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至孝少年天外天 一朝入道渡天劫 第十七章 孤独的行者

　　云清峰，一处幽静的宅院，处处弥散着紫檀木的浓郁沉香。易云天一袭白色的宽大道袍，披散着已然花白的头，凝视着历代族长的排位。

　　“师父，但愿愚徒没有做错！”易云天目光坚毅，对着排位俯身而拜。

　　忽然，一道气息一闪即至，随后两个身影跃进了别院。易云天立起身来，深邃的目光看向门外。

　　“爷爷！”易如晓红赤着双眼，强忍着泪水唤道。

　　“掌门师伯！”秦渊紧跟其后俯身道。

　　“是你们啊！”易云天淡淡笑着，“渊儿，你的道力又精进不少，怕是已到‘神清’之境了吧？”

　　“爷爷！”易如晓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两三步便扑到了易云天的怀里。

　　“晓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易云天望着易如晓，不舍地问道。

　　“爷爷，我求你了，不要‘祭天开眼’。晓儿离不开你。”易如晓此刻早已泣不成声，化作泪人。

　　易云天一怔，本想瞒住易如晓此事，却不曾想还是让她知晓了。易云天淡淡笑着，缓缓摸着易如晓柔顺的长，面目慈祥。

　　许久，他看向秦渊，缓缓开口道：“渊儿，你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吗？”

　　秦渊听罢，俯身道：“师伯，渊儿也是来恳求师伯三思。‘祭天开眼‘万万使不得啊！”

　　易云天听罢，微微笑了笑，深情地看了一眼易如晓道：“晓儿，爷爷突然很想吃些新鲜的山果，你能帮爷爷采些来吗？”

　　易如晓微微点了点头，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嗯，爷爷你等着，晓儿马上就回来！”说罢不舍地看了眼易云天，便御起真元飞驰而出。

　　屋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易云天依旧淡笑着看着秦渊，突然蓝色的真元从易云天体内隐隐盛起，一阵束缚感将秦渊重重包裹。陡然间，秦渊仿佛看到整个屋里的空气竟也扭曲起来。

　　“渊儿！”易云天的声音响起。秦渊一怔，他并没有看到易云天开口，但是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必惊讶。我已将这屋里的空气凝滞了。只要控制你耳边的空气便可以让你听到我的声音。而别的声音却不能在这空间里传递。此刻你讲的话也不出声响，所以听我的声音即可。”易云天依旧笑着，目光落向屋外。

　　“隔墙有耳，我也不得不这样。”易云天看了一眼秦渊示意到。

　　“今日，你来找我定是有些话要告诉我。其实，我早已察觉到你的不安，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特别是当我们的目光相交时，总能察觉到那挥之不去的重负感。我知道，你一定背负着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却只能由你一人去实现，你不能告诉别人。你迷茫，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所以你不能说出心中的秘密。尤其当你从幻海湖底出来时，你那不知所措的眼神，迷茫中带着坚定，我便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易云天微闭起双眼，摆出一副小睡状。

　　“你或许会奇怪，为什么我能猜到你的内心。其实，打从你第一天来到幻海，我便知晓你将背负一个沉重无比的使命。你腰间的这块玉佩，是我的大师兄——落凤道人的随身之物。当年他为了完成师父托付的心愿，黯然消失了。在他临走前，他对我说过，待到有一天看到这块玉佩，便知道他已完成了师父的夙愿。所以，当我看到这块玉佩时，我知道他的用心良苦没有白费，而我也知道一场浩劫一触即。而你是阻止它的希望。”易云天依旧小睡着，偶尔翻动下身躯，像是渐渐睡熟。

　　“只是那场浩劫是什么，至今我也是一无所知。我想，从幻海湖底出来后，你一定找到了答案，而今日你来这里便是要告诉我你所知晓的一切。孩子，你错了。你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是那个需要独自面对抉择的人。即便是今天你把所有的事情告知于我，我也不能介入到你的生命里。你起先选择了沉默，定是受到嘱托不可将此事告于他人，你有想过为什么吗？”易云天再一次翻动身躯，面朝秦渊露出一丝微笑。

