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植物人是素的

　　这世界上有三种男人，第一种比较虚伪，他们认为自己必须要娶一个美女，否则会很没面子；第二种人则比较谦逊，他们认为娶个美女就行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呢？第三种人就很现实了，必须要娶个美女，否则日子没法过……

　　我认为我属于第二种人，继承了中华名族的各种美德，比如对美以及美女的向往。我上初一的时候就冲学校里的女生吹口哨来着——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我们新来的班主任。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爱美女之心，男人皆有之”。

　　所以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今天开着站里的那辆破吉普出门时的心情，到处都漏风的吉普让我开出了敞篷法拉利的感觉。

　　早上出门时，我特意对着镜子打扮了很久，争取给见到我的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所以当我残破的鸣笛声惊扰了许多偷偷幽会的鸳鸯时，他们纷纷用看电灯泡的眼神怒视我，咱要的就是这种耀眼的感觉！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开着吉普奔驰在广袤无垠的城郊结合区的公路上，我意气纷发，不由得想起了我十八岁那年的场景，那是青葱的年华，正是装蒜的季节。

　　那年我刚上初一（我六岁上幼儿园，十七岁小学毕业，基础打的那叫一个牢靠），正是情圈初开的年龄，我喜欢上了我的同桌二妞，她当时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却是我们学校赫赫有名的小太妹，经常纠结一帮小男孩抢小学生的方便面之类的——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因为我也被抢过——不过这并不能影响我对她的爱恋。在某一个美丽的下午，我给她留了张纸条：“晚上放学后山，不见不散。”

　　当天傍晚，我一个人激动地等待在学校的后山上，想象着罗密欧与朱丽叶隔墙相望的苦闷，我觉得我比他要幸福的多。这时候二妞带着一群小男孩出现了，老气横秋地一指我的鼻子：“那封挑战书是你下的？”

　　我的初恋就这么有疾而终了（我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星期），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于美好的爱情的无限幻想。

　　怀揣着对杏仙的期待，我，一个有理想、有幻想、有空想、有瞎想的四有青年，摒弃了对妖族的成见，兴高采烈地奔向了清河山的异界之门。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妖族的害怕，正所谓，“女妖口中死，做馅也风流”，如果说男人偷腥时的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的话，那么男人追女人时的胆量一定高于“浑身是胆”的赵子龙。

　　这一次接待杏仙，不比前几天接待牛魔王一家。牛魔王一家由于是第一批穿越过来的，所以在清河山多呆了几天，在各大门派掌门的努力下，对于现代社会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所以各大派才敢放心地让他们坐车到车站去。现在这个杏仙，穿越来的时间太短，所以必须得由我亲自去清河山接她。

　　清河山位于市北，原本是本市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风景区，现在由于发现了通往异界的通道，才暂时停止了对外营业。但是接她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人比往常还要多，都是各大派的弟子，修真人士，以及妖族的友人。

　　我把证件递上去之后，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小年轻，将我引了进去。杏仙此时正呆在半山腰的一个旅馆里呢，我到的时候，那个旅馆外面一群年轻的各大派弟子一个个都跟没喂过的狼似的在门口转悠，都自称是掌门派来保护屋子中的姑娘的。在得知我就是来接走屋子中的姑娘的人的时候，一个个都跟没喂过的狼似的看着我，等到我把门打开走进去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又都跟没喂过的狼似的往屋子中挤着看（我实在找不到别的比喻了）。

　　我进去的时候，杏仙正倚在窗前，望着远方青如眉黛的山水，恬静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忧思。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杏花的香气，一身淡黄色很多古装宫衫，让她看起来那么的瘦弱，惹人怜悯，

　　正所谓：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我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中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何等眼熟！”

　　贾宝玉和林黛玉上辈子就见过，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分外的眼熟，我现在也遇到类似的情况，难道我和杏仙上辈子也见过？林黛玉上辈子是一株草，而杏仙是一株杏花，都差不多；贾宝玉上辈子是一块石头，我……就当我没提这茬。

　　当我的吉普车再一次奔驰在祖国的大地上的时候，我的心里难免带着几分得瑟。你可以想象一下，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有三个大名鼎鼎的妖怪在等着我回去开饭，有两个不怎么大名鼎鼎的妖怪在等着我回去买饭，而我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既不大名鼎鼎又不不怎么大名鼎鼎的妖怪准备回去和我一起吃饭，这个日子过得……你能想象我现在的心情吗？

　　更何况，现在坐着我身边的这个妖怪，她是一个女妖怪，一个美丽的女妖怪，一个纯粹的女妖怪，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女妖怪，是那种特别清纯特别清纯啊就特别清纯的女妖怪，清纯到就是世界上最龌龊的男人见了她也不会再有龌龊的想法的女妖怪。

　　我就是这样，我现在心里想的是：杏仙的内衣是什么型号的……

　　这个真的不能算是龌龊的想法，我是抱着一种科学严谨的态度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救助站对面就是一个居民小区，总不能让杏仙一直就是这么一身过日子吧？这个事我决定回去以后交给苗苗办——尽管我一眼就能看出杏仙是什么型号的。

