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一枚铜币

    “大人，请，请您收下这枚金币！”房间内，雷托用颤抖的双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币，然后恭敬的递给方林。

    “噢？小家伙，看来你还是有着不少存款的嘛，那为什么不去找一个低阶牧师施展一个一级圣光术呢？要知道，如果你刚刚受到诅咒的时候就受到圣光术的话，你的诅咒那个时候就该好了。而如果刚刚不是我出手的话，你就已经死了！”方林盯着雷托，一字一句道。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雷托，这个孩子真的太瘦了，瘦的皮包骨头，他就有点儿像地球上的非洲难民，只是比他们白上一些罢了。而且他是个白种人，皮肤却比起方林这样的黄种人还要黄上许多。

    对比一下自己的皮肤，方林忍不住就有点儿想骂娘。

    他妈的，那些道教的大佬是怎么设定的？到底在我的身体里做了什么手脚？第一重仙家愿力圆满的时候他筑基了，可是筑基就筑基吧，要不要把我的皮肤弄得比小姑娘还要好？别说青春痘了，方林找遍整张脸估计都找不到一点儿粉刺，这样的皮肤都能让女人嫉妒的发狂了！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一个连锁反应......娘。

    所幸方林内心还是比较男人的，虽然平日里表现的挺随和的，但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绅士，但是方林总觉得这张脸不属于他。

    是的，来到这个世界后，连脸都变得有些陌生了，他的眼窝更加深陷了了一点，使得他黑色的瞳孔显得更加深邃，这是最根本的改变了。只是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方林却能感受到。

    这让他觉得，自己跟地球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啊，抱歉，我有点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方林歉意的笑道。

    “啊，大人，你不用，你不用道歉，大人，你这样的话，我，我.......”雷托不知道是不是被梅林给传染了，此刻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刚刚说了什么？”方林再次道。他想让雷托明白，得病了就要早点治，治病是不能耽误的。明明只是发烧，硬是被耽误了。他估计雷托还硬忍着生病的身子去干活了，不然也不会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所幸有生命之源，否则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啊，大人。那个.....那个。”雷托结结巴巴的，不过后来咬了咬牙，他告诉自己，雷托，这并不丢脸，你可以告诉大人的。

    他轻声道：“大人，我跟妹妹都是贫民户籍，我想当妹妹成为平民，所以，所以我需要拿出5枚金币，让她脱离贫民户籍。”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握着金币的手却没有缩回来，他看到方林的眼神有些变了，赶忙补充了一句道：“大人，我的母亲死前告诉我，她死了之后，希望我跟妹妹不受到欺负，如果有好人会对我跟妹妹好的话，我也要加倍补偿！”

    他继续道：“大人，其实我有....我有三枚金币。但是我想让妹妹今年的神恩日之前脱离贫民户籍。大人，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赚钱的，然后我会凑够金币将取出诅咒的费用还给大人！很感谢大人能救我的性命，只是不知道我要支付.......”

    雷托显得有些委屈和不好意思，他的双手攥紧了那一枚金币，似乎有些丢人。大人帮了他这么多，这可是救命之恩，但是他只拿出了一枚金币，而且还藏私了两枚。他很清楚，哪怕把三枚金币都拿出来，也绝对不够支付的。

    这一次的牧师费用要付多少啊？十枚？二十枚？雷托并不知道，但他记得妹妹充满羡慕的告诉他想要脱离贫民户籍的情景，他也记得自己的承诺。

    那一天，雷托摸着小瑞丽的脑袋说：“哥哥一定会让你在神恩日之前脱离贫民户籍的！一定！”

    他还记得妹妹那一天灿烂的笑容，所以，这两枚金币就算我欠下的。不然的话，恐怕我接下来不吃不喝也存不够五枚了。

    雷托的表情很沮丧，他暗骂了一句自己没用，但是他别无选择。

    “哦？你是在问需要支付多少费用吗？”方林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用钱。”

    “大人，不可以！我知道，牧师施展神术会很疲劳，我怎么能让高贵的大人为我牺牲。而且母亲她说过......”雷托很明显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虽然他出生在贫民区那种肮脏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他有一个很知书达理的母亲吧，所以他还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

    “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方林摸了摸他脏乱的头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道：“如果你非要问我需要多少钱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吧。”

    啊，天呐，牧师大人，他居然还亲切的摸了我的脑袋。

    多像......多像曾经的爸爸。

    雷托的眼圈有些发红，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大人说了，男人流血不流泪。他望向方林伸出的一根手指，声音略带颤抖和疑问道：“大人，是十.......”

    他有点不敢保证，天呐，如果是一百金币的话，我恐怕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他不知道，方林曾经给他喂下了生命之源，这一滴生命之源的价值，恐怕他的小脑袋压根运算不出来。

    “不，只要一枚铜币。”方林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和善，至少雷托看呆了。

    ......

    ......

    “喂，老头，你有没有搞错，不是说好义诊的吗？你居然收了钱！”一个少年抛着手上的硬币，对着自己身边的叔爷爷道。

    老头转过头来，对着少年笑了笑道：“是啊，我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啊，怎么？难不成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咬我啊？”

    “就你这样还教我每年出去义诊，真的是为老不尊！”少年说出了一个他新学会的词语。

    那个时候，方林不懂，现在，他懂了。

    一块钱，是告诉病人，我收了你的钱了，所以你什么都不欠我，你不需要心怀感恩或者歉意。而这也是告诉自己，不能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不要沾沾自喜，也不要自得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大善人，因为你收了钱，所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

    方林不是善人，他一直不是。所以他会杀奥修斯牧师，也会杀了那个杀手，如果有人惹了他，那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随性的人，今日，他只想救人。是的，他是在救人，而不是在单纯的做善事。

    ......

    ......

    “嗯，这枚铜币我收下了。”方林抛了抛手上闪耀的铜币，将它收入了空间戒指内。

    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场灵魂的交换。

    当雷托将一枚铜币放到方林的大手掌心的时候，他也悄然在上面放上了自己的信仰。

    或许这一份信仰如今很廉价而且很卑微和低贱，但是谁能保证，有一天他是否也会跟铜币一样，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