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抽筋

　　“怎么回事？”这时，一声厉喝忽然响了起来。

　　林半回头一看，原来是手里捧着一大叠试卷的苏雯老师，她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地出声阻止。

　　苏雯是一位年青漂亮的语文老师，林半读高二时，苏雯曾教过一年六班的语文课。她记忆力很好，所以虽然目前她在教高一，但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曾教过的这几个学生。

　　高考马上开始了，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自己学校的学生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打起架来，这个脸可丢大了……苏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另外两位监考老师，那张清丽的脸上，眉头已经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另外两名监考老师都是外校的，其中一个姓张的老师来自县二中，是第七考室的主监考老师。他跟着苏雯走进来后，也看到了林半正抓着古熙的腿，立即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听了张老师的这句追问，苏雯更加着急了，林半他们一回答，就等于给县一中脸上抹黑了，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校长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考场，导致这种荒唐的打架事件发生……

　　见老师来了，古熙也顿时心虚起来，毕竟他先动手打人，现在脚还被林半抓着，而在高考的教室里打架显然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如果影响到考试就麻烦大了……

　　“苏老师，古熙的腿抽筋了，我正在帮他揉腿呢。”林半却灿烂一笑，顺手揉了揉古熙的腿肚子，然后松开了手。

　　苏雯是个好老师，从不歧视农村来的孩子，林半自然要投桃报李，不让老师难堪。

　　“抽筋？”苏雯顿时松了口气，她故作疑惑地看着古熙，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现在还有点时间，来得及。”

　　“不用了。”古熙也松了口气，他抽回脚来，在原地蹦了两下，满脸轻松地说道，“林半帮我按摩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谢谢啊，林半。”

　　“不用谢。”林半忽然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左手搂住古熙的肩膀，然后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垃圾，你还是去一下医务室比较好，要不然半个小时以后真会抽筋的。”

　　古熙只觉得脑子恍惚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才是垃圾，你才会抽筋！就你那点智商，给我提鞋都不配，趁早别在这丢人了！等到考完，你就知道谁是垃圾了！”

　　古熙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成绩一向排在年级前十，绝对的尖子生，所以他对于在高考成绩上稳压林半一头有着满满的信心。此刻老师已经来了，他不能叫嚷，更不能动粗，也只能这么气气林半了。

　　见两个学生仍在交头接耳，苏雯有些担心起来，板着脸说道：“好了，既然没事就赶紧坐好，准备考试了。”

　　古熙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眼神阴毒地瞪着林半的背影，不过林半根本没再看他一眼，只是悠然地削着自己的铅笔，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林半，不要受干扰，沉着冷静，仔细检查，争取考出好成绩，加油！”坐在林半身后的白清灵用铅笔捅了捅他的后背，低声说道。

　　“谢谢，也祝你考出好成绩。”林半点了点头，心里掠过一丝温暖。

　　不久，试卷发下来了，学生们都紧张地做起题来，再也没人去想刚才的那段小插曲，只有一个人例外——古熙。

　　不知为什么，古熙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看题时都无法集中精力。

　　“我这是怎么了？”古熙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左手手背，这才让精神集中了一些。

　　但刚做完一道题，古熙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这一回，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右大腿，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的神智再次清明起来。

　　几分钟后，古熙忍不住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一个男监考老师发现了古熙的小动作，他走到古熙身边，疑惑地蹲下身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抽屉和地面，轻声问道：“这位考生，你怎么回事？”

　　“腿还是有点抽筋……”古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怪事，只得顺着之前的由头说下去。

　　“啧，怎么搞的？”苏雯惊讶地问了一句。

　　她一直认为两个学生刚才是在打架，只不过是林半见机得快，掩饰了一下。但现在看来，刚才难道真是林半在帮古熙治疗抽筋？

　　“早上跑步跑得太累了，没事。”古熙赶紧解释了一句。

　　就在这时，林半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古熙一眼。

　　不知为什么，古熙觉得林半这一眼仿佛看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再之后，古熙总算开始安心做题了，只是一个念头始终像幽灵般在他脑海里徘徊着：“一会我会抽筋吗？”

