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来自米勒家族的危险

　　世间什么才是真的？惟有平凡的人生。

　　——张祖凡

　　沃尔特回到宿舍，但尚未进门就发现门没有关紧，里面的音响放着莫扎特第22钢琴协奏曲。他记得自己将这部作品收藏在底层的抽屉里，显然来者不是一般的人，不是对他放东西的习惯很熟悉就是早已把他的东西翻了个遍。为了保险起见，他警觉地一脚踹开门，身子却闪到了墙边。但是这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已经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特里萨；闪开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嗨，等你好久了。”特里萨从床上坐起来，抛了一下手里的钥匙作为解释——这是上次她来时就私自配的，当时因为得到萨莉理解的高兴，沃尔特竟然忘了要回。

　　“你到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玩。萨莉呢？”特里萨站起来歪斜着身子靠上沃尔特，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开叉到大腿根的裙摆滑落一半，露出大腿雪白的肌肤。若是现在沃尔特转脸看一眼，一幅活生生的春guang图就在眼前。可惜偏偏他不知情趣，一本正经，满脸肃容，连瞥一眼都未曾。

　　“你找她？”

　　“当然，不然还找你不成，我的前未婚夫？当然你也可以当我对你余情未了，特意来看你的——我不介意今晚住在这里。”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特里萨嘴巴凑近沃尔特的耳朵，一口热气骚扰着他的耳根，而艳丽的唇膏几乎染上他的耳垂。即使如此，沃尔特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连特里萨搭上他肩膀的手也没有看一眼。

　　“你找她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玩。她好歹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是难得的朋友，在我的失恋旅行的行程中安排一段时间和她相聚应该不为过吧。当然，我不会忘记她是你的女人，所以现在我特意先来向你请示。你不会小气到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吧，我的王子？”

　　“你的目的？我不想问第三遍。”

　　“真真是不可爱，怎么以前相处那么久我就没发现呢？对人这么冷漠，好歹我也是个美女，你就不能迁就一下吗？噢，难不成你还记仇？不就是我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为你说好话么！你也不想想当时的情况，一个被抛弃者的角色，我能如何？难道我不该哭？难道我不该说些气愤的话？虽然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是你不是照样摆平了吗？时过境迁，你又怎能再与我计较呢？要不，今晚我留下来伺候你，以作为补偿？”一时间，特里萨媚眼如丝，一只手环上了沃尔特的腰，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轻抚着他的脖颈。

　　“你最好不要岔开话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珍惜，我就只好把你脱guang了绑起来扔出去。你放心，我下手自有分寸，会给你留一块遮羞布，这里也不过是一楼，摔不死人的。”沃尔特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声音温文尔雅，但是这一回特里萨却放开了手，自动离开他一米，拉把椅子坐下，点了一支烟。但这很难说代表着她放弃了挑逗，因为即使是她点烟的动作，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真拿你没办法，送上门的好处也不要，非要弄得一本正经。算了，不过也别以为我真怕你；若真被你扔出去，我也乐得开心——明天米勒家的继承人就出名了，你也甭想在这里隐姓埋名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得到一些消息——你别逼我，事情与我无关，而且我也是好心。你只要告诉我萨莉现在在哪里就行了。”

　　“他们要对萨莉动手？”沃尔特杀气顿显眉间。

　　“喂，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就怕你这样才不敢直接告诉你。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特里萨顾不得落地的烟，跳了起来。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听到沃尔特急迫的口气，特里萨安下心来，又重新坐下，笑颜道：“凭什么？”

　　“凭你来这里的目的。”

　　“这可不行。本来我只是想着萨莉不该被牵扯进两家的纠纷，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反正萨莉已经是你的女人，即使她不知道你的事，那也是她和你的事。要我说出来，总不能半点好处都没有吧？难道你不管米勒家的生意久了，结果连做生意的本事都忘了？”特里萨又抽出一支烟，却嘴角含笑，等着沃尔特点烟。

　　可是沃尔特丝毫没有为她服务的意思，反而一把扣住她的手，反问道：“你真的想做生意？”

