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全身而退

　　食堂里氛围有点怪，因为一个人，过去万里独行的云行天。

　　“金克拉旁边那女的是谁？”

　　“不是万里独行么？怎么还带了个拖油瓶。”

　　“长相没我好看，身材没我性感，是他的初中妹妹吧。”

　　云行天此刻脑袋发热全然不知周围鄙视和愤恨的目光。

　　“老板，你拿这么多吃得完么？农民伯伯种地很幸苦的，浪费一粒粮食都是不对的。你要知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你听没听见啊！”

　　云行天端着三碗粗粮粥说：“别废话了，你快点买。”

　　坐在背靠柱子老位置，云行天摆好碗筷。刘诗诗端着一碗豆浆坐到对面。

　　“才一块钱，省钱吧。”刘诗诗将饭卡还给云行天。

　　“我估计吃不饱了。”云行天二话不说夺过刘诗诗面前的豆浆说，“这些你的，必须吃完。”说完把三碗粗粮粥往前一推。

　　刘诗诗气愤地叫道：“有钱就了不起啊？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她这一喊，四周怨念的目光更加凛冽起来。

　　云行天取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说：“吃完它们，要不这钱就……”刘诗诗没了脾气，乖乖地坐在下地喝粥。

　　“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自尊，这女人下场肯定万分的凄凉。”

　　“一百元就把尊严卖了。”

　　“云行天对付女人真有一套。”

　　云行天微微皱眉道：“别误会，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刘诗诗微笑道：“我没误会。你误会了才是。我一直是无利不受气的，既然你肯花钱买开心，我赚钱当然也开心。”

　　云行天惭愧地说：“其实，我担心你这初中生的身材入不了高富帅的法眼。”

　　“你才初中生呢，你们全家都是初中生。”刘诗诗逆鳞被触失控道。

　　见对方真没有在意钱的事情，云行天长出一口气道：“掉饭粒了，掉饭粒了。你知道农民伯伯种地多么幸苦么？怎么说来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太不懂事了。”

　　刘诗诗眼睛长长笑道：“你也挺幽默的么？怎么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云行天直话直说道：“我三年前沉迷游戏不可自拔，伤了许多朋友的心。不过，疾风劲草，目前还有几个死党。”

　　“私党？男的女的？”刘诗诗好奇地问。

　　“当然是男的了。”云行天避嫌道。

　　“瞧你这紧张样儿，就算有女朋友也长不了。”刘诗诗叽里咕噜说道。

　　“为什么？”

　　“此曲弥高和者盖寡。”刘诗诗放下碗道，“性格问题，性格问题。”

　　“那我问你，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刘诗诗哈哈一笑道：“涉及本人严重**的问题是要收费的。”

　　“你是不是借高利贷了？”云行天怀疑道，“还是像偶像剧里一样，什么照顾病重的老奶奶，无依无靠的孤儿……”

　　“停！”刘诗诗打断道，“这是和谐社会，人人低保好不？第二个问题涉及到我世界观，更是必须一定得交钱的。”

　　“我有朋友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店里缺一名货柜专员，就是在大清早整理货物的那种。”

　　“多少钱？”

　　“五十元每次。”云行天一副我早把你看穿了的表情，“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我拼命赚钱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你也知道的，男人没有一个可靠的。别看我现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哎，我这如水的容颜……我想在我被男人抛弃之后，拿出很多很多的钱，过女王般的生活……魔镜魔镜，谁最漂亮……”

　　云行天呆呆靠在柱子上思想完全短路。

　　“至于你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不多啦，十个而已。”刘诗诗嫣然一笑。

　　云行天触电般地坐直身体道：“游戏快开始了，你吃完之后就彻底自由了。”

　　快步行走在校园里，那个万里独行云行天又回来了。推开寝室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云行天惊魂甫定地说：“十个，十个，妈呀，就她那性格肯定得相乘，就算是我，排到一零一号了……”

　　叮，您设置的游戏提醒为您报时。

　　云行天喘了几口粗气，安慰自己道：“我和她只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吧。我是谁，我是万里独行云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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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仙境般的武当后山，光头云行天恢复了作为游戏高手应有的风范。

　　“云师兄。”一位女弟子笑嘻嘻地打招呼。

　　没走几步，三位侠客打扮的人拱手道：“云师兄早。”

　　“等等。”云行天叫住正要回避的三人，“你们为何管我叫师兄，貌似我还没入门吧。”

　　“云师兄说笑了。”一人回应道，“今早李师伯已经宣布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了。”

　　“原来如此。”云行天恍然道，“你们可认识李冬瓜和张侯生？”

　　“师兄又说笑了。”那人道，“这几天武当山已经来了上千人，我们怎会一一认得。”

　　河边石亭，李千秋仰面朝天鼾声如雷。

　　“咳咳。弟子云行天拜见师父。”云行天躬身道。李千秋一抹口水坐直道：“你怎么才来啊？是不是去偷看新来的蝶恋花了？”

　　“蝶恋花？”云行天无辜地说，“弟子不曾认得此人。”

　　“胡说。”李千秋站起身道，“蝶恋花是你天玑师叔带回来的绝代佳人。那真是玉肌寒彻骨，清颜撩人心。啧啧，走走，师父带你去偷……不，是拜访。”

