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乱世离魂 五六章 初露端倪

　　水库、基地、水泥厂三个主体工程，大体成南北走向，水库位置最靠北，水泥厂偏西南、基地偏东南，军营在基地的东边一处山坳。基本上可以看做军营、基地、水泥厂在一条直线上，只不过处于不同的山坳。

　　东山则是军营东边的一处土梁子，出军营往东直接翻山而过，会是一个狭窄的山坳、山坳的东边就是东山的土梁，东山并不是石头山，但当地人还是习惯称它为东山。

　　三湾村的位置，大体上在基地北面2o多里，与水库平行。

　　马拐子的尸体，是被巡哨团丁先现的，为了保密军营每隔一个多钟点，就会派人在周围巡视一番，当团丁现马拐子尸体的时候，显然他已经死去大半天时间了。

　　团丁第一次见到死人，有些不知所措，当即就坐在了地上，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团丁滚带爬跑回军营，向司南等人报告了情况。

　　东山现一个被害的死人！这个消息震惊了几个主事，这个山头因为缺水、土质极差，全是潦浆石（一种呈红褐色的颗粒状泥土，透水性极好，看起来很肥沃的样子，但却是最贫瘠的土质，由于透水无法保持水份，导致养分也跟随流失，中看不中用），所以山上几乎没有植被，当地人即使打猎也很少从这个山头走。

　　当司南安排人将马拐子的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马拐子后腰部位被连戳三刀，显然是因此而毙命的。胆大的巴洛克带上手套，仔细检查了马拐子的身体和口腔，非常肯定的说，这是个吸毒者，身体状况很不好，小时候得过病，所以是个瘸腿。

　　为了确认死者的身份，司南将周至籍的团丁全部叫来辨认，有3个团丁认识马拐子，其中一个就是曾经与马拐子和他姐夫碰面的团丁。

　　赵小三仔细汇报了马拐子和他家里的情况，以及和他姐夫前些日子在基地附近山头打猎的事情也做了汇报，赵小三就是马拐子和他姐夫遇到的那个团丁。周至南麓靠近秦岭北部，所以山头众多，猎物也多，附近很多猎户经常进山打猎，所以这事情也不稀奇，赵小三巡视的时候碰到两个熟人，这种情况很正常。

　　虽然马拐子被害的事情透着邪性，但终归是一条性命，是以第二天一大早，司南就安排人去县里报告，同时派赵小三去通知三湾村附近的保长，给杨大柱家里报丧。

　　马二姐听到这个噩耗，当即就昏死了过去，杨大柱和两个孩子听到消息，急急忙忙从地里赶回来时，马二姐已经恢复过来，哭的惊天呛地、好不悲伤。

　　赵小三是认得杨大柱的，在他的劝说下，杨大柱决定先把尸体抬回来，操办后事要紧，至于追究凶手，有县里和长城公司的保证，应该不会跑了恶人。

　　“慢着，大柱啊！富贵是被人害死的，他本来好好的，就是那个什么公司的人害死的，你想想，他之前不是要去那里做工，但这些人太古怪才没去，肯定是这些人，他们知道你和富贵了，才把富贵害死的，我就这一个弟弟，咱得去找这些天杀的论理去，让他们赔我弟弟，呜呜呜呜”正在炕上躺着的马二姐，突然像疯了一样，对着刚要出门去抬妻弟尸体的杨大柱喊道。

　　说完马二姐就要下炕，一屋人七手八脚才把她按住，可马二姐像疯了一样，在炕上折腾着，众人一看没办法，都看着保长，希望他说两句。

　　“那个，杨家嫂子，你还是在家里歇着，小心别伤了身子，你说的事，我和大柱去问问吧。不管咋样，你们也得先把富贵的尸身领回来，早早入土为安。”保长这会也只好这样说了。

　　“保长，你可得为我们家富贵做主啊，他前几天还好好的，他好不容易才改好，可怎么就遇到祸事了啊！我苦命的弟弟啊，保长您的为富贵做主啊。”马二姐听了保长的话，这会也不闹了，躺在炕上哭的难以自抑。

　　“杨家嫂子，你别太难过了，我这就去和大柱问问，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保长赶紧借机出了屋子，和众人向水库工地走去。

　　马拐子的尸体一大早就被司南安排运到了水库工地，暂时安置在一个不用的杂物间里。这会他正和杨虎成坐在办公室里分析马拐子的被害，结合赵小三说明的情况，以及马拐子身上的大烟枪，可以肯定马拐子的死，并不是谋财害命。