　　“那又何不可？不要妄想用武力来解决。只要我不愿意，你就等着着急吧，反正他们找的不是我。除非你能一直扣着我，否则你又能把克朗凯特家的人如何？我可不会怕你可笑的威胁。”特里萨虽然感觉到沃尔特巨大的握力，但是仍然强忍着冷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客气了。”说着，沃尔特把特里萨的手臂拧到了她的背后，脸却仍然冲着他。特里萨的身子紧紧贴着沃尔特，双手却被他的一只手牢牢扣在背后，一条大腿则被他的另一只手粗暴地抬起，狠狠地蹂躏着。

　　靠近*的嫩肤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却不能使力挣扎，特里萨终于忍却不住喊了出来，嘴上却仍然不让步：“啊——你用卑鄙的手段只会增加我的要价，别以为我会屈——啊——”

　　沃尔特显然感觉到手上的劲不够大，所以越发不客气，索性连*也不放过。顿时，特里萨疼得两眼泪汪汪，艳唇微张，但目光中却流露出无比的淫媚。偏偏沃尔特对自己造成的一切熟视无睹，开口道：“这只是对你浪费宝贵时间的一点小小惩罚。至于生意，我可以给你的价码还真不是少数。先不说别的，我想只要克朗凯特先生知道瓦因斯住在你的别墅就够了。”

　　听到最后一句，特里萨脸色大变，目光中惊惧一闪而过。瓦因斯是被克朗凯特家列入黑名单的人，曾经盗窃克朗凯特家的重要商业机密，至今未被抓获，但谁都没想到竟然被特里萨收留着。倘若她父亲知道他的幕后指使是特里萨，恐怕她以后别指望再走出家门半步了。她自以为此事做得严实，但不知道沃尔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一时间自然惊慌。

　　“既然你是来做生意的，我可不会以为你会好心到没事跑来关心萨莉。无论米勒家还是克朗凯特家，知道萨莉的人除了我就是你，既然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你。现在你来得有恃无恐，自然有所准备，要价自然也低不得，如果你嫌一个瓦因斯不够，那么加上一个多姆霍夫如何？”特里萨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慌，目光中充满畏惧。多姆霍夫是她大哥的心腹手下，但却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加上不敢告发，便沦为她的秘密武器。瓦因斯事件中就有多姆霍夫一份功劳。

　　“终于感觉到怕了么？还想和我做生意吗？特里萨，实话对你说，既然你曾是我的未婚妻，我关注你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有意退出家族事务，但是我也不能稀里糊涂随便就卖了自己。这些事情本来我无心拿出来，但是今天既然你非要和我做什么生意，我也就顾不得往日的情分了。如果今天你不能将功赎罪，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虽然我希望一切都能和平解决，但是如果不能如愿，别说瓦因斯和多姆霍夫，到时候连哈里斯他们那一伙我也不会放过！”沃尔特拉近特里萨，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来，特里萨却听得上下齿打颤，早已全然没有原先的镇定自若——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活剥……

　　十分钟后，沃尔特揣上唯一的武器——一把袖珍手枪，冲出了宿舍；后面紧紧跟着特里萨。

　　独自回宿舍的彭妮在宿舍楼前看见一位蓝眼睛的英俊小伙子，惹得她差点吹口哨。

　　天哪，真是难得，虽然气质比沃尔特差一点，但是显然只是年龄小一点而已，用不了几年，恐怕又是一个迷倒众卿的沃尔特。不知道他对女人的看法如何，是否介意交往的对象不是处女，是否介意女人的皮肤粗糙一点……噢，上帝，如果能和未来的沃尔特恋爱一次，我愿意攒钱去做皮肤保养！上帝，他走过来了，他想和我搭讪？胡思乱想的彭妮脑子顿时出现了真空，脸上的笑容却像盛开的鲜花——虽然知道自己无望，不得已放弃了沃尔特，但是作为他的裤下拜卿彭妮从未放弃过在梦中与沃尔特约会，所以见到这位与沃尔特有五分相像的小伙子，竟不由自主把自己许久以来对沃尔特的暗恋转移到了他身上。