　　云行天心中叹道：“黄鼠狼又去拜年了。”

　　幽静山岚百花正茂。一丛野草后面两双鼠眼左右摆动。

　　“不说是拜访么？我们这样和偷窥不是一样的么？”云行天劝阻道。

　　“你小小年纪懂个屁。这山岚乃是你天玑师叔私人领地，她的待客之道就一个字——杀。”李千秋打了一个嘘声。云行天心道，师父这么霸道也要行鬼祟之事，这天玑真人来头恐怕很大，而且脾气肯定不好。

　　几只信鸽扑扑楞楞飞出，一个少女缓步走到院子中间。云行天刹那儿无言，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黄衫绫罗耸云鬓，肤如凝脂面如雪。投足一任彩蝶舞，举手几分摘星姿。

　　“傻眼了吧。”李千秋撞了下云行天道，“没见过吧。”

　　“嗯。”

　　“好看吧？”

　　“嗯。”

　　“漂亮吧？”

　　“嗯。”

　　“想娶回家做媳妇吧？”

　　“嗯。”

　　“做梦。”

　　云行天鄙视了一眼无良师父道：“这是什么武功？”

　　“好像是太极十二式。”李千秋说，“翩翩然如蝶舞人间，盈盈兮放绝代光华。”

　　正在师徒二人迷醉之际，蓝衣道姑落到二人的身后。一阵淡淡花香传来，云行天像小鸡般被丢了出去，他的师父则被揪着耳朵拖了出来。

　　云行天不偏不倚落到少女脚前，有伤形象地爬起来道：“阿弥陀佛，贫道失礼了。”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李千秋五官堆到一起说，“师妹你误会了。我看这小和尚鬼鬼祟祟意图不轨方才一路跟过来。刚要将他当场擒获教训一番，不巧……”

　　云行天轻声问道：“你是玩家还是NPC？”蝶恋花含笑道：“玩家。”

　　“逆徒，还不过来向你师叔问安。”李千秋严肃地说，“美人乡是英雄冢，懂不懂！”

　　云行天转过身对着矮个子道姑施礼道：“师侄云行天见过天玑真人。”

　　天玑道姑松开耳朵道：“你徒弟和你一样，根骨垃圾，悟性垃圾，是乌合之众。蝶儿，还是不要与这样的废物来往为好。”

　　“真人此言恐有不妥。”云行天此言一出，四周寒气逼人。

　　李千秋翻身入林道：“师父我还有事，你小子好自为之。”

　　蝶恋花侧跨一步拦在云行天身前道：“师父息怒。此人不知师父脾气……”

　　云行天权衡一番道：“江湖传言武当掌门天阙真人之外，就数天玑真人武功最高。若是真人要杀我，天王老子也留我不住……”

　　收起杀气天玑道姑怒目道：“知道还敢顶嘴？”

　　“江湖传言天玑真人不仅锄强扶弱而且还是菩萨心肠。”云行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自己现编的词。

　　蝶恋花看到师父挂在脸上浅浅的酒窝放心地让开身形。

　　“但是，只有一点让武林人士倍感遗憾。”云行天低下头思考如何继续。

　　“遗憾？”天玑道姑皱眉道，“抬起头来，说与我听。”

　　云行天埋头道：“弟子不敢。”

　　天玑道姑憋着火道：“说来说来，不杀你便是。”

　　“弟子听闻许多江湖人士都对您过早出家表示憾恨。他们都说江湖第一大美女竟然归隐深林，实在是江湖的不幸，苍生的不幸。”

　　“胡说八道。”天玑道姑隔空一掌拍出，云行天下意识地后退五步，捂住胸口一粒不知名的药丸。

　　“看在你师父的份上，饶你这次。莫再来胡搅蛮缠，否则杀无赦。”

　　云行天快步跑下山岚道：“天玑师叔，弟子就算是死，也要代表江湖各路英雄多来拜访您这天下第一大美人。”

　　蝶恋花盯着天玑道姑百年不遇的笑脸愣住了。“跑远了。”天玑道姑忽然变脸道，“要不然我非撕了他那张嘴。”

　　叮，完成隐藏任务全身而退。评分完美，获得福缘丹一枚。

　　“想我云行天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拍马屁，当然，也没有被拍过。这次算毁了我一世英名。”吃下福缘丹，云行天收拾心情回到霸气斋。

　　“师父。你怎么也剃了光头。”云行天吃惊地问。

　　“阿弥陀佛，为师正是为了给你超度。俗话说：‘人间多磨难，地狱少凶残。’，徒儿，你还是下地狱吧。”李千秋一板正经地念起经来。

　　“师父，我没死。天玑师叔没有杀我。”云行天解释道。

　　李千秋摸了摸云行天的胸口道：“没有心跳啊，逆徒不要骗贫僧了。”

　　“你摸错方向了。”云行天不耐地道。

　　“哦，真有心跳。”李千秋道，“你怎么还活着呢？天玑那女人号称‘十大必杀’，不可能放过你的。”

　　云行天无奈地走到床榻边，卷起残破的《道德经》读着解闷。

　　“活着不用功，死了有苦衷。”李千秋继续念经，二人倒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