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师承

　　走在前往医馆的路上，纪不珏脑中依然回想着之前从那胖子身上所发现的，当时还未完全消散的奇特真气。

　　他百思不得其解。

　　各门各派的气功，虽然大体上是那么一套，但其中却多有不同，纵然有相像者，也仔细一观也是泾渭分明。

　　况且，今rì的中原武林是内功衰微，外功兴盛，上乘的内功法门已极是罕见，纪不珏闭着眼也能数出那几家来。

　　他想来想去，发现唯一与这路子相似的，竟是师门华山派的紫霞功。

　　这可奇了，华山派虽然不是道门之，可所修的内功，源自当年的全真派，在当今武林中可是独一无二的，可以说当今道家最上乘的内功，便是华山的紫霞功。

　　纪不珏虽已不在华山，但毕竟还是华山门徒，自然是心中痒痒，好奇的不行。

　　却说不一会儿，纪不珏便已走到了龙象医馆的门前，朝里一看，果然如那胖子所说，只有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左右的年轻人，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偌大的医馆，竟是无一人上门，偏生纪不珏就没见这年轻人脸上有什么愁意，反倒是看书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尚未接触，但纪不珏已觉得有趣了。

　　抬脚走入门内，那年轻人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撇撇嘴，又低下了头。

　　“小大夫，你这样做生意，只怕坐上一世，也没得生意吧。”

　　纪不珏抚了抚山羊须，笑道。

　　他在年轻人的对面坐了下来，继续又说道：

　　“我进了门就是客，你不招待也就罢了，却看都不看，纵然你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无人知晓了。”

　　“这位大叔，你身上无病，难道让我非说你有病不成？”

　　年轻人自然是杨羽，他重新抬起了头，很是不屑的看着纪不珏。

　　刚打完一个收保护费的，立马蹦跶出来一个会武功的，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里头有鬼了。

　　学武之人总是通点医术，若是小疾，自然是用不上看大夫，若是大病，这满城十几家医馆，怎么偏生就来自己这家了？

　　“噢？小兄弟年纪轻轻，却只看老夫一眼便知老夫无病么？”

　　纪不珏顿时作“大讶”状。

　　“……”

　　杨羽默然。

　　“不知小大夫，在看什么书啊？”

　　杨羽不肯多说，纪不珏倒是又开口了，他一边伸手朝杨羽手中的书抓去，一边笑道，

　　“也让老夫‘见识’一下如何？”

　　只是这一手抓出，却不是书，而是杨羽的手腕。

　　“装模作样！”

　　杨羽冷笑，伸脚在桌腿上一踢，人便飘了出去，

　　“小爷没钱可交！”

　　他手一甩，手中的书直接扔进了身后的书柜之中。

　　“小大夫好俊的身法，与老夫过几手如何？”

　　纪不珏呵呵一笑，拔出腰间的小扇，以扇为剑，打向杨羽。

　　却说这天罗地网势，本是古墓派的入门功夫，讲究的是一个轻灵飘逸，但巴八思是蒙古人，走的是威猛的路子，这门功夫被他一顿改，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套讲究迅捷的快功，虽然名还是那个名，里头的味道却是全然不同了，不过放在百年之后，依然算是门好功夫。

　　纪不珏正是见杨羽身法迅捷，才起了以扇代剑的念头。

　　他毕竟是剑宗所出，并不善手上的功夫。

　　曾经的华山派，被称为华山剑派，剑宗以剑为名，那剑法自然是jīng妙无比。

　　因此纪不珏这扇一出，杨羽便觉得，眼前之人顿时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任他如何腾空挪移，就是躲不过那把短小的扇子，转眼间，已经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

　　这三两下间，杨羽作为菜鸟的一面算是暴露的一干二净……

　　“小大夫看来不曾与人动过手啊。”

　　纪不珏哈哈一笑，收了扇，

　　“那便再试试内功如何？”

　　他一掌轻轻拍出。

　　“好！”