　　说到苗苗我忽然想起来了，前两天她说给我的车载音响上下载了一首中国版的《结婚进行曲》，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我还没来得及听听呢，此时看了看坐在我身边的杏仙，我觉得播放这个曲子很是应景，并且杏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于是我按下了播放键，接着——整条马路上响起了经典的“猪八戒背媳妇”的调调……

　　我黑着脸将车子开进救助站的大门的时候，老马和苗苗都站在大门边，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苗苗走了过来，道：“小二哥，你快进去看看吧，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又吵起来了。”

　　“为什么啊？”我纳闷了。不应该啊，铁扇公主这两天迷上了韩剧，剧中女主角的苦情戏很容易就引起了她的共鸣。韩剧都是好几百集的，按我想来，等铁扇公主缓过劲来，至少也是半年以后了啊。

　　苗苗小声地回答道：“是因为铁扇公主发现最近牛魔王也开始关注韩娱了。”

　　我道：“这不是好事吗？夫妻俩有了共同的爱好了。”

　　苗苗道：“话是这么说，可是牛魔王喜欢的是韩国的一个歌舞组合，那个组合全是女的，穿着特别暴露，所以……”

　　“什么组合？”我也想看看了。

　　苗苗挠了挠头：“不大清楚，听牛魔王说好像叫什么‘少妇时代’什么的……”

　　哦，怪不得呢！

　　我进到屋里，看见牛魔王正站在铁扇公主背后，满脸赔笑，殷切地像朵牵牛花，可惜铁扇公主正背对着他抹眼泪，完全看不见。

　　见我进来，老牛连忙向我不停地眨眼睛，示意我帮他劝劝。

　　我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嫂子……”

　　“哼！”铁扇公主冷冷地哼一声。

　　我原本想好的话一时忘了，竟然鬼使神差地道：“杏仙来了，你们俩要不要出去看看？”

　　话刚一说完，我就觉得要糟，但最让我汗颜还不是这个。牛魔王听了我的话之后，兴高采烈地道：“好啊好啊！”

　　铁扇公主的眼泪跟中了枪的水管似的，哗哗哗地往外喷：“去吧去吧，死在外边，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场面一片混乱，我和老牛手忙脚乱，这时候苗苗显示出了她异于常人的思维：她居然将杏仙带进来了，这不是添乱吗？

　　杏仙在外面大概是听苗苗说了全部事情的经过，走到铁扇公主的面前，温婉地道：“姐姐便是名动整个妖界的铁扇公主吧？小妹一向久仰的很，可惜一直无缘，不曾见面，没想到能在这里相见。”

　　铁扇公主背过脸去，擦干眼泪，不理她。

　　杏仙继续笑着道：“小妹在妖界，常听别人提起姐姐的威名，心中羡慕的紧。可是除此之外，听到的更多的，却是姐姐与牛大哥之间的情分呢。我常听人说，当年孙悟空三调芭蕉扇的时候，姐姐受了欺负，牛大哥虽与那猴子五百年前是兄弟，但为了姐姐，依然与其翻脸，到最后更是一人独斗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人，此等情分，三界之中，那个妖王能有？谁不夸赞姐姐与牛大哥之间的情分？便是小妹，在心目中也是羡慕的很。”

　　这一席话说的牛魔王老脸直放光彩。

　　“哼。”铁扇公主又哼了一声，但是音调已然轻了许多，眼神中也渐渐有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夹杂着对往事的回忆，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冰冷。

　　我一看，没想到杏仙这一番话还真的有用，向她竖竖大拇指，示意她接着说。

　　这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立即就接着道：“姐姐可真幸福，遇上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夫君。放眼望去，这天下男儿，除了牛大哥，哪一个不是负心薄幸色迷心窍之辈？”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屋里就我和牛魔王俩男的，你放眼望去……什么意思嘛？刚夸你冰雪聪明，算我白夸了。

　　铁扇公主听了杏仙的话，声音也软了下来，只是口气依旧硬，道：“哼，他若有情有义，猪都会上树了。”

　　杏仙正要接话，红孩儿忽然跑了进来，扑到铁扇公主的怀里，道：“娘亲，猪八戒真的会上树。”

　　铁扇公主再也绷不住了，“扑哧”一身笑了出来。我一看场面已经稳定住，皆大欢喜，怕铁扇公主待会又想起这事，连忙借故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好了好了，开饭了开饭了，我去买盒饭，你们都要吃什么口味的，报一下。”

　　众人明白我的意思，都抢着回答。

　　红孩儿抢先举手道：“青椒肉丝。”

　　苗苗接着道：“香菇肉丝。”

　　老马走进来道：“土豆肉丝。”

　　铁扇公主看了看众人，显然也明白我们的意思，但是懒得再揭破，也道：“蒜苔肉丝。”

　　牛魔王：“肉丝。”

　　我：“……”

　　杏仙一直在旁边微笑着不说话，这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啊，来了就帮我处理了一桩家庭纠纷，得好好犒劳犒劳她。

　　我笑眯眯地问到：“杏仙姐姐，你想吃什么？”

　　杏仙笑了笑道：“有没有不带肉丝的，我吃素。”

　　我乐呵呵地道：“有有有，吃素好啊，素菜便宜又健康——你既然吃素，肯定平时不吃人喽？”

　　杏仙沉吟了一下，笑道：“植物人的话偶尔也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