　　“小姐，请问萨莉?林?孙是否住在这里？”

　　萨莉？！又是萨莉！她已经有沃尔特了，难道还不够？回过神来的彭妮有些气愤，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是的，你是她什么人？找她又有何贵干？”

　　亚历克斯?米勒对眼前这位脸色阴晴不定的女人甚感好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在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如此大幅度变化脸色而不自觉的女人。

　　“我叫亚历克斯，是一位广告代理商，慕名前来找她拍广告的。不知能否请小姐赐教？”亚历克斯的笑容如山间的泉水般清澈、可爱，看得彭妮不由自主又笑起来。

　　“她是住这里，我是她的舍友，但是现在她不在。请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亚历克斯？”还好，还有希望。彭妮敌意顿消，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

　　“真是幸会，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又变了。亚历克斯越发好奇，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训练出来这份功夫来的。

　　“佩内洛普?莱瑟姆，加州人氏，十九岁，现在一年级。你可以叫我彭妮。”他问我的名字，他问的是我的名字，真是好兆头！彭妮乐得把自己的情况一口气报了出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彭妮。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孙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在哪里可以找到她？”他叫萨莉孙小姐，可是叫我彭妮，真是上帝赐福于我！想到这里，彭妮喜形于色，却又暗自打着主意如何与他进一步交往。

　　“我想如果你想请她吃饭，可能只能等到晚上了，因为刚才她已经被人邀请了。”彭妮故作失望状，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刚想出来的主意暗自叫好，以至于笑得似是而非，好似别有意味。

　　“原来是这样。本来想邀请两位小姐一起用餐的，如此看来，孙小姐是没有希望了，但不知道彭妮是否介意和我一起单独用餐呢？非常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说着，亚历克斯做了一个相当绅士的邀请动作。

　　这正中了彭妮的下怀。一直以来，凡是想接近萨莉的人多数从她身上入手，但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自己作为萨莉舍友的身份如此满意过，更何况亚历克斯说得如此委婉动听，几乎让她以为他的邀请与萨莉无关。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先去把书放一下。能否请你等候几分钟？”

　　“能够在楼下等待你，荣幸之至。”亚历克斯的绅士风度彻底征服了彭妮，现在她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和他交往，就算背叛萨莉也顾不上了。

　　彭妮匆匆上楼，亚历克斯装作欣赏四周的风景，不经意地走到不远处的树荫处停驻。悄然无声，两个穿戴一样的高大男子很快闪现在他的面前。

　　“待会儿我去用餐，顺便打听一下消息。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人来了直接带走就行，让拜伦接应你们，不必等我。我若有什么事，会直接和你们联系。”

　　“是。”两个男子恭敬地一点头。

　　“记住，尽量不要弄伤人或惊动周围，但是不排除动用武力。如果沃尔特一起出现，你们就撤，除此之外，一切按照原计划，务必把人请回去。”

　　“是。”

　　亚历克斯略一抬手，两个男子很快再次隐身消失在树荫间。

　　亚历克斯继续欣赏周围的景色，这样又等了十多分钟，彭妮才出现在楼口。只见此刻的她装扮焕然一新，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亚历克斯惊喜地快步迎上去。

　　“能看到您如此用心的美丽，我真是太荣幸了。”亚历克斯目光灼灼，充满欣赏，同时，抬了抬胳膊，表示邀请。

　　彭妮终于对自己最快速度的精心打扮有了信心，无比幸福地把手伸进他的弯臂，领着他前往情侣餐厅。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令人难料，因为子圣，我没有在宿舍门口被亚历克斯的手下立刻“请”走，但是子圣为了庆祝我恢复记忆，却把我亲自带到了亚历克斯面前——我们走进了彭妮带亚历克斯就餐的同一间餐厅。

　　和子圣在一起，我能感受到温馨的平静，但是这并不能释然我心中的疑惑。我始终不能回忆起自己对沃尔特的感情线索，这使我十分困扰。既然子圣是我的爱人，那么沃尔特成为我的爱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但是我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事实，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爱情能够同时分给两个人——这是爸爸告诉我的，而且用行动证明过的；别人如何我不能确定，但是作为爸爸的女儿，我坚信这一点。

