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林凡的怒火

　　立足云端，林凡一边飞行，观看脚下云卷云舒，一边和烟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玄古奇闻，看上去轻松异常。

　　但此时，水云宗内，却是另一番情景，剑拔弩张。

　　青木子端坐堂前，封寒等人立于身后，怒视着大殿两侧坐着的九人。

　　“还请青木道兄给我等个交待。”过了良久，一个头胡须黑白掺半的老者看着青木子缓缓开口，其中怒气不加掩饰。

　　“不知华掌门要什么样的交待？”青木子双眼未张，淡然的道。好似浑没将堂下几人的怒火放在眼内。

　　“哼！青木子，我们敬你是同道，才好言相问，莫非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一个老者拍案而起。

　　“不错，我九门三十三名弟子被你那孽徒林凡屠戮殆尽，更有华掌门独子华云在内，如若不将林凡交出，受尽地火风雷之苦，难消我等愤怒！”

　　“你九门三十三名弟子怎会好似约好一般，一齐聚集我水云宗外，要说巧合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吴道忍不住道。

　　“我们和你师长说话哪儿轮得到你这小辈插嘴？”一个黑脸老者阴沉着脸叱道。

　　“我的弟子在家里说话，即便说错了什么也自有我这个师父教训，不劳杜长老挂怀。”

　　“青木子你……”

　　青木子双眼倏的睁开，一一扫过在座九人，语气转冷：“我也很好奇，你九门弟子为何会一起出现在我水云宗外，如撒好网一般，林凡甫一出门，便和他生冲突。”

　　九人一怔，脸色微红，顿了顿，华掌门道：“即便我九门弟子觊觎林凡身上宝物，也不至于就死。”

　　“要杀人夺宝，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你们那些弟子，想捉兔子，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只凶虎而已。死了，也活该。”青木子看了华掌门一眼，随意的道。

　　“青木子，你太过分了！”九人齐怒，青木子此话，无非是告诉他们，那些弟子死了便死了，咎由自取而已。即便他们自知理亏在先，却也大怒。

　　“封寒，送客。”青木子眼睛一闭，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用。哼！青木子，既然你纵徒行凶，我等自会解决，告辞！”九人满含怒容，拂袖而去。

　　“师父，八师弟他……他不会有事吧？”田雨一脸紧张的望着青木子道，余人也是一脸担心。

　　“青木子睁开眼睛，望了望天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摇了摇手道：“没事没事，这小子命硬的很呢！他不找别人麻烦别人就要烧高香了，别人找他麻烦？那纯粹是自找麻烦！”接着摇了摇头笑骂道：“这浑小子，还真下得了手，竟然真的一个都没放过。”心底却是加了一句：“和我体内大世界中封着的那小家伙倒挺像的。”

　　而此时，林凡已从云端落地，悠然的步行于石板小路上。

　　抬头观望着四周景色，绿树盎然，红花掩映，微风吹拂，树影婆娑，不时有几个孩童追逐嬉戏而过。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似陷入了某种往事之中。

　　“小子，你好像感慨颇深啊！这种时光你也有过？”烟冥的声音响起。

　　“嗯，是啊，不过当时我只是个街头小混混，吃得了上顿没下顿，有一年冬天，若不是有只大黑猫任我抱着取暖，恐怕那个冬天就暴尸街头了。”

　　“什么？一只大黑猫？”烟冥声音有些怀疑。

　　“是啊，我知道有些难以置信，但那的确是只大黑猫，有半只老虎那么大吧，连着陪了我好几天，直到度过那几天的酷寒才离开，后来再没出现过。”林凡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忽然话题一转，“你呢？”

　　烟冥忽然陷入了沉默，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玄古，那是珍上最黑暗的时代，我从三岁便开始杀人，杀的第一个人，便是我的兄长……”

　　“什么？”林凡大吃一惊。

　　“我说了，那是个黑暗的时代，分不清敌我，分不清亲仇，前一刻和你把酒言欢的朋友，下一刻可能就会在你背后露出獠牙。”

　　“那……你没有朋友吗？”林凡沉默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的开口。

　　“朋友……有两个吧，一个是只猴子，一个，是只老牛……”

