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道中（4）

　　夕色降落在被城墙挡住的地平线上。

　　平时对于城市的平民来说这是一天工作的结束，尽情享受放松感的时间了。

　　抱着黑色的头盔，那里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明明说了是即使面对兽人全力挥上来的巨斧都不会有一道擦伤的黑骑士之铠。

　　结果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女人是用了怎样的武器啊。

　　摇了摇头，左右跳动不停摇晃只剩下肌肉和骨骼身躯的食尸鬼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它们抱着自己的晚餐跳向一旁，为我的到来分开成了一条小路。

　　年幼的时候总是听母亲说一些有趣的故事，那里面作为反派的恶魔总是轻易地穿越了城墙或者士兵袭击着无辜的民众。

　　这种时候一定会有不凡经历的英雄到来，猎魔斩鬼，让地域回归安宁。

　　英雄们究竟带着怎样的心态去做这种事呢？

　　正义感？

　　想要被民众当做“英雄”被依赖？

　　大概只是路过顺手帮个忙吧……

　　没有人在被卷进麻烦之前会认为自己将会遇到麻烦。

　　但是有些麻烦大概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我转过身看着天边的红霞。

　　尸龙，迦楼罗……会飞的魔物遮蔽了天边。

　　翻遍任何故事大概也没有一本会说魔物们会飞过那高耸的城墙，给人们带来灾难。

　　逢魔之时……

　　现在成了黄昏的代名词。

　　他们已经到来了，人类完全失去了机会，英雄们也不会到来解救这一切。

　　事实就是如此。

　　无穷无尽的恶魔们现在还在和那些家伙厮杀着。

　　安德莉亚他们正乘着迦楼罗的身体向我的方向靠近……

　　已经结束了吗？

　　明明是自己这边的胜利。但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走进城市的小巷，看着空荡荡的街区。

　　一片死寂……

　　即使是没有尸体遍及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人在那里正常活动。

　　进了一所酒馆。这里并没有血腥味，甚至还能感受到不久之前还有人活动的气息。

　　靠在边上的酒桶里的啤酒也涓涓流出形成一道细流。

　　我将头盔放置在一张空的圆桌上。

　　正想把酒桶的阀拧上的时候却发现意外的轻……

　　那里已经几乎没有酒了。

　　这时。有人推开了酒馆的门，站在了我的身后。

　　安德莉亚她们是不会和我说多余的话的，魔女只是惧怕破坏神而已。

　　是大哥……不，是杰斯特吧。

　　“怎么了艾文，想要喝一杯吗？”

　　我没有转过头去，不想看他那张陌生的脸，戴着一张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笑容的面具，浑身上下穿着蓬松的彩色一副。

　　“无法想象小丑喝酒的样子……”

　　拳头被握紧，手甲是有着尖锐前端的设计。平时的自己一定会被这个扎穿流血吧，可惜现在的自己，身为勇者的自己，连这种程度的自虐也做不到。

　　“哎呀哎呀，在生气吗？明明之前的眼神还是毫不迷惘的啊，现在打算打退堂鼓了吗？那女孩不借助破坏神大人的力量可是活不过的啊。”

　　他笑着以轻松的语态挑衅着我的底限。

　　迪兰达尔离开了鞘露出一截银光，曾经是我大哥的男人装模作样地向后跳了一小步，我将剑再次收了回去。

　　斩了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克莉斯的死不是因为这家伙复活破坏神的阴谋。

　　仅仅是我的力量不足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欸~~这种完全没有主语的句子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艾文~~”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扮演了我的哥哥法莱恩……”

　　杰斯特耸了耸肩。

　　“扮演？非要用这个词的话当然是从出生开始了，就像你出生就注定是勇者那样~~我出生就是恶魔的转生~~”

　　转生……

　　希儿是破坏神的转生，我是勇者，哥哥则是恶魔。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落到我的头上啊。

　　遇见希儿也是必然的……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哎~~一切皆是命运。你知晓的，不知晓的，可改变的。不可改变的，或是愚者们认为自己凭借努力已经将他自身改变的~~这就是命运。”

　　“是谁规定的……这种让人火大的事情。”

　　杰斯特他沉默了一会。随后将右手放在我的肩铠上。

　　“谁也不知道哟……”

　　“哈哈……”

　　对于这种答案，我只是苦笑了一下。

　　“很有趣吗？”

　　“不。我刚才只是以为你一定会回答那是创世神做的呢。”

　　被称为全知全能，命运的事情也很清楚吧，此时的我也被他看在眼里吧。

　　“毕竟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家伙啊。”

　　“也不尽然……”

　　他话语间的笑声停止了，变得深沉了起来。

　　“创世神也有着自己的命运，既然能被我们所知晓，那说明他也是有限之物……有限就意味着会死亡哦，虽然大概靠我们是无法做到的。”

　　我掸去了他的那只放在我肩上的手掌。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呢……希儿……破坏神告诉我能让我成为神，让克莉斯复活所以我才帮你们，不然的话依照命运来说我应该是帮助创世神的勇者才对吧。”

　　勇者被天使所祝福，这类的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拥有半神的力量……

　　最强的人类。

　　唤醒奇迹之人……被选中的光之灵魂。

　　用来形容勇者的通常都是这些光辉的词语。

　　如今自己却在做着根本相反的事。

　　“艾文……”

　　恶魔凑近了我的耳朵，轻轻低语着。

　　“破坏神大人也好，魔女们……甚至是我，都是有了觉悟才踏上这条路的，你有了觉悟吗？”

　　“觉悟？”

　　“哎~~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恶魔，可是转生了十次，每一次都陪在破坏神的身边进攻天界~~当那份记忆觉醒的时候，觉悟就已经有了，我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能帮助破坏神大人哦。除此之外的事情才是不值一提啊，有限的事物一生无论多长都会把自己的定位放在无限的思绪中，不管人类，恶魔还是龙类都一样……当然，其余的四位主神与守护着他们的天使除外，正因为她们无法思考，所以才能称为创造神的尖兵，这就是阿尔克纳拉的极限哟……他不能操纵一切，即使有这样的能力，他也无法完全应用，所以才能被我们所认知……

　　——这就是神。”

　　他的话让我一时失语。

　　随后自己再次苦笑……

　　这回连对他的那份怒意都完全消失了。

　　“呵，你还真是知道很多事情啊。”

　　“因为我的记忆是能被继承的~~”

　　“勇者就不可以吗？”

　　“哎，光辉之人生只活一次就够了，人是无法一直行善的啊~~”

　　他咯咯地笑着，仿佛看穿了我的一切。

　　恶魔让人害怕的并不是力量……

　　而是他们的狡猾……

　　这也是从妈妈那听来的话，但是现在却能明确感受到了。

　　“你是在说现在的情况。”

　　“不……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啊，艾文……虽然这样也是命运啊。”

　　“……”

　　重新戴上漆黑的头盔，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无人的酒馆。

　　天色已经变暗，恶魔们却拥有着良好的夜视能力。

　　进军的时候到了。

　　我，是支队伍的将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