不已，没有一点嫌弃的慌忙伸手按在了老者透体的伤口上，只是仍由她如何哭喊，如何用力，却怎么也止不住那不断流逝的鲜血。美妇似乎知道老者活不了，猛地抬起了头，仇恨的目光牢牢的锁在了一袭黑衣的瑞雯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老爷他那么辛苦的一心为了王国！甚至连俸禄都被奸人设计剥夺了，他都没有挪动丝毫公款，你怎么可以狠心杀他！怎么可以！你这个就该下地狱的屠夫！！！”

    老者听闻美妇的话，已处于弥留之际的他似回光返照，竟是凭空生出了许多力气。他一把拉住美妇与那幼女的手，摇头道：“夫人，女儿！听老夫一言，不要报仇！活下去！”

    “老爷……”

    “爹爹！呜呜~爹爹！”

    “答应老夫！”老者突地抬头，瞪着眼睛，急忙大喝道，这一动作瞬间使得他伤口中鲜血流失的更快了，他更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美妇伤心无比，终究是拗不过将死的老者，她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并仅仅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儿。那幼女在美妇的怀中哭得昏天暗地，不断用稚嫩的话语呼喊着，“爹爹，呜呜~爹爹……”

    瑞雯看得心烦意乱，忍不住便要抬腿走人了。她不知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的不果断，平日里，她都是见人直接杀了就走的。

    大概是他这不符宰相身份的居所影响了我吧？

    瑞雯在内心为自己找着借口。当然，这也的确是有一部分原因，可更深层次的原因，现在的她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孩子！看清真相吧！！！”老者见瑞雯要走，他用尽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伸出了手大声的呼喊道。在这之后，他的手臂便无力的垂了下来，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瑞雯没料到老者最后一刻还要坚持劝阻她，她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心似被一丝温暖的感觉触动了，而这丝温暖不是来自她的父母、教官、帝国的高官，却来自于一个死于她手的老者！她身体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刚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她眼神有些复杂的回头看去，却正对上美妇怀中那个幼女的目光……

    那目光是那么的纯净，如琉璃般的晶莹，并没有受到任何这污浊的世间的影响！她眼角挂着泪水，冻得有些干裂的小脸上布满了孩童特有的红晕。幼女见瑞雯看来，她竟突然止住了哭喊，含泪笑道：“姐姐……”

    瑞雯瞬间如遭电击，面巾下的突兀的一白！她毫不停留的立刻转身，离开！

    院中，美妇一把抓过了女儿，看了她一眼后，又转头深深的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