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岳不群战左冷禅（二）

　　待得在剿灭恒山之战中听幸存者描述相斗过程，更大为放心，他剑法虽精，毕竟非自己敌手，不过仗着华山派有一套厉害的剑阵犀利罢了。岳不群个人修为亦不过尔尔。

　　只是岳灵风一个后生小子仗着手中宝剑削铁如泥，连坏嵩山派好事，还让嵩山派折了不少好手，却始料所不及。然而仗着兵器犀利，对于他这个级别的高手用处并不是决定性的。

　　左冷禅这时听得岳不群口出之言，心想：“你华山派内功就算有些机巧，不知从哪里搞到一柄宝剑，便狂妄自大起来。你若在和我动手之际，突然之间把宝剑使将出来，倒可给我添些麻烦，可是偏偏行错了一着棋，叫你儿子拿着宝剑到处招摇，我既已有备，顶级高手相争，兵器锋锐有何大用？”

　　又想：“此人极工心计，若不当着一众豪杰之前打得他从此抬不起头来，则此人留在我五岳剑派中，必有后患。”

　　左冷禅说道：“岳兄，天下英雄都请你上台，一显身手，怎地不给人家面子？”

　　岳不群道：“左兄既如此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一步一步的拾级上台。

　　群雄见二人说了半天终于要开打了，有好戏可看，都鼓掌叫好。

　　岳不群拱手道：“左兄，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我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如何？”

　　左冷禅道：“兄弟自当小心，尽力不要伤到了岳兄。”心中却想，今日当着群雄的面不便杀你，但总要让你掉些零碎才能消我心头恶气。

　　嵩山派众门人叫了起来：“还没打就先讨饶，不如不用打了。”

　　“刀剑不生眼睛，一动上手，谁保得了你不死不伤？”

　　“若是害怕，趁早乖乖的服输下台，也还来得及。”

　　岳不群微微一笑，朗声道：“刀剑不生眼睛，一动上手，难免死伤，这话不错。”

　　转头向华山派群弟子道：“华山门下众人听着：我和左兄是切磋武艺，绝无仇怨，倘若左兄失手杀了我，或是打得我身受重伤，乃是激斗之际，不易拿捏分寸，大伙儿不可对左师伯怀恨，更不可与嵩山门下寻仇生事，坏了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义气。”

　　岳灵风等都高声答应。左冷禅听他如此说，倒颇出于意料之外，说道：“岳兄深明大义，以五岳联盟义气为重，那好得很啊。”

　　岳不群微笑道：“当年我五岳剑派联盟，那是十分不易的。倘若因我二人论剑较技，伤了和气，联盟之内大起纷争，那可和同气连枝的原意背道而驰了。”

　　左冷禅道：“不错！”心想：“此人已生怯意，我正可乘势一举而将其制服。”

　　高手比武，内劲外招固然重要，而胜败之分，往往只差在一时气势之盛衰，左冷禅见他示弱，心下暗暗欢喜，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山谷。

　　原来他潜运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不明其理之人，无不骇异。嵩山门人又大声喝起采来。

　　岳不群走上封禅台时手中只握着一柄文士折扇，身上并未携带长剑，他的佩剑还在岳灵风的手中。

　　汤英鹗看了一眼双手各持一剑的岳灵风，连忙高手叫道：“今日咱们比的是武功高低，若是用神兵宝剑算不得英雄好汉！”他知道岳灵风平时所用佩剑削铁如泥，江湖罕见。连忙先用话语挤兑岳不群，让他不好意思用宝剑和左冷禅比武。

　　岳灵风笑道：“呵呵，汤师叔多虑了，我爹同人动手过招可从来不需要用宝剑。”

　　岳不群将折扇一弹，“嗤”的一声。折扇射向了令狐冲。令狐冲三指一夹，轻巧的接下折扇，然后手指转动折扇，好似挽了一个剑花般将折扇插在腰间。

　　岳灵风将右手岳不群的佩剑慢慢举起，剑柄遥指着父亲然后停住。待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岳灵风手中举起的长剑时，岳灵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听到刷的一声响，长剑从剑鞘中飞出。出鞘之声响彻山谷。比刚刚左冷禅拔剑之声还要震撼。

　　原来岳灵风同样潜运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但是刚刚左冷禅是用手拔剑，而岳灵风举起剑鞘的手臂静止不动，纯以高深精纯的内力将长剑逼出剑鞘，射向岳不群。岳灵风露这一手更是压了左冷禅一头。

　　不明其理之人，比之刚才更加骇异。而识货的高手更加震撼莫名。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岳不群要是做到这一点，那还罢了，岳灵风小小年纪，是如何练得这么浑厚的内力。看来那天和方生大师比武，他还是有所保留啊！”

　　左冷禅毕竟是一代宗匠，很快从岳灵风带给他的震撼中恢复过来，见岳不群接过儿子送来的长剑，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一般，知道这招华山剑法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意思说，文人交友，联句和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

　　使这一招，是表明和对手绝无怨仇敌意，比剑只决胜败，不可性命相搏。

　　左冷禅嘴角边也现出一丝冷笑，说道：“不必客气。”

　　心想：“岳不群号称君子，我看还是伪君子的成份较重。他华山派处处与我作对，能安了什么好心，想来是想叫我去了戒惧之意，漫不经心，他便可突下杀手，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奈何你那儿子太爱显摆，他刚刚露那一手内功高明之极，是我平生仅见，你是他老子，想来内力会更加深厚。乃我出道以来最大劲敌。我岂能大意？”

　　他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摆出的架势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使这一招，意思说要打便打，不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那也含有讽刺对方是伪君子之意。