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外流星

　　第十七章

　　天外流星

　　诸侯割据，神州之上一片烽烟与争战。昔日美丽的山河，此刻已难见一隅净土。百姓流离失所，神州再不见当初繁荣景象。或许这样的景象终有一天会结束，只是不知会在何时。

　　神州东南方，这里百姓的生活要比其它地方稍好一些。这里已经不再是大周国的天下，天下纷乱，周朝已失半壁见山。在这神州东南，已新建一国，国号黎，意为天下黎民苍生。原大周朝长乐侯，登帝王之位，是为长乐君。

　　这长乐君一向有仁德之名，在他治下的黎国境内，百姓不必再受兵乱、苛税之苦。尽管因为争战生活已远不如以前富足，但比起那些在战乱中无家可归的人，他们的生活至少还可以继续。在战乱中能有这样的生活百姓们已经求之不得了，对给他们这一切的长乐君，他们都极为爱戴。

　　周朝已失民心，各地叛军四起，纷纷自立称帝。在这些新建的国家中，黎国可以算是比较强大的一个。自古得民心者的天下，长乐君深知其道。在长乐君的统御下，黎国版图不断扩张，已有群雄之首，取代周朝之势。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或许用不了多久黎国就可将周朝的统治取而代之，百姓也可再不必承受战乱之苦，过上安定的生活。

　　方雪柔与萧峥一路行来，这一日到了黎国国都长乐都。长乐都虽不如华都繁华，但烽烟之中长乐都的一片繁荣景象在整个神州也已是不多见了。与那些荒芜破败的城镇相比，这里已经可以称作天堂。

　　尽管生活拮据，但百姓们没有抱怨。其实他们都很容易满足，只要有食物，有地方可以住，他们就可以安静的生活下去。他们没有什么奢望，也根本不在乎是谁在统治天下。谁不夺走他们全部的食物，让他们有地方可以住，他们就会拥护谁，给谁下跪。留下可以糊口的粮食，将他们的血汗心甘情愿的送给谁。

　　或许可以说他们是伟大的平凡，当然也可以说他们是没有追求、虚度人生。但毕竟平凡才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的人生不需要追求，不需要梦。只要有可以糊口的食物，可以有地方住，就足够了。

　　人生毕竟是不同的，谁也不能对谁同情。没有人会自己感到悲哀，别人又是何苦。

　　喧嚣的吆喝声、买卖声充斥了整个街道。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方雪柔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这样的熙攘才是生活，或许这才应该是人生。远离尘世默默地修炼，那会是人生吗？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那样修炼是为了什么。或许就如萧峥所说，修仙只是在追求孤独。在修炼到修为的同时，早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

　　方雪柔本想借这样的环境让萧峥暂时忘记孤独，但是她发现，萧峥并未被环境有任何影响。他的身上始终有一道隔膜，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身旁的行人匆匆，但那却都不在他的世界。

　　无论在哪里，方雪柔与萧峥无疑都是最引人注意的。方雪柔的美丽是这个天底下绝无仅有的，那种美丽已经不能有任何的华丽的词藻可以描述，或许只能说是最美。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美丽都会为之迷醉，站在她的面前，任何人都会自行惭愧。当然同样引人注意的还有萧峥，任谁也不会想到天底下还会有这般完美的男子。或许只有他，才可以配得上那份美丽。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引人注意绝对是一件怪事。长乐都的百姓都很正常，所以方雪柔与萧峥走在街道上，备受他们的瞩目。

　　这实在是让方雪柔很不习惯，她并不能适应这样被人瞩目。两人找了一家酒馆走了进去，此刻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酒馆里的人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方雪柔要了几个小菜，还特地为萧峥要了一壶酒。她知道萧峥需要的是什么，她并不介意萧峥饮酒。不过当然不是酩酊大醉。

　　此时的酒已经品尝不出当初的那般滋味，流尽咽喉，是一种辛辣与苦的享受。酒中，有世间百味。而酒中百味，只为一颗心。

　　望着萧峥，方雪柔忽然感觉这样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平静。或许只有在尘世中，人们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人从来都是一种群居的动物，只有在世间的人情冷暖中，才会是人生。这样的生活未尝不是幸福，其实幸福或许本来就是很容易得到的。