　　我信任子圣，但对于这件事，却无法开口询问他，事实上，我也无从问起。只是暂时没有回忆起来而已，过一段日子就会弄明白的，我一边如此安慰自己，一边继续努力回忆自己遗失的记忆。可是如果原本就没有记忆，又如何记得起？所以注定我的努力是白做工，只是现在我并不知道，依然神思恍惚地任由子圣体贴地拉着我的手走进餐厅。

　　“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到萨莉时真的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和我妹妹搜集的海报明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更令人惊讶的是，陪她来的人简直比真的王子还帅。”

　　“比真的王子还帅？”

　　“当然，你没有见过沃尔特，如果你见了，就知道我说得不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还以为他就是那位童话里的王子；你知道的，萨莉在广告里演的是灰姑娘。”

　　“那么在现实中，他们也是情人关系吗？”

　　“当然，你简直无法想象沃尔特对萨莉有多么好，那种痴情，让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感动得不得了。所以，我帮萨莉把所有的追求者都打发了——她人长得很漂亮，但是偏偏性子很得冷，虽然对大家彬彬有礼，却从来不喜欢和人套近乎，那些想追她的男孩子追了大半年，竟然一个也没有成功的；当然，这里多少也有一点我给他们送假情报的功劳，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破坏这么一对上天安排的情侣，不是吗？”

　　“沃尔特真的对那个女孩子那么好么？”彭妮没有注意到亚历克斯叫沃尔特的名字比叫萨莉更顺口，同时也对他的态度更关心。

　　“我不知道如果沃尔特对萨莉还不算好世界上还有哪个男人对女人好，凡是能做的事几乎他都做了，而且每件事都做得不动声色，那么自然，以至于萨莉没有感觉。我亲眼见过一次沃尔特为萨莉切牛肉，切得那么细致，偏偏萨莉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我不赞成沃尔特这样为萨莉付出，但是他一再私下里请我多照顾萨莉，并且不让我告诉她，我也不好泼他的冷水。”

　　“泼他的冷水？难道那个女孩对他没有反应吗？”

　　“那倒也不是。除了沃尔特，我几乎没见萨莉对别的男孩子一连说过三句以上的话，她也老和沃尔特在一起。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应该说，我觉得她对沃尔特的反应应该更热情一些。萨莉很聪明——这是当然的，否则也不可能比我小四岁就能上普林斯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但是可能因为年纪小，又一直专心于学习，她好像对爱情这种事情比较迟钝。别的不说，至少我知道她对沃尔特的感情还是在我的点拨下才明白过来的。”

　　“这么有趣——”亚历克斯不由得笑起来，他仿佛看见沃尔特围着一株不解风情的鲜花转悠了半边，却连到底是什么花都没有弄清楚。不过见彭妮竟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也不由自主顺着她的目光扭过头去——他可不会狂妄到以为自己的笑容有这么大的威力。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那个他在照片上见过很多回的女孩子，也就是他们刚才一直所讨论的萨莉，就在他背后，只是牵着她手的男人不是沃尔特，而是一个东方男人。女孩子一脸迷糊，好像连自己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十足如彭妮刚才所形容的迟钝。

　　“真是有趣。或许事情有变化。”亚历克斯暗自发笑。本来他只是对沃尔特疯狂爱上的女孩子好奇，但现在，他开始对这个女孩子本人也产生了好奇。他不相信沃尔特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而看着彭妮的反应，显然她也认识这个男的，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某种亲密关系；如果明知道这个叫萨莉的女孩爱上了别的男人，沃尔特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得到她，这就完全能够说明女孩的价值。反过来，如果沃尔特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让她逃了，更加说明她的与众不同，因为至少在此之前，他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沃尔特追不上的女人存在。相信除了迟钝和美貌，这个女孩应该还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过人之处吧。

　　迷迷糊糊的我，被子圣拉着，由服务生引向靠近彭妮他们的桌子，渐渐走向另一个米勒家族的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