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拔刀

　　没过多大会，林老头便叫二人收了摊子。在回店的路上，林老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言不发。

　　林映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客店里，刚刚饱受蹂躏的、鼻青脸肿的杨欢从地上慢慢爬起。杨欢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着，心里想道“nǎinǎi个腿的，这次打的好狠啊。老子全给你记着呢，等以后你跟了老子，老子再慢慢地跟你算账。嘿嘿”他心中YY到爽处，脸上不由露出邪气的笑容，却又扯动了伤势，捂着腮“吆吆”的呼痛，

　　“nǎinǎi个腿的，老子到底啥时候能打过这个小妮子呢？现在看来光傻练是不行了。

　　刚才那个天山派男人的身手是老子见到最高的，想来在江湖上应该也算是绝顶高手了吧。那可是天山派啊！听说好像跟少林、华山…反正好几个门派并称什么六大派的。要是老子投到天山派门下，不求练到跟他一样高，只要能有他一半本事，想来也可以纵横江湖了吧。到时候，嘿嘿…”想到自己名动天下、万人景仰的风光，杨欢心动不已。

　　杨欢做事向来是但凭兴之所至。他既然决定去投天山派，心中马上就盘算好，怎么把林老头藏在身上的银子偷出来，怎样留书不告而别。想到进到天山派后，又有机会见到适才那个美女，杨欢更是高兴不已。

　　一抬头，见林映荷站在林老头的门外等着自己，杨欢心道“小妮子，老子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等老子再回来时，定然已名满天下了。放心，老子一定不会嫌弃你的，正室的位置会给你留着的。”

　　林映荷刚从杨欢身上发泄完，心情尚好，也就没在意他脸上露出的惫懒笑容。

　　这时，林老头从房中走了出来，对林映荷道“映荷，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林映荷奇道“这么快就走？”往常，他们来到一地，一般都要待上个把月，除非是骗了一大笔钱，怕被人找出来，才会赶紧去下一个地方。

　　林老头像是有满腹心事，也不多言，只是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三人收拾停当，走出门外，林映荷问道“爷爷，咱们这次去哪儿呢？”林老头过了一夜，看来已经放下心事了，笑眯眯地盯着二人道“天山！”看着二人不出所料，惊讶不已，老头得意的捻着胡须先走了。二人连忙跟上。

　　杨欢昨晚生了一晚闷气，林老头在旅途中最是jǐng觉，很难找机会偷出钱来，这下自己的计划要延迟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喜，这下自己也不用偷跑，要光明正大的跟着老头去那儿了，接着心里又是一阵狐疑，

　　“nǎinǎi个腿的，不对！我们虽然没有个家，跟着老头象老鼠一样窜来窜去，可一直都在中原活动。半年前，老头才带着我们来到四川，现在又要带着我们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老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想到有秘密，杨欢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盯着走在前面的老头。他对探究别人的秘密最有兴趣了，更何况，这秘密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林老头身上的。

　　连毫无心机的林映荷也觉出不对劲来，昨天刚刚遇到两个天山派的人，现在爷爷就要去天山，而且昨天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说爷爷跟天山派的还有什么瓜葛？可从没有听爷爷提过呀。以爷爷的xìng格，他要是跟天山派能搭上关系，早吹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满腹狐疑的两人一路上旁敲侧击，后来杨欢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无论是yù擒故纵、声东击西还是混水摸鱼、趁火打劫，但这次老头一反常态的口风很紧，咬死了只是要带他二人见识一下塞外的风景。杨欢郁闷不已，直想去学传说中的****，来撬开老头的嘴。

　　走了月余，三人来到了距玉门关已经不远的武威城。周围的景sè已经与中原不同，路上的各族人等也是服sè、样貌各异，杨欢跟林映荷看着都很是新奇。三人找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吃午饭，杨欢拿着菜单点了许多菜，林老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一路上，三人经常露宿野外，吃足了苦头，而且前次从李员外那骗得的银子还没有怎么花。

　　当前正是饭时，楼上已经满座。三人正埋头大吃，只听楼梯声响，从楼下上来一人。

　　杨欢抬头看去，只见那人有二十多岁，身材瘦削，手中提着把长剑，穿一身青sè衣服，式样简单，但面料上乘、裁剪合体。杨欢与那人眼光一对，只觉得从对方眼中shè出的目光有若实质，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杨欢一惊，收回了目光，心道，“nǎinǎi个腿的，难道这两天老子踩了狗屎吗？这好像又是一个武林高手啊。”

