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变

　　碰的一声，实验室那中间烙印着红白相间雨伞标志的大门被推开。两名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大块头扶着门，让其后的刘淼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好的妈妈，我会去看你的，也许是在清明节。”对着电话说完，刘淼愣住了，随即懊恼地将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空着的左手用力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不不不，我一点也没有诅咒你的意思。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只在清明节有空，或者就得等到五一。”

　　“那就在五一，说定了……不，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带那个婊子一起去的。为什么？因为她抢走了波波，那是我唯一的朋友！”情绪过于激动之下，他不小心按了外放。于是一个苍老的女声传了出来：“可怜的小淼，别伤心了，你还有妈妈，妈妈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不，你不是我的朋友。”

　　“那我是什么？”

　　“一个亲戚？我不知道，也许我们该换个时间讨论这个问题。”注意到两名保镖脸上强忍着的笑容，刘淼决定挂掉电话：“好了好了，我现在必须要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就这样，我爱你妈妈。”

　　迅速挂掉电话，刘淼叉着腰长出了一口气。发现两名保镖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散，他开始恼火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笑我有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症的母亲吗？”

　　尴尬地咳嗽了两下，两名保镖挺身站直，脸上立刻换上了严肃到刻板的神情。横了两名保镖一眼，刘淼拨了几个按键，将电话放在耳边，随即继续朝实验室内部走去。

　　“是我，已经可以确认，老鼠确实存在。而且正在变成一个大麻烦……让日本的客户见鬼去吧，我要你的小队二十四小时待命。约什的事儿我可不想听到第二次……别跟我提什么狗屁的专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骇入警察系统，偷用卫星，随便什么！我只要你尽快抓住老鼠，堵住所有的漏洞！”

　　“……很好，看来你听明白了。那还在等什么？动手去做，就现在！”

　　挂掉电话，穿过第二扇门的时候，他指了指一名经过的女研究员：“沙耶博士在哪儿？”

　　“在……”

　　还没等女研究员回答，刘淼急促地打断说：“不管他在那儿，叫他去会议室，我要在五分钟之内见到他。”

　　“好的，先生。”

　　女研究员错愕着回答的时候，刘淼带着两名保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会议室。三分钟后，头发乱糟糟的沙耶博士气冲冲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努力瞪大高度近视镜下的双目质问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是rta46配制的关键时刻，而我必须在下周三之前拿出一个让董事会满意的结果。刘先生，上次的事情也就罢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我是一名科学家，不是他妈该死的政客。没那么多时间跟你扯皮。”

　　“冷静，你需要冷静，博士。”在刘淼的示意下，大块头保镖为沙耶博士拉开了椅子。“你知道我最近有些焦头烂额，那个婊子已经把我告上了法庭，并且带走了波波，我的母亲还要我清明节去看她。当然，这些只是有些让人抓狂，而有一件事却关乎着你跟我，甚至整个保护伞公司的命运。所以你可以坚信，如果事情没那么重要，我宁愿闯入那个婊子样的家里牵走波波，或者是去有德市私立养老院看望我的母亲，而不是听一个起码一年没洗澡，浑身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中年疯子病毒学家抱怨我再三打扰了他的工作。”

　　在刘淼的诉说下，坐下来的沙耶博士平静了下来。思索了一下刘淼过于拗口的话，他询问说：“关乎我？我有什么麻烦？”

　　“很高兴你听出了重点。博士，还记得两天前你曾经说过的话吧？”

　　“哪句话？”

　　“rta46气溶胶状态下感染人体的可能性……”

　　“是的，我说过，这种可能性只有不到万分之一。事实上我的助手昨天对四百支小白鼠做了实验，结果没有一个被感染的……你想说什么？”沙耶博士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叮叮叮……我们中奖了。不到万分之一，哈！”

　　“这不可能！”沙耶博士满脸的不敢相信。

　　“我想你看完这个就不会这么想了。”刘淼抄起桌面上的遥控器对着远处按了下，白色的屏幕降了下来，投影仪打开，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来。高空斜视的画面中，两个黑点一前一后地在树林中追逐着。画面再次放大，沙耶博士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黑点，而是两个人。画面的右下角还显示着具体的时间，1890年5月20日上午11点07分。

