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猪

　　“糟了，上班要迟到了！”明净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床前，王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看到阳光的一刹那他心里一惊，本能的就坐了起来。

　　等他看清楚茅草屋肮脏、简陋的环境时，心里一黯，颓然的又倒了下去，睁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王戟突然甩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声吼道：“别想了，想有什么用！”

　　吼完王戟下床站了起来，用力的搓了搓脸，拉开木门向外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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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十三，昨天干的不错！过来与弟兄们饮酒做耍子！”山寨中心的空地上，一个围在篝火前煮食中的豹妖看到王戟，大笑着站起来举起手里的木葫芦对王戟说道。

　　经过昨天王戟‘大发神威’，打爆‘黑狼寨’鼠妖的事件后，白羊寨的一些妖怪对王戟的态度倒是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但也只是一点点的改变而已，此时围在篝火前的其他的几个妖怪就只是抬头看了王戟一眼，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长城不是一天修成的，王戟想要让白羊寨所有的妖怪都重新看待他，任重而道远。

　　接受了‘犀牛妖乙十三’所有记忆的王戟认得这头豹妖，脸上微微带着点奉承的笑容说道：“豹四哥，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我那二弟，待会回来再陪兄弟们一起饮酒做耍子。”

　　这头豹妖是白羊寨的老人，有六七个结拜兄弟，在山寨的妖怪中颇有威信，地位比乙十三要高得多。

　　以王戟看来，白羊寨名为山寨，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村落，整个山寨都只有三十几间简陋到下雨漏水、刮风漏风的低矮茅草屋，山寨内除了刀羊的地位高妖一等之外，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尊卑之分，只是谁力气大、谁结拜兄弟多，谁就比别的妖牛气一点。

　　毕竟只是一群人妖境的小妖自发性组成的小山寨而已，还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

　　豹四咧着一口发黄的尖牙对王戟点了点头，心里还暗道这憨货今日转了性子，知道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话。

　　王戟带着一脸‘纯良’、‘和善’的笑容继续走，见谁都亲热的打招呼，见到某些比较老实的妖怪，他还会拍着胸口承诺过些时日请他们一起饮酒做耍子，倒是把一群早就习惯了乙十三臭脾气的妖怪搞得莫名其妙。

　　说是请这些小妖喝酒，实际上以王戟现在的家底，连一角最差的米酒都买不起。他的整个家当就只有他身上穿的这件到处都是破洞、污垢的褐色粗布衣裳，和昨天那头倒霉的鼠妖死后得到的破旧匕首，除此之外，他真是一个铜钱儿都掏不出来。

　　在乙十三的记忆里，金子和银子就是这狗头岭地界的硬通货币。这是因为常常有不怕死的人类结队进山来，贩卖外边的各式各样生活物品，除了山里各种有年头的灵草，那些人类就只认金子和银子。

　　说起来，也不是这些个人类为了暴利连命都不要。这个世界的灵气极其充沛，不但山林中野兽极容易开启灵智、走上妖的道路，山外的人类同样不弱，大部分成年人类男子，都可以和人妖境的妖怪势均力敌的打上一架，毕竟，人妖境的妖怪，体内还没有凝炼出妖力，和普通人类相比，也就是皮要厚一点、力气大一点、爪牙要锋利一点，这点优势相较于妖怪和人类之间的武器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王戟凭借着记忆，穿过一排排低矮、破旧的茅草屋，来到一间因为日久失修、已经塌了一半的茅草屋前，推开摇摇yu坠的木门，低头走了进去。

　　“二弟，你可好些了？”犀牛妖乙十三和野猪妖山猪这两头白羊寨最不受妖待见、又‘臭味相投’的混妖是在十二年前结拜为兄弟的，乙十三为兄，山猪为弟。

　　“大哥？我饿了！”黑暗、潮湿的茅草屋里传来一道带着浓重鼻音的虚弱声音，当王戟的双眼适应黑暗之后，就看到躺在木床上的山猪。

　　开启灵智的妖兽在修炼到人妖境的时候，会褪去兽形，化作类人形。但因为体内的妖气不够，这一次化形完全是凭运气，乙十三还好，虽然一双灰色的蹄子、屁股后光溜溜的尾巴和鼻梁上的犀角都没有化去，但是好歹还有个人形；而山猪，除了两条前肢化成了一双手，基本上还保留着野猪的原貌，要是不看他的双手，他站起来就是一头直立的野猪。