　　那青衣男子看到林映荷，目光明显一滞。他扫了一眼整个楼层，看到没有空座了，略一沉吟，便直接向三人走来。那人向林亘田施礼道：“这位老伯，楼上已无空座，不知在下能否坐在这儿呢？”他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里却带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还毫不掩饰的盯着林映荷。

　　人老成jīng的林老头也早觉察到此人并非常人，一转念间，刚才还吃的眉飞sè舞的他，做出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看起来好像一样大风都能把他吹跑，道，“小老儿等都是乡下人，不懂什么礼数，坐在一起恐怕失了礼数，还望勿怪。”

　　那人却好像听不出林老头拒绝的话来，道：“无妨。”说着，竟然自己扯开凳子坐了下来。

　　林老头剧烈的咳嗽起来，杨欢也机灵的站到他身后，帮他抚胸捶背，弄了半天，林老头才平静下来，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道，“我们已经吃好了，这位公子请慢用，小老儿先走一步了。”杨欢赶忙挎起包袱，搀着林老头就往要外走。

　　林映荷见那人sè迷迷的盯着自己，心下不快，见爷爷要走，便寒着脸跟在后面。

　　那人却把手一伸，拦住了三人，道，“相逢就是有缘，不如陪在下喝一杯水酒，如何？”两眼直视着林映荷，伸手去捉她的小手。

　　他抓到林映荷的手后，捏了几下，只觉得手感有异，这少女长得如同小白花般怜人，怎么这手竟如此粗糙？这时便听杨欢道，“这位公子，您摸的是俺的手。”一转头，杨欢布满笑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自己手中捏弄着的果然是他的手。

　　那人一声惊叫，摔开杨欢的手，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把手在身上蹭了几下。他见三人又要往外走，闪过杨欢，想拦住林映荷。

　　林映荷做事向来由着自己的小xìng子，所以平时行骗，她也只是打打下手。她已经忍了很久，此刻见那人欺来，再也忍不住，一声娇喝道“流氓”，拔出刀来向那人劈去。这一刀夹着“呜呜”的风声，极是迅急。

　　那人见林映荷的劈来，也不惊慌，只是微微一哂，抬起手来。他的手似慢实快，迎上林映荷的刀，屈指一弹。林映荷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再也握不住刀，脱手而出。

　　杨欢早在见林映荷秀目一瞪时，心下便想道“坏了，要坏事了。”却也来不及拦住她了。见那人只一指便把她的刀弹飞，果然是一个高手。他心思电转，正想着怎样才能躲过这个祸端，只听旁边“嗵”一声响，林老头已经昏倒在楼板上，口吐白沫，人事不醒。

　　大家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杨欢已经抢上前去，扑在林老头的胸口，扯开大嘴，哭天喊地道“舅姥爷，你醒醒！舅姥爷，你不要走！！你走了，可让我们怎么活啊。”他嘴张的比河马都大，哭得声如老牛，脖子上青筋暴露，颇似后世一位著名马姓男演员。

　　那青衣男子见状也愣在当场，要是弄出人命他也有些麻烦。

　　酒楼上的食客见有人拔刀，早就吓得乱做一团，只是他们几人的桌子就在楼梯口，众人怕殃及池鱼，都不敢过来，一个个都贴在墙根，颤若寒蝉。

　　就在这时，只听后面有人冷冷讥笑道“‘周吴郑王，华山四杰’。果然英雄了得！”青衣男子猛一回头，只见所有的酒桌上都空了，只有两张桌子上各有一人。

　　其中一人满面胡须，穿一件绸缎袍子，衣襟却敞开着，露着浓密的胸毛。他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大口吃着酒肉。

　　另一桌上正是那说话之人，看样子不到二十，身材瘦削，颧骨高耸，穿一身粗布衣裳，面前的桌上只有一盘卤肉和两坛酒，露在桌面上的一双手指节粗大，正冷冷地看着他。

　　青衣男子哈哈一笑，笑声中也是充满冷意，道“周吴郑王四位师兄乃人中龙凤，岂是我辈所能相比。在下韩士杰，华山掌门座下第十四弟子，不知阁下何门何派？”

　　白衣男子也不作答，道“韩士杰？没听过说。本来听说华山四杰有些本事，一直想会上一会。没想到华山弟子竟这般模样。看来不见也罢，免得污了我的手。”

　　韩士杰闻言大怒，拔剑遥指着白衣男子，道“你这样的连给我师兄提鞋也不配！报上你的名字，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那白衣男子道“我叫刘奇，无门无派。”

　　韩士杰将身一纵，这一跃有六七丈远，站在刘奇面前，道“拔你的剑，小爷要叫你血溅五步。”