　　“哎哟！”林凡正凝神细听，忽觉身上一震，未防之间被撞了个趔趄。

　　站定身形，朝身上一看，一片泥水淋漓，而身前，站着一个孩童，浑身泥水，张着一双大眼，害怕的看着自己，见林凡朝自己望来，蹬蹬蹬的退了几步，双手连摇，带着哭音道：“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林凡一怔，暗道了句“我就这么像恶人吗”，接着踏前一步，拍了拍那孩童的脑袋，微笑道：“没事，去玩儿吧。”忽然记起好久都没吃过凡间食物，叫住那孩童道：“这儿有小饭馆吗？”

　　那孩童一听林凡不怪自己，与镇里的华服青年迥然而异，顿时喜笑颜开，指着前方道：“前面有一家，大哥哥我带你去。”

　　林凡微笑点头，自然的拉起那孩童的手，体内玄水之气流转而出，顿时将二人全身泥污消的干干净净。

　　“凝儿，慕爷爷，有客人了，有客人了。”那孩童未至店内，便在店外呼叫道。一边呼叫一边走入店内。

　　“虎子，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你们出去！”一个尖厉的幼女声音响起，伴着话音，一个容颜清丽消瘦的女童挑开门帘，从内门走了出来，满含敌意的看着林凡。

　　“凝儿不要对客人无礼。”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走出，对林凡拱了拱手道：“孙女年幼，小哥不要见怪。”顿了顿又道，“小店还有些面食，我这就去给你弄来。”说着话，看了一眼眩然欲泣的女童，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爷爷，我们……”那被称作凝儿的女童弹射器低呼，但见老人看向自己，便低下头，声音转低：“我们还没有吃饭……”说着话，一滴晶莹的泪珠溅落地面。

　　林凡真实见到女童的敌意，已自一怔，此时看见这副场景，更是疑心大起，挥手让虎子离开，拦住老者者道：“大爷不急，我看这镇上颇为富庶，怎会没有饭吃？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唉，小哥就不要问了，小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老人欲言又止，又叹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眼中闪过几分无奈和伤痛，步履蹒跚的避过林凡道：“小哥稍等，我给你煮面去。”

　　林凡盯着老者的身影，眉头大皱，转头看见那小女童眼含珠泪站于一边，满脸菜色，想起自己以前也是如此，饥一顿饱一顿，心下一痛，笑着朝小女童招手道：“小妹妹，过来。”

　　那小女童好似害怕一般，慢慢踱至林凡身前，林凡伸手抹掉她腮边的泪水，接着从万纳袋中掏出二三十个万纳袋，正是斩杀华云等人所得，有一些却是失落了。

　　林凡一边乱七八糟的检视一边恨恨的暗骂：“妈的，这群废物，万纳袋中也尽是些没用的废物。”正愤愤间，忽然一喜，掏出一物。

　　“嗯，这支百年人参倒还勉强不算很废。”林凡一边嘟哝一边随手将那支百年人参递给那小女孩儿道：“小妹妹，吃吧，虽然不是很好，倒还勉强可以顶饿。”

　　“这……这是……人参？”那小女孩小声道，声音中满含不信，伸出一只小手怯怯的伸出来缩回去，想接又不敢的样子。

　　林凡一笑，伸手拉住小女孩的手道：“拿着吧，送你的。”

　　那小女孩接过人参，眼睛一串的落下来，一边哽咽道：“要是……要是早点有……有这人参，爹和娘就……就不会死了。”说到后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顿时把林凡闹了个手忙脚乱。

　　老者正在门后煮面，忽听小女孩大哭，慌不迭的跑出来，一眼看见小女孩手中的老人参，顿时面色一变，待看到林凡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已明白了大半，快步走到近前，从小女孩手中拿过人参交回林凡手里道：“小哥，这……”

　　林凡打断老人的话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这小妹妹饿了给她点儿吃的而已。”见老人还要再说，一把将人参推回老人怀里道：“刚才小妹妹话她父母……”

　　林凡不说还好，一说那老人顿时老泪纵横，正待说话，忽闻几个猖狂的声音响起：“老不死的，快把好酒好菜拿上来，不然把你孙女扔到山里喂野狗。”

　　随着话声，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闯了进来，一阵砰砰之声不绝。

　　为一人，赤着膀子，光头上顶着一个大肉瘤，独眼中满是凶光，看到林凡时一呆，却也并未在意，待看到老汉手里的人参，独眼中顿时放出贪婪的光芒，磔磔怪笑间，走至老汉身前怪笑道：“这支人参你们这种低贱的人怎么消受得起？还是让公子享用的好。”说着话，便伸出一只肥腻的大手，朝老人手里抓来。