　　考虑到马拐子在这之前和他的姐夫在一起，恐怕关于他的情况，还要更多的问一下他的姐夫杨大柱。

　　杨大柱他们到了办公室这里，司南先安排他们去看了马拐子的尸体。杂物间里，马拐子**的躺在一块木板上，木板旁边放着从他身上找出来的零碎物什，一根大烟枪和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鸦片。

　　杨大柱惊呆了，这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戒烟改邪归正了吗？怎么还带着烟枪和大烟，特别是这根烟枪，他之前见过无数次，每次这杆烟枪的主人都会把家里闹腾的鸡犬不宁。

　　本来他还抱着为妻子讨点说法的心思，可看到这杆烟枪，心里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到了办公室，伙计给来的人都倒上茶水，司南这才开口问道：“杨大叔，我是这里的少东家，我先给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给杨大柱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你妻弟是被人用刀在后腰扎了三刀才毙命的，在他身上我们没有现钱财，只有烟枪和一点鸦片，我们已经安排了人去报官，杀人现场昨晚就派人保护起来了。现在有两件事要紧，第一呢是入土为安，第二是追查凶手。听说之前他和你一起在山里打过猎，你能不能详细的给我们说说，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得罪过什么人？或是欠债之类的事情？”杨虎成接过司南的话头说道。

　　杨大柱此刻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听媳妇的，质问时是不是他们害死的富贵。但他活了半辈子了，好赖话是听的出来的，从这些人说话和办事的风格来看，他们不像是坏人。

　　老实了一辈子的杨大柱，第一次和如此富贵的人说话，而且对方很是客气，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磕磕绊绊的张口想要说，却紧张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着急，大柱兄弟，来抽口烟，我们也只是好奇，毕竟人是我们现的，也想帮点忙，所以就问问，你别紧张。”看到杨大柱紧张的样子，杨虎成拿起桌上的烟袋给杨大柱点上，塞到他的手里。

　　一袋烟抽完，杨大柱才舒缓过来，把马拐子来到三湾村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大家听，包括马拐子声称自己戒烟改好，还自己钱的事情。

　　“这是什么屁话！抽大烟的人说的话你也能信？大柱你真是越活越不明事理了，他这不是要做工，怕是要打工地的主意！”保长听杨大柱说完，自己先跳着脚骂了起来。

　　周姓保长已经6o岁了，之前因为卖地和长城公司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些西安城里来的人不是坏人。

　　“额！”保长的话，让杨大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已经是快4o岁的人了，别看家在山里，但他是老猎户，平日里行走山林，时不时能碰上同行，卖猎物也没少去县里。周至这里虽说离西安近，但这些年也没少生富户被打劫的事情，他自己就亲眼见过2家。

　　仔细一思量，保长的话很靠谱，妻弟来找自己干的事情，不正是土匪和强人经常说的踩点吗？

　　保长这句话一出口，办公室里的人也都惊呆了，司南仔细品位保长说的话，越品越有道理。原本他这几天就一直试图搞清楚，陈树藩来工地的真正意图，但一直没有头绪。现在马拐子的暴毙、杨大柱所讲的事情以及保长的话，让他隐约觉察到似乎与陈树藩有着某种联系。

　　“杨大叔，我看这样吧，富贵的尸身，你们先拉回去，人既然已经没了，就尽早入土为安。至于追查凶手，我们也已经报官，我给您打个保票，我们会安排人查访一下，你妻弟这些日子都和那些人有来往，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您，您看怎么样？”司南和杨虎成互有感悟的对视一眼，对着杨大柱说道。

　　“大柱啊，少东家说的对，我看你还是赶紧先把富贵下葬，毕竟人已经死了，至于追查凶手自有官府忙活，少东家也给你打保票了，我看你就别瞎琢磨了。”周保长也劝解着杨大柱。

　　“那那这位少东家，我家富贵真不是你们害”杨大柱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磕磕绊绊开口问道。

　　“呵呵，大柱兄弟，你觉的是我们干的吗？真要是我们干的，大可不必这样吧，我们还没蠢到贼喊捉贼的地步。”杨虎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看着杨大柱望着自己的眼神，司南郑重的点点头。杨大柱这才松了口气，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和村里的几个青壮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先抬着马拐子回去。

　　“杨大叔，这是1o块钱，人已经没了，您和大婶要节哀顺变，您拿着钱回去好好操办他的丧事，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司南叫住了正要抬着人离开的杨大柱，在他的口袋里放了1o块钱。

　　等杨大柱等人走远，司南和杨虎成回到了办公室，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杨虎成刚要开口，就被他拦住。司南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秘查”二字，杨虎成脸上有了笑意。

　　周至县府巡警队，前来报案的人刚离开，警长就一脸鄙夷的“啐”了一口，谁有闲工夫去追查害死马拐子的凶手，一个顶风臭十里，闻名周至的败家子，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