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特里萨

　　7月5日已更新，但晚上才能更新完这一章。

　　想念，是一个动作，是一种状态，也是一种神奇的感情。当想念作为动作频频出现，作为状态持续时间渐长，作为感情程度加深，总有一刻，它会化为强大的动力，把你带到想念的另一端。

　　我想念我的笔，我的作品，我的激情。所以，即使面对种种压力和身体的不适，我还是回来了。

　　——张祖凡

　　“沃尔特，沃尔特，我喘不过气来了。”打开门一见到我，沃尔特就把我紧紧地搂进了怀了，抱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门刚打开的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敲错了门——我不知道一个人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变化会如此之大；金色的沃尔特在这几个小时之内便成了灰色的沃尔特。惊讶之余，我竟然忘了拥抱的窒息。过了许久，我才发现自己呼吸困难。

　　“萨莉，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一定要原谅我——”沃尔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劲过大，稍稍松开了我，但他的臂膀仍然有力地圈着我。

　　“沃尔特，放开我好吗？我——我们进去说话。”我有些害羞；楼道里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上楼。

　　“对不起。”这回沃尔特也听到了，意识到我们还站在门口。他拉着我走进房间，却丝毫没有松开我的意思，似乎只要他一松手，我又会不见了一般。

　　“萨莉，请你先听完我的解释。”我默默无语，只是用眼睛搜索着沃尔特金色的影子——掩盖沃尔特金色的灰色颓丧真的是因为我吗？“特里萨，接你电话的人是特里萨，她是——她是我的未婚妻。”沃尔特停下来看我的反应，但是我因为已经从莱特那里知道了情况，所以对此丝毫没有感觉。顿了一顿，沃尔特才继续述说。

　　“特里萨，她是我的未婚妻，五年前我们就订了婚，这也是我作为米勒家族继承人却不承担家族义务的代价……当时我正在为选择自己喜欢的未来之路而与家里作斗争。我是米勒家族新一代的长男，也是爷爷中意的继承人，但是我不喜欢学经济，虽然我学得很好，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尤其是与自己的亲人；我的爷爷有三个儿子，五个孙子，但是他还没有决定最后的总继承人。在此之前，每一个米勒家族的成员必须尽力为家族服务，等候挑选，直到新的领导人诞生。从出生那一天起，我的人生之路就被决定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想逃离这条路。叛逆心情的作用下，我毅然考了没有商学院的普林斯顿。但是，考取是一回事，能不能上则是另一回事。通知书寄到时，我被家里软禁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暴力反抗，因为我自知自己作为米勒家族的成员享受家族恩惠多年，却没有为家族尽过力。我只是平静地等待解禁，因为我知道父亲不可能管着我一辈子，浪费生命更是米勒家族的禁条。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以这种形式获得解禁和自由。

　　特里萨，是特里萨请求她的父亲向我的父亲传达了联姻的信息。特里萨是媒体业大家族克朗凯特家族的成员，我们从小就认识，但当时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得到消息时，我也很惊讶；后来我才知道特里萨一直注意着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既然你不愿意为家族的事业服务，那么你就用你的婚姻来报答养育你多年的家族吧。以后，你就自由了，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这是父亲向我提出的条件。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卖自己的婚姻，但是对于政治婚姻我也不陌生。我知道，家族里有些时候的确需要这种贡献婚姻的人存在，我的伯伯就是一个典型。以婚姻换取自由，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婚姻是可以解除的，但是家族的血液却是不可抹杀的。所以，我和特里萨尝试着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必须承认，特里萨是个有教养的好女孩，我们相处得很平静，至少当时我能接受她作为未婚妻的存在，而且我以为，那就是爱情。

　　在我入校以前，我们就订了婚。暂时不结婚，也是两家都同意的，因为我既然不打算继承家族的产业，那么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经济基础，而且当时两个人年龄都小。我也必须承认，当时我就希望与特里萨的婚约至少能持续到我毕业。

　　在我遇到你以前，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带着这样的爱情平静地生活下去。可是，我遇到了你，你的笑声，你的才华，你的眼泪，你的拥抱，你的睡姿，所有的一切都吸引了我。我拼命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因为你太小了，我们不可能有交集，我只是，我只是把你当作可爱的小妹妹看待。我以为那是爱情的幻觉，所以我把它藏了起来。