　　“滚！”林凡怒眉一挑，他本不是什么善茬子，见这恶汉在自己面前公然抢夺，冷喝同时，右手一扬，啪的一声，那独眼恶汉顿时倒飞出去，将同来众人砸了个七倒八歪。

　　那大汉不防之间，被林凡一掌框在脸上，左脸顿时高高肿起，哇哇大叫中，一边站起来一边口齿不清的怒吼道：“上！上！给老子弄死他！弄死他！”

　　同来众人也是一怔，他们在这炎南镇霸道惯了，所谓狗仗人势，浑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公然殴打，眼见门外人越来越多，指着自己窃窃私语，更添愤怒，齐声怒喝一声，纷纷各执兵刃，涌向林凡。

　　林凡忆及自己流落街头时的遭遇，更添厌恨，冷冷一笑，身体幻成一道残影，在众人之中往来穿梭，只闻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不绝，接着，一道道人影倏的接连飞起，越过店外众人头顶，砰砰噗噗声中，如叠罗汉一般落于地上，呼痛不绝。

　　林凡归于原位，不理众人指点，伸手一拂，关上店门，转头和颜悦色的对老人道：“老大爷，这些人是谁？”

　　老人兀自没醒过神来，忽闻林凡说话，身体一震，脸色转为慌急道：“小哥快走吧，赶快离开这儿，韩家……你惹不起啊！”说着话，浊泪已不停的滚落。

　　林凡争了皱眉，道：“怎么回事？韩家是什么东西？”

　　“他们是坏人，他们杀了爹和娘，他们还不让我们吃饭。”那小女童带着哭音的清脆声音忽然响起。

　　林凡低头看去，那小女童脸上已是一片汪洋。

　　“老大爷，怎么回事？”林凡一阵无名怒火上涌，已不再是询问，而是带着命令的质问。

　　那老汉绝望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道出原委。

　　这老汉姓慕，那女童句叫慕青凝，父亲慕千山，母亲萧玉晴，都是华岳门的弟子。前些日子回家，见镇里韩家的大公子韩仁作威作福，鱼肉绣里，便出手惩戒了一番，却没想到韩家另外三人，韩义，韩礼，韩智恰巧也学道归来，闻得兄长受欺，勃然大怒，自忖合三人之力也不敌慕千山夫妇，便约了同门，在慕千山夫妇归途中将慕千山夫妇杀死，慕千山道行略高，当时未死，返回家中，说出原委。韩家不依不挠，指使恶奴折磨慕老汉爷孙二人，每日到店里白吃白喝不说，更将店中吃食和值钱的事物尽数损毁，至今慕老汉慕青凝二人已是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而华岳门也似不敢惹韩家一般，竟未出面。

　　林凡越听脸色越阴沉，待听慕老汉说冠，久久未一言，紧咬嘴唇，脸色一片铁青。

　　慕老汉见状，一把拉住林凡手臂，声音颤抖：“小哥你别冲动，他们……他们都是仙人，我们惹不起啊！”眼中一片绝望。

　　林凡面沉如水，心念一动，血泣飞出。默运心神，一道烙印融入血泣之中。血泣自饮人血，慢慢变得有些血红，此时，化为一道血光，朝水云宗飞去。

　　做完这一切，林凡挣开慕老汉双手，蹲下身抹去慕青凝腮边泪水，柔声道：“凝儿不哭，大哥哥这就去给凝儿报仇。”

　　说完，站起身子，走至门前，打开房门，只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乍看到一脸阴沉的林凡开门而出，齐齐惊呼一声，让出一条路。

　　林凡未一言，走至被定在大街上的那叠恶汉，提下最上面一人，面无表情道：“韩府，带路。”

　　而此时，青木子正在殿上假寐，忽然睁开双眼，看向天边疾飞来的一道血光。伸手一招，血泣落入手中。

　　青木子略微凝神，摇头笑骂道：“这浑小子，还真会给我找麻烦！”接着唤道：“怀仁，馨儿，你们进来。”

　　李怀仁、梅馨应声而进。

　　“你们二人循着飞剑，去炎南镇将那爷孙二人接来，不得在那儿停留。”

　　李怀仁、梅馨二人应了一声，循着血泣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