　　刘奇对眼前晃动的利剑视而不见，仍坐在条凳上。他慢慢地抬起手，道，“我不用剑，我的这双手就是兵器。”他见韩士杰身形一动，道：“且慢！”

　　韩士杰身形一顿，耻笑道“怕了吗？那你给小爷磕上七八十个头，小爷便饶了你。”

　　刘奇怒火中烧，道“我们在此动手，会伤及无辜，到下面去打。”

　　韩士杰道“好，小爷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你。”言罢，将身一闪，已经到了栏杆边，而后一纵，从这三楼横掠至十几丈外空中，如一只大鸟般翩翩落至地面。

　　刘奇慢慢的站起身来，端起海碗，将残酒一饮而尽，抓起一只酒坛，一声断喝，已经从楼上跳了出去。他的身形不向下落，反斜斜向上方飞去。当他掠过屋檐时，手一伸，将下方酒楼的幡旗拔了出来，而后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向下急shè而去。身后幡旗烈烈作响，声势威猛。快到地面时，身形一顿，稳稳立在地上。

　　楼上的众食客见战火远离，害怕之心尽去，纷纷拥到栏杆处看热闹，见刘奇这等本事，齐齐叫了声“好”。众人都知事情原委，暗暗希望这打抱不平的好汉得胜，这声好叫得极其响亮。

　　刘奇用幡旗遥遥指向韩士杰，瘦削的脸上满是冷酷彪悍之sè，喝道“刘某今rì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等欺凌弱小的好sè之徒，放马过来吧！”

　　韩士杰闻言大怒，狂吼一声，挥剑杀了过来。刘奇将旗迎面掷来，他将剑一挥，那旗分成两段，他速度一点未降，直冲过来。

　　刘奇不慌不忙的提起酒坛，饮了一大口酒，待韩士杰将将杀至身前，又是一声断喝，内力灌入双手，平端在手中的酒坛里激起一道水龙样的酒浪，向韩士杰激shè而去。

　　韩士杰急忙将身形一顿，手中挽起一道剑幕，硬生生将酒浪挡住。他虽将剑舞得密不透风，但身上还是溅了不少酒液。韩士杰见状更怒，正待上前，却见刘奇双手一较劲，那酒坛已成碎片，而后手一挥，数十片碎片呼啸而至。

　　韩士杰本可侧身躲过，可他不愿失了气势，遂挥剑将碎片一一击落，却也忙得手忙脚乱。再一抬头，却见刘奇已经蹂身而上，攻了过来。韩士杰一剑刺去，刘奇挥手格挡，与剑相交，竟然传出金石之声，他的手上只是多了条淡淡的白印。

　　下面两人连连呼喝、战作一团，楼上众人看的眉飞sè舞。

　　一土财主模样的人忽道：“这两人应该比城里威风武馆的陆馆主武功要高吧？”

　　旁边一个长的有些猥琐的老头犹豫道：“陆馆主的武功也是很厉害的，一条棍舞起来，十几个大汉近身不得。”

　　一走方郎中模样的人闻言不“陆馆主？他能从这三楼上跳下去而没事吗？他能舞剑挡住水吗？他的手能不惧刀剑吗？”

　　猥琐老头和土财主齐齐摇头道“不能！”

　　走方郎中得意道“那不得了。陆馆主只是寻常练武之人，这二人可是武林高手！也就是书里说的风尘三侠、虬髯客、秦歌之类的江湖侠客，能飞檐走壁的！”

　　旁边的人听他分析的有理，齐齐点头。走方郎中见了更是得意，“这样的侠客可是寻常人一生也难遇到的，咱们今天能一下看到两个，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你们不知道，那些侠客，厉害的能驭剑飞行、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呢。”

　　土财主不信道“驭剑飞行，那不成神仙了？你见过。”众人附和道，“是啊。”

　　走方郎中一滞，强辩道“我没见过，可听说过。能高来高去的侠客，今rì之前大伙不也只从书里看过，没亲眼见过嘛。”众人一齐点头，道“那倒是。”

　　土财主得意的笑了，道“这可是你没见识了。能高来高去的侠客，前几rì我就遇见过。前几rì，我在城外见两人相斗，也是一跳有十几丈远，一掌能打断碗口粗细的树。”

　　人群中有一人道“我也见了！”众人又有几人提及自己所听的传闻，汇总之后，才发现近段时间以来，周遭竟有三次遇到这种高手出现。

　　走方郎中奇道，“这等异人向来少现于人间。可如今竟频频出现，难道这世间要出什么大事了？”众人一听，心下都有些忐忑。

　　一个粗豪的声音忽在众人背后响起，“尔等放心！是有大事要发生，可是这事与尔等寻常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