　　这几招间，杨羽倒也看出了，眼前这人是在手下留情，根本没打算伤害他，只不过被人如此调戏，他心头也是有气。

　　如今要比内力，他倒也不惧。

　　毕竟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这套九yīn龙象功，实际威力如何。

　　看着纪不珏慢悠悠拍来的一巴掌，他当下也是运足了力，一掌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间，杨羽反退了好几步，而纪不珏竟然也退了一步。

　　纪不珏自然没出大力，想他六岁开始练功，时至今rì已是四十余年苦功，莫说他练的华山混元功也是当今武林的上乘功法，哪怕他练的是寻常功法，四十多年，压也压死杨羽了。

　　“嘿，你这内功，威猛的很啊，奇怪，真是奇怪，像极了我华山的紫霞功，却又有北元密教的味道，天下还有这样的功法？”

　　切身体会了一番之后的纪不珏，却是更加的好奇了。

　　北元密教的武功也许不是最高的，但一定是保护的最严密的，这和中原这边时不时就被人刷声望偷书看的各地少林寺真是截然不同。

　　况且，这密教是北元武林的，和中原武林的宗教同行那是跟仇敌一般，只怕那北元大汗与当今大明天子之间都没那么高的仇恨值。

　　对北元密教而言，中原不论道佛那都是一路货，大伙儿见了面，缺个胳膊少个腿是常事，掉上几个脑袋也是应该的，不然就不热情了。

　　能把密教和中原道家的内功结合起来的人，纪不珏觉得，这货已经不光是有本事了……

　　他自然想不到，这门功夫是在百年前的乱世时期，机缘巧合下才诞生的。

　　“小大夫，你师承何人，可否告诉老夫知晓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

　　“大叔，我打不过你，你也别从我这儿套话了，反正要钱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你看着办吧。”

　　杨羽却是胸一挺，回了他这么一句话。

　　他只当是纪不珏因为搞不清他的师承，才没下狠手，自然是不会说了。

　　难道要告诉这货，他的师傅是百年前的蒙元苦逼一只？

　　“你这小子，不但没眼力，还无知的很呐。”

　　纪不珏眼一瞪，

　　“若非看你的功法与我华山似乎是同源，老夫会亲自来和你啰嗦？”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收钱嘛。”

　　杨羽两手一摊，

　　“我钱已经花光啦，如您所见，现在一笔生意都没做成，您就是剁了我，我也变不出钱来。”

　　他只管咬牙硬撑，却不知在纪不珏眼里，实在是太过明显。

　　“这小子莫非已没了师傅的……是了，这功法极为上乘，必是出自大家，他若是还有归属，怎会一个人来这长安城。”

　　纪不珏是老江湖了，听这小子依然非往钱上扯，对师承避而不谈，顿时就猜了个**不离十。

　　这江湖上，师徒关系从一而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与品德无关，而是现实的各种条件造成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

　　华山剑气之争后，剑宗烟消云散，昔rì剑宗门人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华山，或是隐居，或是如他一般，在其他的门派挂个身份生活。

　　他离开华山已有三十年，也没有收过弟子，这一身所学，若是rì后就此随他入土，却也真是可惜了。

　　瞧这小子，虽是一副江湖菜鸟的模样，但就刚才过招儿的表现看，资质倒不算差，功力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优秀的，他若真与华山有所渊源，那么自己将这一身功夫传了他，也算对得起先师了，毕竟身为剑宗之人，纵然回不得华山，也不能让剑宗的传承给断了，传得一些是一些。

　　这几个念头，转瞬间已经在纪不珏的脑中掠过。

　　有了这样的念头，再看向杨羽时，他倒觉得这小子不是那么的可气了。

　　“小子，有没有钱，你说了是不算的。”

　　他抚须作冷笑状，

　　“你是跟我走呢，还是让我提着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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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时代背景，纯属架空，如北元等，大家看着玩就可以了，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