　　“其一、现在的你还太弱小，若是让敌人知道你便是可以阻止天劫的希望，那么你的处境就可想而知，况且现在你还不清楚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其二、你需要用自己的心眼去不断实现你的使命，而不是按照他人的指示。你需要的是感悟你所看到的一切，然后做出你心里的抉择。你不需要别人，因为只有你自己可以指引着你走向未知的世界。你只能相信你自己，正如现在的我，要独自去抉择。尽管我已然知晓你肩负的重担，但是我却不能自私地把我所要履行的重责也一并托付于你。现在便是我要抉择的时候了，我选择了面对，选择让自己的生命绽放。如果现在我退缩了，那么我的生命将失去意义，将不再有光彩。这便是你我各自早已注定的命运。”易云天微微攒动，安逸地睡着。

　　“并且，从你的目光中，我依旧看到那茫茫不知所踪的影子。你依旧迷茫，你需要一个给你掌灯的指路人，我想我便是那个角色。所以我毅然决定祭天开眼，我希望通过开启天眼，洞察些许线索，即便是付出性命，我也会含笑九泉的！”秦渊一怔，看着熟睡中的易云天，呆若木鸡。

　　“只是，有一事至今我也未能放下。那便是晓儿。她还是婴孩时，父母便早早过世。而夺走她双亲的恶魔，便是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劫难。我不愿她再一次受到伤害，却已无能为力。也许，在这乱世里，想苟且偷生也不是易事。所以，我想将她托付于你，希望你能答应我，尽力保护她。”易云天眉头微微一皱，依旧闭着眼睛。

　　“二十年前的那场劫难，夺去了无数无辜世人的生命，也令仇恨在不周山深深地扎根。我一直坚信，那场劫难是出于某种目的的预谋，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同出一辙。”秦渊听到这里，疑惑地张大嘴巴，却不出半点声响。

　　“或许二十年前的灾难是些线索，我便说与你听听。自蚩尤大神将族人迁来不周山，数千年来，不周山一直在平静安谧的氛围里度过岁月。千年的繁衍生息，大大小小的部族渐渐成形，直到如今四大部族分占一方，各小部族星罗密布的格局。可是二十年前，一场异变生了。生活在遥远北方的唤灵部族拉开了一场屠戮的序幕。唤灵部族是由蚩尤大神的祭司繁衍而来的一个小部族，整个部族不到百人。他们依靠与生俱来的灵力，呼唤死去的人们，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原本善良、慈和的族人，却突然像是中了邪，各个宛如了狂的野鬼。他们呼唤灵魂，用法术禁锢，而后逼迫这些灵魂去吞噬活人的生灵。甚至于到了后来，他们竟然狱炼出厉鬼，屠戮其他部族。一时间，鬼哭狼嚎，人人惶恐不安。直到四大部族插手此事，派出各族弟子，才将唤灵部族阻止。而阻止的方法只能是无情的屠戮。本来一段风波之后，不周山便会恢复原本的平静。竟不曾想到，一个谣言在不周山越传越烈，之后导致了更大的浩劫来临。那谣言说，唤灵部族是受四大部族其一逼迫，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恶事。原本以为这样的谣言定会止于智者，却不曾想就在那个关键时刻，各大部族皆有长老被人刺杀。甚至于四大部族之一的噬灵族掌门也惨遭杀害。祸端一旦形成，灾难便不可避免。持续五年之久的征伐，令不周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到处支离破碎、尸骨遍地，你能看到的只剩下人们痛苦的表情，却再也感觉不到心痛。直到今天，谁也不知道那谣言是谁恶意放出，或许本就没有谣言，只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不可避免，犹如即将来到的未知世界，你所要承受的重中之重。”易云天的声音停顿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叹息一声。

　　秦渊只觉身体一颤，压抑身体许久的束缚感悄然消退。秦渊望了一眼易云天，目光中多了几分毅然。

　　“爷爷！我回来了！”就在这时，易如晓拎着满篮子的山果走了进来。

　　“哈哈，爷爷可馋了好久了！”易云天说罢接过果篮。

　　“爷爷！”易如晓看了一眼秦渊，“祭天开眼之事，真的没有挽回了吗？”

　　“哈哈，傻孩子！”易云天朗声笑道，“任何法术对施术之人皆有反噬，只是反噬现象明显与否。开启天眼虽是风险较大，但只要运筹得当，定不会有事！”

　　“此事当真？”易如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却真的想去相信。她微微扭头看向秦渊，像是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秦渊一怔，炽热的目光看向易云天，微微点头。

　　“咯咯！”易如晓如孩子般笑起，原本憔悴的脸庞展露出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