　　就这样，我毕业了。本来，特里萨要与我举行婚礼，但是我借口要继续专心上学推辞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结婚，甚至鼓励特里萨与异性加深交往——有个男孩在大学里就开始追她，我见到他后，竟然向我的情敌伸出了友谊之手。别人可以理解为我心胸广阔，那个男孩甚至为我折服，但我自己骗不了自己，因为我根本没有一丝嫉妒，甚至希望特里萨能真的喜欢上那个男孩。大家都以为我是在等待特里萨走出感情的迷惑才推迟婚礼的，至少特里萨的父亲如此认为，他赞许我，说会警告特里萨尽快解决与那个男孩的事。可是我却希望特里萨为此离开我，但是我不能这么说，结果我请求她父亲不要干涉特里萨的决定变成了我的宽容大度。我不明所以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赞许，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马上结婚。因为，我有期待，对你的期待。

　　知道吗？当我接到你要来普林斯顿的电话时，我的心就飞起来了。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再见到你，与你有交集。我感觉到的爱情幻觉根本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感情。十四岁也好，十二岁也罢，当我遇到你时我就爱上了你，这与年龄无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爱情，也明白我和特里萨之间只是普通的异**往。

　　你知道吗？当我去接你时，把你拥在怀里的一刹那，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想让你离开。我想保护你，永远保护你，让你真心欢笑，让你灵气勃发，让你幸福。

　　我知道其实我没有资格，至少在与特里萨解除婚约之前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这么说，忍不住这么做，不停地朝着这个目标做所有我能做的事。同时我也希望特里萨会在这段时期内爱上那个男孩，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特里萨来了，但是她不是来提出解除婚约的，相反，她是特意来看我，想问我是否愿意毕业以前就和她举行婚礼。她说她在父亲的帮助下已经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感情，希望我能原谅她一时的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一味地拖着，直到她接了你的电话。我不知道她私下里早就配了一把我宿舍的钥匙，只是一直没有用。今天，我考试后与教授商量一些事，回来晚了，她等不及就自己开了门。

　　当特里萨告诉我，你的电话无缘无故就断了时，我就知道出事了。我问了特里萨你们交谈的内容，我想你一定气呆了，否则不会如此失态。我不该隐瞒你，不该隐瞒这件事。我向你道歉，萨莉，请求你原谅我。可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我——”长长的一段话，沃尔特倒也说得流畅，说完了却又结巴起来，只是两只手抓着我的手死死不放。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我第一次知道沃尔特家里的事，第一次听到沃尔特谈起普林斯顿以外的自己，第一次知道他与特里萨之间的事；我突然发现，我根本不了解沃尔特，甚至不了解他身上与我有关的那一部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早就忘了来这里以前所做的决定。然后，我只想起了特里萨，这个我从未见过也不了解，却很重要的人。

　　“她，什么时候来的？”

　　“上周三。”

　　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她，在哪里？”

　　“我想应该在宾馆。我——我借着她私自配钥匙的事冲她大发了一回脾气。”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我能见她吗？”

　　“你——想见她？啊，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

　　“现在可以吗？”

　　“现在？！”

　　我想见特里萨，不知为何，我非常想见她。然后，我就见到了她。

　　四目相对，我们都为对方所吸引。

　　特里萨是典型的西方美女，金发碧眼，有着修长的腿、丰满的嘴唇；可是很奇怪，一眼看过去却又让人觉得有着东方女孩的内秀，可能是因为她穿着类似旗袍的衣服，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文静气质。

　　“特里萨，这是萨莉，我的——好朋友。”沃尔特看了我一眼，终于选择了“好朋友”这个词。

　　“你好，萨莉，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我想，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沃尔特这么生气。”虽然看起来文静，但是特里萨的本质显然不是这样，两句话就把什么都挑明了——或许是她也在生气。

　　沃尔特一脸尴尬，显然他没有想到特里萨会如此说话。

　　“沃尔特，我有点口渴，想喝点西瓜汁。能帮我要一杯吗？我想特里萨也会喜欢的，所以麻烦你买三杯好吗？”现在是冬天，但是普林斯顿的小镇里有一家饮料店现在也有新鲜的西瓜汁，不过来回一趟至少要四十分钟。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和特里萨单独谈谈，因为沃尔特在这里可能会引起特里萨的怒气，或者说已经引起了。

　　“——好吧。那家的西瓜汁真的不错，我请你们喝。回头见。”沃尔特深深望了我一眼。

　　特里萨没有出声，但是她见沃尔特转身离开时，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特里萨，谢谢你对我的夸赞，但是我也同样要告诉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西方女孩。这不是奉承，我想你也知道自己很漂亮，因为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自信。”

　　“是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漂亮，不过见到你，我知道自己离真正的美丽还是有一段距离。我有些受打击。”特里萨苦笑。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想，而且我想你对沃尔特有些小小的误会，或者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我想不至于。事情到了现在，我们没有必要说什么客气话。说实话，我很了解沃尔特，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他，从小就是，虽然他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想他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以前的事情吧？”我默默点点头——在我知道你以前，的确是。“他不会说的，因为那是一段囚禁的生活——我不是指他不能外出，而是作为米勒家族的新一代成员，他没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他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训练。