　　虽然拥有野猪外表的山猪看上去彪悍、狰狞，但王戟却知道，山猪真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敦实性子，在乙十三的记忆里，山猪很少参与白羊寨与其他山寨之间的打斗，平日在山寨里，有妖怪欺负他，他也很少会反抗，乙十三之所以能当山猪的大哥，就是因为乙十三为帮山猪出头打了好几架。

　　王戟看清楚的床上的山猪后，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乙十三记忆中的山猪，肥头大耳、一身厚得宛如棉袄一样的肥膘，而此时木床上的山猪、眼窝深凹，眼珠无神，瘦的腹部都能看到肋骨了。

　　“你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王戟强忍着恶心坐到粘满了黑色猪毛和散发着恶臭粪便的木床上，看着山猪问道。

　　山猪呆滞的眼珠子动了动，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六日了。”

　　王戟的心里一抖，六天？六天前不就是乙十三偷吃刀羊的‘十全大补汤’，山猪替他受罚的日子么？也就是说山猪被刀羊打伤后就什么都没吃？他可是被刀羊踢成了重伤啊！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咬着牙站起来，“大哥去给你找吃的，你等着大哥！”说完，王戟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白羊寨过的不是集体大锅饭生活，都是自己管自己。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去找食物，就得饿肚子。山猪平日食量极大，放开了肚皮一顿可吃下大半只羚羊；还不挑食，只要是能吃的，无论是野果、野菜，还是小虫、小虾他都吃得下去，又没有存粮的习惯，向来是找到什么吃什么，吃饱就睡，他六天前被刀羊打伤后，就没办法再出去觅食了，就只能一直饿着。

　　可山猪受伤的这几天里，乙十三这个缺心眼大哥在做什么？

　　王戟一边走一边翻看乙十三的记忆，结果他立刻就被乙十三记忆里大量儿童不宜的限制级、重口味画面‘震精’了！他忽然停下脚步来，大力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抽‘乙十三’一耳光！

　　这一耳光真的极其用力，王戟直接把自己一颗大牙给抽飞了。

　　王戟是真愤怒了，他无法想像，像犀牛妖乙十三这样的不顾自己兄弟死活的傻缺，凭什么当大哥？

　　过了几分钟，王戟又抬腿往外走，山猪还等着他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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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时后，满头大汗、一身草屑的王戟回来了。

　　他一手抱着一包用荷叶包裹着的野果，一手提着十几条烤好的巴掌大鲫鱼。

　　出了白羊寨他才发现，他虽然拥有乙十三的记忆，可他没有乙十三的手艺啊！凭他那宅了几年的迟钝运动神经，根本就抓不到什么动物，费了牛大的劲才找到了这点食物。

　　“二弟，大哥找到吃的了！”王戟推开木门，兴高采烈的说道。

　　眼神呆滞的山猪闻到烤鱼的香味，刚才还挺尸的他一下子就复活了，一把抓过王戟递过去的食物，把脸埋在食物里疯狂的大啃。

　　“吭哧吭哧”的声音王戟似曾相识……他曾经无数次的在他外婆家的猪圈旁听到过这种声音。

　　山猪要不做猪，还真是猪类的一大损失。

　　不一会，王戟好不容才搞到的一点点食物就全进了山猪的肚子。

　　“大哥，我还饿！”山猪丢开手里的树枝和荷叶，可怜巴巴的看着王戟。

　　王戟回过神来，把喉咙里的一句“给我留点”咽了下去，一咬牙再次站起来：“大哥再去给你找吃的，你等着大哥！”说完，再次转身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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