　　感受着这样的宁静，方雪柔一时间竟有些痴了。这样简单的幸福，她可以拥有吗？

　　却原来这里并非完全是平静的。就在方雪柔出神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响，从屋顶上掉下一个人来，摔倒在二人桌前。

　　摔在地上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这名男子二十多岁，长得憨憨的、壮壮的，一双眼睛正在傻傻的望着方雪柔，就好像呆了一样。

　　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表现，见到方雪柔这样的女子，他没有理由不呆。这是天仙下凡吗？男子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是摔在地上。

　　这突发事件让方雪柔不禁一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大白天里竟会有人从天而降，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能让他们遇上，也真是够巧的了。

　　这样的场景让人有些无语，几人都愣在当场。这时就听从男子掉下的房顶洞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师弟，你没事吧？”

　　摔在地上的那名男子这时才回过神来，慌忙爬起来冲屋顶道：“师姐，我没事。”

　　听到回答房顶上便没有了动静，不一会从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人稍一打量，便径直向方雪柔这边走了过来。

　　这两人是从屋顶上掉下来的男子的师兄和师姐。看到师弟傻傻的站在人家桌前，两人立刻变明白了是什么事，急忙向前跟方雪柔道歉。两人一边道歉还一边向方雪柔与萧峥打量，方雪柔与萧峥这样的人物，可谓他们平生仅见。

　　方雪柔二人并未受到惊吓，这道歉自然也只出于是礼貌而已。不过方雪柔看出这三人都是修者，不明白男子怎么会从房顶摔下来。诧异道：“我看你们三人应该都是修仙者吧，他怎么会从上面摔下来？”

　　也难怪方雪柔有此一问。修者毕竟不同于常人，要是说失足从房顶上摔下来，还把房顶砸破了一个大洞，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三人见方雪柔与萧峥气质不俗，便已猜测到两人同是修者。听到方雪柔这么问，三人脸色同时一红。原来这三人乃是散修山道人的弟子，大师兄叫秦明，女子名巧燕，而从房顶上摔下来的男子叫铁汉，在三人中排行第三。他入门较晚，此时刚学会御空之术。三人本是回城来的，谁想到刚飞到这里铁汉便感觉法力不支，三人只好先落到房顶上休息。更没想到的是这铁汉对御空之术还不是很熟悉，收回飞剑后一时没稳住身体，以至于落下时力道过大，直接就撞破房顶掉了下来。

　　知道竟是这样的原因，方雪柔不由苦笑，这也太让人无语了。在所有的修者的历史中，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既然同是修者，自然要结交一下。秦明向二人施礼道：“在下秦明，这两人是我的师妹巧燕与师弟铁汉。方才师弟无意冒犯，还请两位见谅。两位品貌不凡，真是神仙眷侣一般的人物，实为在下生平仅见。敢问二位仙山何处？”

　　这次轮到方雪柔脸红了。她没有想到眼前的男子竟把她跟萧峥当成了“神仙眷侣”。她知道是对方误会了，不过她又不好解释，那样只会更尴尬。

　　当然这也并不怪秦明。如果方雪柔不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会是她身旁那个完美男子的师傅。根本一点就不像，相信无论让谁来说，也只会想到“神仙眷侣”四个字。

　　方雪柔再度苦笑，没有办法，只得道：“云霞山青鸟宗。”

　　听到青鸟宗三字，秦明三人立即面露崇敬之色。几乎所有的修者听到这三个字都会如他们一样，五派的名头着实不小。

　　经过一番交谈几人也算是认识了。秦明三人的师傅山道人与黎国国君长乐君是好友，如今魔门为乱，山道人便带他们投奔了长乐君。长乐君一向喜欢广纳贤士，知道方雪柔二人是青鸟宗门下，秦明三人便邀二人同去长乐皇宫一行。在如今这个时候，能结交到青鸟宗门人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对此方雪柔不好作出决定。他们此行只是为了陪萧峥散心，去与不去，要看萧峥的意思。方雪柔望着萧峥，不知道他作何打算。不过在方雪柔看来，这样的事情萧峥一定是不会感兴趣的。