　　他在学校里从来没有绯闻，虽然有无数的美女冲他*。他的家境优越，但是他从来不会以此虚荣，甚至挥霍一词不存在他的字典里。他成绩优异，品德高尚，却从不骄傲，而且平易近人。这就是别人眼里的沃尔特?威尔逊?米勒，一个完美的王子。一开始，我和其他女孩一样，就是被这样的他吸引着，开始关注他。不过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可以雇佣私家侦探，也可以利用媒体大王的孙女身份得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完美的王子是米勒家族的特产，只不过沃尔特是第一个成品——王子是被训练出来的。你甚至不能想象长年累月的训练是多么可怕，即使是一顿便饭，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准确到位，否则就会有额外的训练作为惩罚。至于那些基本的打球、骑马训练，我想相对于那些训练他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镇定的训练要愉快得多。

　　我没有打探到很多，但是这些就够了。我不知道米勒家族如此训练自己的后人干什么，不过我知道完美的王子并不完美，他缺少自由，而且他非常渴望。他甚至用在那些训练中学到的东西和家族作抗争，争取自由。

　　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就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不是无数的人都想要得到完美的王子吗？而且我就是其中一个。我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难得的消息呢？所以我向父亲表达了自己对沃尔特的长久爱慕。一切如我所想，父亲对沃尔特非常满意，很爽快地答应前去与他的父亲商量联姻，虽然我们的年龄都还小。沃尔特也如我所料，同意了——他不会反抗，除了为自己的自由；他也不会在乎婚姻，因为他所受的训练早就灌输了婚姻是工具的概念。

　　我知道沃尔特并不爱我，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说实话，真的很风光，被人羡慕的感觉无以伦比，而且沃尔特的表现绝对堪称模范未婚夫。所以，我从来不后悔和沃尔特订婚，也不介意和他结婚，虽然我知道肯特更爱我。

　　肯特是我的恋人，我也爱他，但是沃尔特是唯一完美的王子，肯特这样的男孩却有很多，所以再三权宜之下，我听从了父亲的劝告，尽快和沃尔特举行婚礼。不过我并不打算放弃肯特，反正沃尔特并不在乎。

　　沃尔特是外人眼中的完美王子，他是米勒家族新一代的骄傲，而他受到的训练早就让他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和一张无敌的面具。说实话，除了自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真正打动他的心。可是，现在他变了。他今天冲我大发脾气，是真的动火了。我知道一个小小的私下里配钥匙不可能让他如此大动作，除非他要达到什么目的，演戏给我看。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的发火不是在演戏，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知道，那个叫萨莉的女孩对沃尔特来说肯定不是一般人。现在见到你，我更加可以肯定这一点——不要否认；我还从来没见过沃尔特对哪个女孩的指使如此顺从。”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一点都不卖官子，和你说话真的很愉快。”我突然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想得太多了，没想到沃尔特在特里萨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我根本没有必要决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爱沃尔特吗？”

　　“爱沃尔特？爱，当然爱，为什么不爱呢？他是所有女孩心中的完美王子，我怎么会不爱他呢？”特里萨突然把脚跷起来搁在了矮几上。

　　“我不是指他的身份，是指他本人。”

　　“有区别吗？再告诉你一句实话吧，我不会放弃沃尔特，至少不会主动放弃。我知道沃尔特在等什么，不管怎样，如果我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要价就会低很多。他是不是爱你，其实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婚约，既然他能容忍肯特的存在，我又为什么不能容忍你呢？”

　　“不，我想你还是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插足你和沃尔特之间的事。但是我已经把沃尔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我不希望他痛苦。本来我害怕因为自己影响你们的感情，现在我想我是多虑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看来过于爽直不是件好事，本来我可以借此敲诈沃尔特一下——我想问一下，知道了这么多沃尔特过去的事，你对他有什么新感觉吗？”

　　“有，我只是觉得沃尔特的自由太来之不易了。”

　　“就这么一点？”

　　“就这么一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觉得奇怪吗，过去的沃尔特如何对我有何影响？我只知道，现在的沃尔特很好。既然现在的沃尔特是从以前的沃尔特变过来的，那么以前的沃尔特就是他的必经之路，我怎会害怕或者厌恶呢？”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彼此彼此。”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特里萨一点都不漂亮。嘴唇太厚，腰身太细近乎扁平，两条腿像棍子，一点没有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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