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传】 叶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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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二十，往常这个时间，叶尘已经嘴里叼着面包坐在了教室的最后排。不过此刻却是在拥挤的地铁站，看着售票窗前长长的队伍。

　　“就连你也会逃学吗？”叶尘正排着队，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

　　“我没有。”即便没有回头叶尘也知道那是谁，冷冷地回答道。

　　“诶？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不去上课？”杨轩探过身子来，把手搭在叶尘肩上问道。

　　“讲的太简单了。”

　　“恩，对你来说的确是太简单了。不过在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想过有多少人正被那‘太简单’弄得焦头烂额吗？哈哈哈！”杨轩大笑道。

　　“但那些人并不包括你，不是吗？”叶尘说着将杨轩放在肩上的手拿下去，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唉，可惜我是实在没心情看课本上那些烦人的东西。”

　　“那不代表你比谁要差。”叶尘打了个哈欠，没睡醒一般地说着，“话说你有快一周没来学校了吧。”

　　“难得你还记着。”杨轩说着一闪身加塞到了队伍中央，正好排在叶尘前面。

　　叶尘倒是懒得说什么，轻轻别过头去，带上耳机听起歌来。

　　“你准备去哪里。”杨轩站在前面也不安分，回过头来看着叶尘问道。

　　“护城河边。”

　　“倒是真有心情。”杨轩一笑，也是不再说话。

　　夏秋之交，空气有点干燥。风把云压的很低，像是贴着楼房顶端缓缓飞行一般。地铁站前的十字路口，偶尔有流浪汉经过，听着楼与楼之间风声的呜呜作响。

　　“要买什么票。”售票员低着头，慵懒地朝杨轩问道。

　　“护城河方向的，要两张。”杨轩对售票员态度也是十分不爽，瞥了她一眼朝售票窗递去一大把零钱。

　　叶尘听到杨轩和售票员的对话微微皱了皱眉，未说话却抬起头看向了拿着车票的杨轩。

　　“走吧。”杨轩说着挥了挥手中的车票。

　　“我没有说过让你跟着我吧。”

　　“怎么婆婆妈妈的，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麻烦给我一张车票。”叶尘没有再理杨轩，说着将手中的零钱递向了售票窗口。

　　“哼。”杨轩看叶尘这种态度，喉咙里低低哼了一声，直接上前抢过了他手中的零钱。

　　叶尘转头看着杨轩，眼底出现了些许的恼怒，刚想说什么却是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行了，一起就一起呗，又能怎样。”杨轩将抢来的零钱直接塞回叶尘兜里，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站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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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能说一句话吗。”地铁上杨轩看着叶尘这副样子也是无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叶尘坐在靠墙的位置上，把头扭向一边，索性直接闭起了眼睛，两只耳朵戴上耳机依旧不理杨轩。

　　“又在想漓儿吗。”杨轩突然将头向前凑了凑，鼻尖几乎是贴到了叶尘脸上。

　　“漓儿不是你叫的。”叶尘呼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是是，只有你能叫对不对。”杨轩一笑。

　　“别再开这种玩笑。”

　　“切。”杨轩撇了撇嘴，“话说，你这次去护城河那边不会是因为她的事吧。”

　　“你不需要知道。”叶尘摘下了耳机，眼睛看向了杨轩，神色认真地说着。

　　“说谎可不太好呢。”杨轩坐在座位上说着伸了个懒腰，“方漓的事已经确定是意外了，你有何必抓着不放。”

　　“这是我的事。”

　　“所以你这次逃课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护城河边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

　　“漓儿死的蹊跷。”

　　“就算有蹊跷也是警方的事吧，你这样又算什么？”杨轩把整个身子挨在了后面，跷起腿来。

　　“他们？不过是一些穿着警服的废物而已。”叶尘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杨轩听到这里拍着大腿一笑：“哈哈，我喜欢你这句‘穿着制服吗废物’。”

　　叶尘轻轻拉开口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手机，暗淡的屏幕一条新信息也没有，像极了凉透的石头。

　　按亮了手机屏幕，桌面是一个女孩的剪影，靠在窗边有些模糊。叶尘翻看着里面的信息，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草稿箱里还存着一条未发出去的短信，仅有一条看起来单薄的很。不过已经是再也没有机会发出去了。

　　屏幕上的女孩叫方漓，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唯一可以见到叶尘笑容的人。

　　而一周前方漓却突然身亡，警方给出的理由只是意外落水。

　　叶尘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预感，不管这预感的来源是对于方漓的了解，还是纯粹的感情用事，总之他觉得方漓的死绝不会这么简单。