　　不过这次方雪柔却想错了，萧峥竟答应了对方的邀请。从一开始萧峥就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品尝着杯中的美酒。此时见方雪柔望着自己，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贤能的君主。”

　　见萧峥答应秦明不禁大喜，能结识到五派中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幸事。当下几人便出了酒馆，向长乐皇宫而去。当然屋顶上的破洞，少不了要赔偿一些。

　　秦明几人本来就是住在皇宫之中，所以几人未遇到什么阻挡便进入了皇宫。来到几人居住的地方，秦明陪二人在厅中等候，由巧燕去请山道人去了。他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事，山道人此刻应该是在修炼。

　　不多时巧燕便回来了。与她一道的还有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想必就是他们的师傅山道人了。见到方雪柔二人，山道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虽然他同样惊讶于二人的风采，但他毕竟稳重，不至于失态。而且在他看来二人都很年轻，他怎么说也是长辈。

　　不过虽然以为方雪柔二人与秦明三人是同辈弟子，山道人却丝毫不敢以长辈自居。且不说二人气质如何，他们毕竟乃五派中人，单凭这点，就足以让山道人以同辈之礼待之。刚一相见，山道人便急忙上前热情向方雪柔二人道：“两位想必便是青鸟宗同道了。青鸟宗不愧为名门大派，两位风采果是无可相比。今日能结识到两位，实在是贫道三生之幸。来，两位快请坐。”

　　二人可以看得出这山道人只是一名普通的散修，修为恐怕未必能比蓝冰高出多少。一般来说散修很难有什么好的修炼功法，而且又得不到指点或是交流，所以进境比大门派弟子要慢上许多。这山道人如此年龄才有这般修为，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无数散修中，比他修为低的同样大有人在。当然散修中也不乏天资出众之辈，但显然山道人并不在此列。尽管他也很努力，但所有的事情却并非是努力就会有想要的回报。

　　当然方雪柔二人并不会因为修为的高低而对任何人有所轻视，或许对他们来说，拥有高深的修为未必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算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呢？一样要承受这个世间的悲苦。

　　对于山道人的热情，萧峥一如既往的沉默。此时或许早已没有什么还能打动他的心。方雪柔知道萧峥的心情，向山道人道：“道长过誉了。我二人冒昧打扰，还请道长见谅。”

　　几人落座，一番客套之后，山道人向二人道：“不知道两位到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如果有什么用的着贫道的，两位尽管开口。贫道虽然不才，但对这长乐都一带倒是熟悉的很。”

　　方雪柔二人自然是没什么事，他们也只是随意来到这里而已。向山道人说明，几人便聊了起来。这个时候身为修者所聊最多的自然是当今天下的局势，魔门为乱，如今天下也就只有五派能与之抗衡。交谈中山道人不时流露出对五派的敬仰，五派在正道修者心中的位置，早已是根深蒂固。

　　交谈中方雪柔二人也听到了不少如今天下正在发生的事。这其中最受人瞩目的便是在魔乱之时，天下涌现出了一大批除魔的英雄。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是散修，他们的实力虽不足以与魔门相抗，但总是能寻找到适当的时机给与魔门中人一些打击。虽不能伤到魔门元气，在这魔门肆虐的时候，却也鼓舞正道士气。

　　当然在这些人中不会缺少五派中人。五派虽尚未对魔门展开行动，但已有不少弟子下山除魔卫道。而在所有与魔门相抗的人中，那些少年英杰无疑是最引人瞩目的。

　　当说到那些少年英杰时，就连山道人也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他们虽然年轻，但实力却是山道人远不能相比的。

　　在山道人提到的少年英杰中，大多数人都是方雪柔认识的。五派中杰出的弟子，都在上次的五派会盟中出现过。如展浩、陆远天、张洋等人，这都是方雪柔知道的。听到他们的名字方雪柔并不奇怪，以他们的实力的确是可以称得上“少年英杰”四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当方雪柔在听到山道人讲这些人的故事时不由自主的望了望萧峥，这时她再次想起天剑山上那惊天的一剑。他算是一个少年英杰吗？方雪柔从来也没有把他跟那四个字连系到一起过。而萧峥却依然沉默，什么除魔卫道、什么少年英杰，那些根本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