　　“这是自然公园监视器拍摄到的画面，好好看看吧。”

　　有些丢帧的画面中，追逐者一边追逐一边开火射击，前方不远处的猎物似乎毫无反抗之力，无头苍蝇一般地乱跑着。而且看起来脚步凌乱，似乎随时都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跌倒。下一刻，猎物藏在了树后，停顿了几秒，猛地先是向左探头，跟着向右蹿出，一个急停投掷出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里的匕首。没有任何停顿，跟着便冲了上去，然后一拳击打在追逐者的咽喉上。

　　体型健硕的追逐者就如同柳絮一般，腾空倒飞出去一米开外腰部狠狠地撞击在一块树墩上。

　　“漂亮，一击致命。”刘淼夸张地开始鼓掌：“如果我告诉你被一拳打飞的是约什，公司有名的清道夫，六十三次出勤没有一次出现失误，你会怎么想，博士？”

　　“这不可能……”

　　“不可能，不科学，难以置信……相信我博士，直到找到约什的尸体前，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妈的这种不科学的事儿就是发生了。”刘淼再次按动遥控器，画面停滞，屏幕上那个穿着灰色休闲西装的陌生人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而且他还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双拳用力地砸了一下桌面，刘淼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看着沙耶：“博士，我知道我们之间并不愉快，完全不是一类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你必须把rta46的一切都告诉我。”

　　“但是公司……”

　　“去他妈的规定，万一那家伙把事情抖落出去，我们就全完蛋了！”

　　沙耶博士咽了口口水，犹豫了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你得告诉我一个看起来顶多有六十公斤的小个子是怎么一拳打死约什的。”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从哪儿说起……”沙耶博士扶了扶眼镜，思索了一下说：“rta46计划是一项海外情报中心与公司合作的基因工程项目。该项目的核心是开发一种针对人体的病毒，以病毒为载体，对人体的线粒体进行……”

　　“说重点。”

　　“我正在说重点。重点是，rta46会有效地改变人体。根据现有的实验数据推算，rta46会改变一个人一切。”

　　“一切的意思是？”

　　“就是一切。体能提升百分之十九，神经反应速度提升百分之二十一，智力提升百分之十三，即时分析能力提升百分之七十六，肌肉抗疲劳提升百分之三十四……”

　　双手交叉在嘴边的刘淼开始皱眉：“也就是说rta46可以让一个普通人身体素质突然……提升了一截？”

　　“是一大截！我说的提升不是以普通人原本的身体数据为基数，而是以橄榄球职业大联盟明星四分卫基数。”

　　“你在开玩笑？”见沙耶博士挂着骄傲神情的脸在自己的注视下不为所动，刘淼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么说我们的小老鼠变成了超人。”

　　“如果我们真的中奖了……我个人建议，一定要认真对待。rta46真正恐怖是即时分析能力与心理素质。”

　　“谢谢你的解说，博士，我会的。一个小队的精锐雇佣兵，哪怕是超人我也会让他变成筛子。”

　　……

　　与此同时，身处大同一百二十九公里外朔州市的杨峥正坐在一家公立高中的体育场上，思考着困扰他的身体问题。很显然，他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奇异的改变。否则他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在他身前，一些高中生正在进行棒球训练。投球手奋力投出球，击球手猛地挥动球棒，叮的一声脆响，瞬间的碰撞让棒球以将近三十米每秒的速度直扑场边的杨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没有人能提前发出预警。似乎一场意外已经不可避免，然而接下来让伊萨公立高中球员、拉拉队员乃至教练员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啪！前一刻还垂着头思索的杨峥陡然抬起张开的右手，而后牢牢地抓住飞向面门的棒球。

　　“小心……棒球……”投手摘下了帽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十几米外的杨峥。又目测了一下击球手与杨峥之间的距离，顶多十五米。“他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