　　“你这样跑出来家里人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吗？”杨轩看叶尘掏出了手机也是突然问道。

　　“他们一向这样。”叶尘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说道。

　　“像你这样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呢。”杨轩笑着叹了口气。

　　叶尘灭掉了手机的屏幕，同样微微一叹，将手机收在口袋里。

　　话说间前进的地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晃动着又发出嘎吱的响声。

　　“我们到了。”杨轩提醒叶尘道。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如果你还想要跟来，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到此为止。”叶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的同时又是背对着杨轩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样啊。”杨轩不知在想什么，但脸上表情却是带着邪气的笑。“那么现在也是我的事了。”

　　说着杨轩加快脚步跟上叶尘，一同走出了车门。

　　而叶尘则像是没听见杨轩的话一般，只是拉起了衣服上的兜帽戴在头上，轻轻压低。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出了地铁站又能见到上午的阳光，那是一种稍微有些暗淡却并不柔和的阳光，斜斜射入两个少年的眼睛里。杨轩看起来并不是太喜欢这光，有些嫌弃地抬手遮住眼睛，而叶尘则是毫不在意，自顾自朝护城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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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尘你为什么总不爱笑呢？”

　　教室里，正低头看着手中课本的叶尘听到声音微微抬眼，看到了面前的方漓。

　　“因为不想。”

　　“好敷衍的回答。”方漓掩着嘴微微一笑，抢过了叶尘手中的课本。

　　“还给我。”依旧是那副慵懒又冷峻的眉眼，叶尘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感情变化，伸出手向方漓要回课本。

　　“唉，你呀，反正一直是第一名，看不看书也无所谓啊，而且总要给后面这些人一条活路吧。”方漓将课本轻轻丢到叶尘桌上，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教训”着叶尘。

　　“不过是无聊罢了，你连我的书拿反了都没发现。”叶尘抬眼扫了一下桌上的课本。

　　“和杨轩那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性子，莫名其妙的。”

　　“你就这么了解班里的每一个人吗？”叶尘问道，眼神也终于是认真看向了方漓。

　　“因为我是班长啊。”方漓没想道叶尘会这么问，随口回答道。

　　“哦。”

　　“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吧？”方漓看着叶尘这个样子，心里还真是有些怀疑他根本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得到的回答永远是那么轻描淡写。

　　“叶尘！我们做同学好歹有一年了吧，你竟然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方漓一阵无语，是啊，叶尘就是不知道，那又如何？

　　“走吧。”无话可说，方漓索性直接拉起叶尘，走向教室门口。

　　“去哪？”

　　“上体育课呀，你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叶尘甩开了方漓抓着自己的手，没再理她独自走向学校走廊的深处。

　　“唉。”方漓看叶尘这样也只好无奈摇了摇头，呆呆地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可是即将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叶尘却莫名停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去上课吗。”突然转身，叶尘对着方漓浅浅一笑，虽然笑容依旧那么冷峻，但确实是笑了。

　　“啊？哦！”方漓突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小跑着向叶尘追去。

　　“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呢。”看着叶尘，方漓抬起头轻轻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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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呢？”杨轩的声音总是不合时宜地响起，此刻又是突然一跳到的叶尘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下次再这样我不保证不会动手打你。”叶尘像是对待障碍物一般直接绕开了杨轩。

　　“哼，看你这眼神又在想方漓吧，真是搞不懂你，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嘭！”

　　下一秒，杨轩伴随着一声闷响直接摔在了地上，而叶尘则依旧是一言不发，放倒杨轩后将手插进了口袋你继续朝前走着。

　　“力气还不小。”被摔在地上的杨轩看起来竟丝毫没有生气，只是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歪嘴笑了笑。

　　脑海里还是不断浮现着和方漓第一次说话的场景，叶尘不知为何总是忘不了那一天，就像是一个没有蝉鸣声的夏季，在千篇一律里总显得那么特殊。

　　方漓或许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过叶尘说心里话的人了，这一点就连对叶尘的家里人来说都是奢望。想来如果方漓还活着，叶尘此刻应该是坐在教室角落里，趴在桌上半闭着眼听老师一遍遍讲那些有些“弱智”的问题。至少对现在来说，那样其实也蛮幸福的。

　　风声透过叶尘的兜帽传到耳朵里，声音变作阵阵的闷响。护城河水泛着波光微微发亮，在风的吹动下不时撞击着河岸，掀起细碎的波浪。

　　“就是这里吗？”杨轩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叶尘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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