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冰镇十燕（1）

　　春风未到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这句话的背后，究竟是福还是祸，究竟谁又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历史的镜头从不含糊，逐一向现实推近。

　　多事之秋，十月，似水堪伤。

　　锦衣卫亲军指挥使诏狱，禁室。

　　深黑色的玄铁牢笼里，无数杂草凌乱以极，不时发出阵阵恶臭，一雌一雄两只壁虎悠闲地攀爬在痕迹斑斑的石墙之上。杂草间，数只蟑螂抖动着触须来回穿梭，无不自由，俨然该处便是地狱里的人间天堂。

　　地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近似有风从铁窗处吹来，令人禁不住浑身直打哆嗦。此诏狱掘地而建，设在九重宫门龙泉位，地势低洼，湿气较重，长年阴暗，不履半丝阳光，徒增几分清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一老者闭着双眸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长久的坐着。

　　望苍天，四方云动。

　　层叠翻滚的乌云刚刚漫过天际，呼啸的寒风几经吹起，又几经消停。

　　诏狱外，风雪再次交加，狂风大作，漫天飞雪中，竟有几人身披黑色油纸大衣头戴斗笠的劲装大汉御风穿过雪幕，越过挂满雪花的松树枝头，踏雪无痕穿行而来。

　　为首的男子硕大方口，冷面肃容，一双鹰眼专注着前方，唇角动了动，似是对左右吩咐着些什么。

　　身子两侧，一位络腮胡、一位国字脸均是虎背熊腰的两名男子无言领命，微微点头，手掌向上提起几分，尾随其后的其余男子提气跟进，道道黑影敏捷如风，矫健如燕，在大雪冰封的土地上空轻身掠过。

　　这种提神凝气御风飞行的神俊功夫，堪称世上少有，与其说是少有，倒不如说是绝无仅有，心中不断追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今日重返武林，势必风云再起，今日之江湖可谓是人人自危，稍有不慎，就会跌进灭顶的狂流。北冥幽人曾镇守帝国之北，声明威动海内，大燥天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于觊觎圣母帝国的诸国来说，北冥幽人的存在也恰恰是诸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诸国要在圣母神州大地遍地开花，取而代之，千方百计拚掉北冥幽人，连根拔起。随后，一幕幕惨剧接踵而至，震惊神京。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是非曲直的个中情由均是不得而知。风火连城野心之大，雄心勃勃，为达其所愿，无所不用其极。

　　素闻北冥幽人称雄北疆，乃圣母帝国之精锐，所向无敌，可故事早在四十多年前告下了段落。眼下，天下时局骤然巨变，风云莫测。

　　眨眼之间，那几个黑影已临近身前，可见足下功夫相当了得，轻飘飘地凌落于地。七八个奉守诏狱的狱卒，一连几日下来都不曾有过半点松懈，眼看来人轻功极佳，武功定当不弱，只是这路数似曾相识，来不及多想是不是北冥幽人，当下戒备起来。

　　待那几人走近，狱卒阻止道：“敢问几位爷到此而来，所为何事？如果是为了躲避风雪，从这往前不到两里，有间荒废的庙宇。”那狱卒伸手指着右首边被白雪覆盖的官道续说，“几位爷不防到那儿去避一避。”

　　鹰目男子目光异常深沉，带着不易猜透的幽暗之色，瞳仁宛若深海里的一颗玛瑙珠玉，让人遐思，目光对上众人，阔步走上，竟是冷冷的扫过每一个狱卒。良久，反问道：“我兄弟几人像是避雪的人吗？”

　　言语中藏有几分霸烈之气，中气十足。那七八个狱卒也算是阅人极丰，历练极厚，虽然崛起的时间不能与其相提并论，但也绝非泛泛等闲之辈，知晓眼前这几个男子纵然不是北冥幽人，也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暗下气运丹田，内劲充足四肢，游转全身，蓄势待发。情况若有变化，必然免不了一场恶斗，提早有所准备，欲欲先发制人。

　　微光闪烁，寒气逼人，空气中顿时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杀气，那是来自那数个看似不起眼的狱卒身上。

　　冒雪前来的几位彪形大汉眼里甚好，狱卒手掌中那气若游丝的绵绵气浪已被他们看在了眼里，不住有些吃惊。

　　没看出来区区几个狱卒会有如此好的内力，那股真气先如飘逸白云，绵延不绝，有若灵蛇般缠上胳膊手臂，从节骨分明的手指间缓缓输出，继而汇聚成丝。几乎在同一时刻，每个狱卒身上的卒服被鼓舞得风声隐隐，呼应着天外呼啸的狂风，杀气更浓。

　　“几位卒兄，我兄弟几人到此的确不是为了躲避风雪，不瞒诸位，我兄弟几人想拜见地牢中的一位前辈。”鹰目男子身边的络腮胡大汉道，“还望几位卒兄行个方便。”

　　略显消瘦的狱卒言道：“恐怕几位爷走错道了，牢里并没有什么前辈后辈的，这里收押的，有的就只有朝廷钦点的重犯，几位爷还是走吧！免得扯上瓜葛，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