　　他甚至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教室里的挂钟，因为林半说过，半小时后他会抽筋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古熙忽然一声惨叫，捂着左小腿弯下腰来。

　　“又抽筋了？”苏雯哭笑不得。

　　古熙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像是想哭。

　　古熙的恶梦才刚刚开始，几乎每隔二十分钟，他的两只小腿就会轮流抽一次筋，这不但让他几乎无法继续考试，而且他的惨叫声也吵到了其他同学考试，引起了群怒，大家纷纷抗议起来。

　　老师们终于做出了一个特殊的决定，让古熙搬地方，去教务处继续考试，以免影响其他同学。

　　古熙临走前，一腔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指着林半恶狠狠地说道：“老师，都是因为林半刚才诅咒我，我才抽筋的！”

　　“诅咒……我诅咒过你吗？还有，诅咒有用吗？”林半抬起头来，惊讶地说道，“古熙，老师也教过你唯物主义吧，你不要那么迷信好不好？”

　　古熙闻言一窒，但他仍不甘心，又黑了林半一把：“老师，他刚才使劲掐我的腿肚子……”

　　古熙的话还没说完，林半就打断了他：“你尽管栽赃吧，不过我可没碰过你的左腿，对吧，而且你刚才不是还蹦得很高吗？我看你纯粹是心理作用，你这人啊，太脆弱了，啧啧……”

　　古熙哑口无言，事实上他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面如死灰地走出了教室。他心中明白，这一次考试恐怕是完了，因为自己的心态已经彻底坏掉了。

　　看着古熙的背影，林半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刚才在古熙耳旁说话时，确实用了一个小术法——侵蚀！

　　“侵蚀”类似于自我催眠，会把林半的一个意念强行植入古熙的意识中，所以古熙才会不由自主地暗示自己，不断地催眠自己，最后真的抽起筋来。

　　这只是逍遥功法中属于入门级的小术法，属于精神控制，只要施法者精神力强大，那么只需要极少量的仙灵之力就可发出。缺点是只能针对凡人施法，同时从施法到起作用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而且对于精神力强大的人无效。不过古熙显然不属于这种人，所以林半虽然是初次使用这个小术法，却轻易地让古熙栽了个大跟头。

　　以林半灵敏的耳力，此后两天的考试中，他还时不时地听到古熙远远传来的惨叫声，看来教务室也不得安宁了。

　　林半偶尔会停下手中的笔，看着窗外微微一笑——这种仗势欺人的恶少，早该受到惩罚了，让他栽个大跟头，对他的漫长人生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否则他迟早要死在自己的任性和嚣张上。

　　赶走了古熙这只苍蝇后，林半便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考试中去。

　　牧云并没说错，这次普通人眼里至关重要的高考，对林半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难度。

　　语文，数学，文综，外语……虽然高考题目出得越来越灵活，但对于把所有教材和题型都记在脑海里的林半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绝大多数题目都是送分的。

　　考完最后一门后，林半长出了一口气，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

　　已经有考生在兴奋地撕书了，教室里欢呼一片。林半却顾不上庆贺，和狐朋狗友们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寝室了。

　　他答应过牧云，一考完就带她去逛街买衣服。但在这之前，他要把寝室里的被子、箱子之类给扛到出租屋去。

　　他刚走到操场上，白清灵就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

　　“林半，我听说古熙抽了两天筋，都快抽昏了……这事真和你没关系吗？”白清灵盯着林半，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然和我无关。”林半理直气壮地答道，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样子。

　　“可是古熙一口咬定是你搞了鬼，是你诅咒了他……之前我怕影响你的考试心情，所以一直没敢问你。”白清灵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拜托！我又不是上帝，我要他抽筋，他就真抽筋？我有事，先走了。”林半又好气又好笑地答了一句，然后扬长而去。

　　白清灵望着林半的背影，满脸的古怪神情。

　　而在白清灵身后的教学楼里，古熙正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脸上的表情既悲且愤，似乎抓狂得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